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何时起,雨花镇多了一个怪人,没人知道他是谁,也没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只见他始终如同雕塑般站在镇口,恒久不动的望着进镇的大道方向。
离他不远处的街边有家花店,是一对年轻的姐弟在经营,姐姐容貌秀美,看起来20岁上下,正在干活,弟弟活泼可爱,10岁出头的样子,帮着姐姐打打下手。
“姐姐,那个人是谁呀?我们的新邻居吗?”男孩疑惑的问道。
“不知道,姐姐也不认识。”少女随之看去并摇头回道。
“他的头发怎么那么白呀?他是个老头子吗?”
“不知道。”
“他在干什么?一直干站着腿不酸吗?”
“不知道。”
听见少女敷衍的回答,男孩不满的撅了撅嘴。
“姐姐,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你好笨哦。”
“……”
少女曲指点了下男孩的额头,叉着腰故作生气道:“就你什么都知道!你要是什么都知道还问我干嘛?”
“我年纪还小,不知道很正常,但你是我姐姐,年纪比我大,不应该知道的比我多吗?”
“我是你姐姐,可不是十万个为什么!你要是实在好奇的话直接去问那个人不就好啦。”
“我、我不敢……那个人看起来有点可怕。”
“呵呵,我天不怕地不怕的弟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了?”
“哼!姐姐你嘲笑我!我、我生气了!我五分钟、不,一个小时都不要理你了!”
“好啦,天冷了,快点把剩下这几盆花搬屋里去,待会姐姐给你做肉吃。”
“好耶!吃肉肉!吃肉肉……”
“不是说不理我了吗?”八壹中文網
“等吃完了肉肉再不理你。”
姐弟俩正忙活,一个其貌不扬的男人路过门口朝院内张望,看着少女婀娜多姿的身段露出一口大黄牙,啧啧称奇。
“这小屁股扭呀扭的,真他娘的带劲!”
“喂!小木槿,忙活着呢,我看你这花店也没啥生意啊,开着也没意思,你不如就跟了我吧。”
“反正你没嫁,老子也没娶,这不正合适,只要你跟了我,再给我生个大胖小子,爷保证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木槿闻言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也不和男人搭话,径直推着弟弟进屋去了。
吃了闭门羹的男人露出坏笑,脑子里跟着意淫起来。
“妈的!臭娘们敢给老子脸色看,迟早他妈爽死你!”
过完嘴瘾,男人寻思再遛溜弯,一转头正好看到了镇口杵着的陌生人,于是迈着八字步嚣张的走了过去。
“呦?生面孔,新来的?”
“懂规矩不,让你搁这站着你就站着了吗,不知道这一片都是我刘麻子的地盘吗?”
男人用一副公鸭嗓卖力的吆喝,然而对方却充耳不闻,连眼皮都不曾颤动一下。
“草!没听见啊!你他妈聋啊!”
说着,刘麻子便伸出一只黑黢黢的手抓向对方的肩膀,就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对方的时候,对方终于转过头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只一眼!原本满脸凶相的刘麻子顿时成了鹌鹑,浑身没来由的抖了抖,下意识后退数步以至于差点栽个跟头。
丢了面子的刘麻子气愤不已,本欲教训这个不识抬举的家伙一顿,结果一想到对方的眼神,心里就莫名其妙的发怵。
“真他妈邪了门了……”
见四下无人见到他出丑的画面,刘麻子决定暂且先放对方一马,朝地上啐了口浓痰,而后灰溜溜的走了。
~~~
秋日结束了最后的时光,一场大雪送来了冬日的寒凉,大雪下了整晚,待到太阳升起,整座小镇的街道和房屋都被蒙上了白茫茫的色彩。
男孩兴奋的打开家门,穿戴整齐后一个猛子扎进雪地里,这么好的机会不堆个雪人怎么行呢,谁知他刚一抬头双眼倏尔瞪大,显然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物。
“姐姐!姐姐!”
屋里的木槿听到呼唤声,戴着个围裙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
“怎么了小宝?”
“那个人、那个人他还站在那里!”
木槿顺着男孩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禁也惊了一惊,只见那人头顶、身上和脚边都盖满了白雪,头发和眉毛上甚至挂着冰碴,却依旧像根钉子似的笔直的钉在原地。
木槿小心翼翼的走过去,伸手在那人眼前晃了晃。
“喂,先生,先生?你还好吗?”
对方毫无反应,只不过从鼻孔处冒出的些微白气证明他还活着。
木槿犹豫少顷,转身默默离开,男孩觉得这一幕有些可怕,也没有了继续堆雪人的心思,于是跟着姐姐一起回了屋。
空荡荡的街道上格外萧条,路过的老婆婆眼神不大好,加上天冷地滑差点栽倒撞到那人身上,正想着这什么时候多出来根电线杆子,结果当她看清竟然是个大活人后着实被吓了一跳。
花店里,男孩朝窗户上呼口热气,再用手抹一抹,透过玻璃偷偷盯着外面的人看。
“姐姐,那个人是精神病吗?为什么外面那么冷他也不肯走呢?”
木槿摇摇头,同样感到不理解。
“大概不是吧……”
回忆起那人的眼神,她总感觉他好像在等什么人似的,双眼中仿佛凝固着化不开的苦痛以及遗憾。
“那……”
“好啦!不要再胡乱揣测了,老师布置的作业都写完了吗?别以为放了假就可以随便玩哦。”
“还、还没有。”
“那还不快去!小心完不成作业到时候老师抽你手板,别指望我会帮你求情。”
“好吧……”
~~~
第三天,那人还是没走,第四第五天,那人依旧存在,渐渐的小镇里的居民都或多或少听说了怪人的事情,有人特意前往参观,也有人对此敬而远之。
虽然小镇里的居民都是普通人,但他们还是知道这世界上有一部人是不能以常理度之的,兴许那怪人就是其中之一。毕竟哪有什么正常人不吃不喝在天寒地冻的雪地里干站一个星期都不死的呢?
待时间久了,过去了最初的新鲜劲,居民们便将这事淡忘,而花店里的姐弟俩也逐渐对怪人的存在感到习以为常。
只不过在居民们和怪人的视线都没能注意到的角落,一道火红色的倩影了然无痕的离去,甚至不曾在雪地上留下脚印,若有若无的叹息声亦随风飘散。
“嫣朵拉,你说得对,有些伤痕只能靠时间慢慢抚平,只不过如果你是我,此时此刻又该选择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