抢婚?抢谁的婚,难不成这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小丫头,竟然痴心妄想的要进宫为妃不成?
陈公公笑了起来,在他看来,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哪里来的小疯子,来人啊!”陈公公见到阮宁受制于人,变大胆起来,手中的拂尘一甩,竟是命令几个小公公上前,想要掌阮宁的嘴。
只可惜小公公的手刚刚扬起,就听见一个极度苍老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且慢!”
齐府众人都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不由得皆是一惊,忙不迭的跪了下来。
“父亲大人,您……您怎么来了。”
从前的右丞相齐文斌现如今已经是个年过七旬的老者,但依旧精神矍铄,精气神儿丝毫不逊色于当年。
齐家人之所以诧异,是因为齐文斌现如今应该在江南治理水患,怎么会突然回来呢。
要知道这般不打招呼,私自回京,可是重罪。
齐文斌叹了口气,目光幽幽的扫向了众人,没有错过人群中那张看似平凡无奇的脸。
四目相接的瞬间,齐济生也并未低下头去掩饰什么,不愧是从小在他身边教导的祖父,对自己的一切都了如指掌。
他也不过是寄了一幅给他老人家,没想到对方的嗅觉竟是如此敏锐,看着那画上的鸠鸟占据雀巢,就知道齐家将有大难临头。
原本他是想要兵不血刃地看着齐府众人内斗,坐收渔利,却不想半路杀出了这个阮宁来。
他到底还是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阮宁。
不过齐济生已然不准备放弃,即便这计划最后不成,他也要给齐府的众人心中埋下一颗仇恨的种子才行。
齐文斌收回了目光,转眸看向了阮宁,突然开口:“还不赶快松绑!”
家丁们面面相觑,眼角眉梢写满了诧异,还以为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毛病,听错了吩咐。
齐文斌又重重的重复了一遍:“放人!”
这一声气势十足,大家都听懂了,连忙替阮宁松绑。
齐府的众人也有些不明所以,齐大爷压低声音询问父亲道;“父亲大人,这……这姑娘,难道您知道是谁?”
齐文斌打量着阮宁的眉眼,心下划过一丝了然。
其实他并不是为了齐文斌的那一幅画回来的,前些日子王爷派人送了加急的密报,他才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他之所以得奉翎的倚重和信任,是因为齐家是纯臣。
所谓纯臣,就是忠于大夏,当年靖文女帝在位,他鞠躬尽瘁,朝代更迭,奉氏掌权,为了大夏和子民,他们齐家也依旧会死而后已。
这是当年老祖宗订下的规矩,唯有如此,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亲力亲为,呕心沥血教导的孙子,确实不明白这个道理。
齐文斌拿到奉翎手书之时心痛难当,经过这一路的颠簸,他身心俱疲,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齐济生背叛的缘由。
至于阮宁,奉翎也曾在手书中提过一笔,虽然没有点破她的身份,但言语之间,齐文斌敏锐的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
今日一见,他便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
眼前的少女有着当年宋家小姐三分的俊秀,还有这靖文女帝的三分英气,难不成,这姑娘当真是皇族的后嗣?
齐文斌被这个念头吓了一跳,当然不敢再有半分怠慢。
“父亲大人,你说这件事情……”齐家大爷看到齐文斌始终不发一言,也有些慌了。
他这人做事向来没有什么决断,但胜在踏实老实,胆小谨慎,很能听得进去旁人的劝慰,更何况还有父亲这个主心骨在。
“公爹!求求您,不论如何,也不能让宝珠……宝珠她……”齐二夫人见到齐文斌,心下有些犯怵,可事关她的心肝儿,即便是要被责罚,她也绝不会有半步退缩。
她一向听闻奉翎荒唐,更何况宝珠现如今还如此年幼,进宫,无异于被送入火坑里。
齐济生看着齐二夫人这一副紧张的模样,心中悲凉。
他幼时也曾奢望过这女人对自己有一分舐犊情深,只可惜就连乳母都能在他挑灯夜战时送上一碗八宝羹,身为母亲,齐二夫人却连他缠绵病榻时都从未来探望过。
后来他掌管了二十四衙门,更是同这女人形同陌路,偏偏二房的几个子女,她待谁似乎都比自己要无微不至。
从前他还以为是自己从小养在祖父膝下的缘故。
后来才渐渐明白原来自己并非她所出。
齐济生涩然一笑,眸光如炬般的扫向了齐文斌,打算听一听这个一向在自己面前,假装慈祥实则心狠的祖父会如何回答。
齐文斌仿若有所觉察,也一眼落到了乔装打扮,混入在人群中的齐济生。
“齐僮,看管好你的妻子,有些话,岂是我等能够非议的!”齐文斌的声音让齐二爷浑身一凛,连忙将发拉回到了怀中。
“父亲说的是,慧珍,你莫要开口,一切全凭父亲裁决。”
由老爷子裁决……
那……那岂不是就要如同当年一样了么?!
齐二夫人死命地摇着头,但是嘴巴却被丈夫牢牢地捂住了。
年纪尚小,还不太清楚状况的齐宝珠见到此情此景,眼眶不由得红了,陪着她的奶妈也连忙将她牢牢抱紧在了怀里,生怕她乱跑,又或是说错了什么。
陈公公见到齐家人这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不由得头大。
原本他以为这是一件好差事,却不想办成了这个样子。
如若齐家人不肯接旨,先不说齐家人如何,圣旨在自己手中被毁,那可就是一个天大的把柄落在旁人的手里。
所以某种意义上来说,齐府若是真的想要拒旨不从,还会拿自己做筏子。
这可如何是好?!
就在陈公公焦头烂额,眼巴巴的等着齐济生发话时,就见他从胸口中缓缓掏出了一封书信。
“我这里有王爷的亲笔手书。”
此言一出,众人的面色顿时精彩了起来。
齐家大爷二爷眼前也是一亮。
原来父亲大人这一次并不是擅自回京,而是得了王爷的吩咐?
齐济生听到这句话,面色则是陡然阴沉的如同快要滴下墨汁一般。
这个奉翎!
果然还留了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