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阮陶所言,耗子浑身一震。
自从无念山出来的,便是他一直跟在阮宁的身边,将对方的一切言行变化都看在眼里。
他自然清楚,阮陶所料不错。
“大人,请您相信她,她从未让我们失望过,”耗子抱拳行礼,他其实并没有告诉过阮宁,自己是竹子辈影卫后下的后裔,只可惜学艺不精,成不了影卫。
但跑腿打杂的活计,他也能做的极好。
阮陶笑着点头:“我也希望如此,至少有她在,奉翎也不至于那么疯狂。”
有阮宁的牵制,想必奉翎应当不会成为一个暴君。
至于旁的……
彼时的阮陶还从未想过,阮宁后来将会为大夏带来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
如果说上个月最为燕京城人津津乐道的是承恩伯世子的断袖之情。
那本月成为人们饭后谈资的就是阮府三老爷阮陶收养的一个义女。
当然,阮三老爷阮陶并没有什么话题度,让人们震惊的是在阮三姥爷带着义女个归京后不久,摄政王一道诏书,宣阮氏入宫为妃。
这回可不是什么伪造的圣旨还有八百年前的印玺。
圣旨是奉翎亲自在朝堂上宣的,书记官立刻起草方案,一路吹吹打打,大摇大摆,人尽皆知地送到了阮府。
燕京城一时哗然。
很快便有人放出风来。
“只怕这位义女来头不小。”
“听说是朗州守备的遗腹女……”
“如此说来,王爷这是为了拉拢朗州的军民了?”
“胡说!我倒是真的见过那位阮姑娘一面,你猜,她长得像谁?”
众人闻声立刻来了兴趣,那设了悬念之人却是不负责任地笑了笑,趁人不备悄悄溜走了。
不过凡事只要有人关心,便会迅速传播出来,关于这位义女的长相亦是如此。
很快,市面上就悄悄流通开来那位义女的小像。
年长有阅历的人,都一眼认出了她十分酷似当年身为燕京城第一美人儿的宋大小姐。
……
醉仙居。
司徒清月端坐在桌案前,耐心地整理着一册册的账目。
桌案的另一边,阮宁在正在百无聊赖地翻阅着她的手稿,然后将其中自己的画像拿出来,评头论足。
“清月你这画工真是越来越惟妙惟肖了,将我的美表现的淋漓尽致!”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阮宁这么臭不要脸。
司徒清月飞来一记眼刀,无奈的笑了笑,调侃道:“你倒是真的看得开,连自己的画像都不放过,还想着狠赚一笔呢。”
短短月余的功夫,明月公子的画本一经问世,就已经抢占了市场的大半壁江山,而这一次准王妃的小像,也是由明月公子这边的书局流传出去的。
毕竟奉翎要娶之人,谁能够不好奇呢。
更令人遐想连篇的便是阮宁的身份了。
准王妃这酷似先太子之女的长相,让朝堂上一直属于先帝遗留势力的那一批人也干脆利落的闭上了嘴。
难不成,希氏血脉尚未断绝?
一时间谣言四起,众说纷纭。
不过阮宁对此似乎一点也不介怀。
想到这里,司徒清月渐渐放下了手中的账册,拄着下巴望向阮宁道:“再过几日,我岂不是就要称呼阮姑娘为王妃了?”
阮宁此刻正踩着凳几去拿高架上的画本,听闻此言膝盖一软,没差点摔倒在地上。
她扶着高大的书架站稳了身子,笑道:“比起王妃,我还是觉得清月叫我十三叔最终听。”
司徒清月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无奈道:“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现如今各种谣言愈演愈烈,你却还偏偏让我命书局多招一些写稿之人还有会画画的画手。”
“怎么,这不好,多些人,多一份思路赚钱啊。”阮宁依旧言笑晏晏。
“可问题是你居然不限制他们题材,你就不怕,有人作了反诗出来?”
“就算我怕,难道那些想要作反诗的人,就不作诗了么?”
司徒清月一怔,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即便是你管得了表面,却也未必能管控的了一个人心中所想。
“这样挺好的,舆论是把双刃剑,既有坏处,也有很大的好处。”
司徒清月闻言并不是十分认同:“好处?如今言论如此自由,会有什么好处,你就不怕有心之人引导,酿出祸事么?”
“你也说了,需要引导,至于这个有心之人,我们也可以做这所谓的有心人。”阮宁微微一笑:“可若是没有这自由的言论,也就无从谈所谓引导了,总之,能有这样的思潮,我还是挺开心的。”
就好比在她的世界,中世纪的文艺复兴,便是欧洲新文化运动的初始。
“我还真看不透你,上位者,难道不应该都希望手底下的人如同牵线木偶一般,乖乖听话就好么?”
被奴役的奴隶要什么思想,甚至巴不得他们蠢笨如猪,毫无思想,主子说一不二,指哪儿打哪儿才是最好的!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若只是乖乖听话,岂不是就成了一言堂,那便是亡国之相。”
司徒清月眉头轻蹙:“没想到,你居然能想到这些,佩服佩服。”
“既然如此,我会将你嘱咐我的事情办好的。”司徒清月的神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虽然她嘴上在提醒阮宁,但其实心中未尝没有意识到这种思想自由的风气渐渐带来的好处。
只是也不可避免地触及了许多人的利益。
果真是一把双刃剑啊。
司徒清月啧啧叹了一声。
阮宁似乎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笑道:“放心,如若我们是执剑之人,那便不至于伤到自己。”
“说的也是,”司徒清月眉间的愁绪淡淡褪去,似是想起了什么,连忙开口道。
“说起来,我祖父的信昨夜到了,听说下月的初七是大婚之日,必定会赶回来观礼。”
阮宁心念一动,眸光中满是感激:“没想到老爷子居然还准备亲自回来,我真是受宠若惊。”
司徒清月笑了笑,还不等欣慰,就听阮宁拍手道:“既然老爷子回来了,想必我将又多了一份添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