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不明白的睁开了眼,钟思语想到了什么,又说:“上次我在顾晨曦的车上,哭了好一会儿,后来情绪才慢慢的稳定下来。”八壹中文網
“对,哭也是一种发泄,能缓解心里的压抑。有时候人的情绪病大部份就是压力引起的,不懂得发泄就是最可怕的事情,想哭就哭,女人就是这个比男人优异的地方,你们可以放声哭,没有人会笑你的,你是女孩子啊!软弱的女孩子,想哭就哭,没有什么好丢脸的。”黄宗棋温柔的笑说着,站起来走向一旁,拿出一个抱枕递到钟思语的怀中:“我们先不要聊别的事,你现在想哭,那就哭吧!这个抱枕是我新买的,以后你不开心就将所有的眼泪都流到这枕头里,它会吸掉你所有的不幸跟不快乐。”
“谢谢。”接过黄宗棋给的抱枕,钟思语缓慢的咬着下唇,苦涩的点头后,将头完完全全的埋到她怀中的枕头里。
没有放声哭,只要眼泪流出来,她至少感觉心里的委屈能少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
沉默的坐在钟思语对面,黄宗棋凝着眉,注视着她带着压抑的哭泣,就算是放任眼泪了,但还是不肯放任自己,不肯抽泣,极力的压制着,小心翼翼的就好像害怕会被发现。
耐心的盯着钟思语的所有反应跟行为,耐心的等候着她哭久了,哭累了,看着她抬起头来,黄宗棋便往她的面前递上一块纸巾。
“谢谢,我好多了。”伸手接过,擦去眼角的泪,钟思语嗓音总算是平复了许多,没有像刚才那么的大波动跟喘息。
“你怎么会哭得这么小心翼翼吗?我不是让你放心的哭吗?可是你连哭出声来都不敢。”黄宗棋温和的询问,带引导的问:“是不是有人不让你哭?所以你不敢哭?”
面对黄宗棋的询问,钟思语认真的想了想,点头:“以前我妈总是会打我,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拿我来发泄。那时候我还小,痛了就会哭,但我越是哭,她就越打得疯狂,还会一直在喊着别哭,不要哭,你不要哭,不要烦我……”
回想着当时的情景,钟思语闪了神,伸手紧紧的抱着自己,又要发抖的样子。
“你不要紧张,没事,那时候已经过去了,你现在长大,是一个能够保护自己的大人,不再是那个连哭都不准哭的小孩子,你喜欢笑,喜欢哭都可以,只要你愿意。”黄宗棋伸手轻按在钟思语的肩上,示意她不要再为过去的事失控难过。
钟思语凝着眉,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后,点头:“好,我知道了,谢谢。”
“你不必一直这么客气,我很高兴你在出事以后想到来找我,既然你愿意相信我的能力,我就一定会帮助你走出心里的阴影,你愿意多跟我说说你的事情吗?说一些你认为自己不开心,不幸福的事情。”黄宗棋盯着钟思语,看她带疑惑的皱起眉,好像有些抗拒将心事说出来,便接着劝说:“不要认为你对谁诉说了什么,你就记得我是一个医生,你现在是一个病人,你需要向我诉说你的病情,好让我对症下药。我不会嘲笑你,也不会看轻你,我是心理医生,我遇到过无数比你可能还要不幸的人,我能将他们从阴影里带出来,对你也是一样,你一定可以康复的,只要你能相信我。”
“可是我今天跟你说的所有话,都会成为秘密的,对吗?”钟思语凝惑的盯着黄宗棋,不确定的小声问。
“这当然,你是我的病人,我们医院对所有病情的情况都会保密的。在这房间里,我们就是病人跟医生的关系,只有离开这病房,我们才是朋友,好吗?”黄宗棋点头承诺。
他需要知道钟思语更多的事,需要知道她心里压力的原头,才能替她解决现有的问题。
“好。”钟思语细想了一下,轻点头。
是的,她有病,她很清楚这一点,这样子的失控若控制不住,她担心往后的病情会恶化,她不想变成像妈妈还有冯伟那样的神经病,她得要康复,她答应自己要过好接下来的人生,不能失控,也不能疯掉的。
“我生在一个单亲家庭里,从有记忆以来就知道没有爸爸,我妈是一个脾气暴燥的人,她总是容易生气。她对着别人其实很好的,邻居都喜欢她,说她温和善良。可是对着我,她就是容易失控,只要我有什么事情让她不顺眼了,她就会打我,而且会越大越狠。有时候我若忍不住痛哭了,我若……求她不要再打,一边哭着一边求她,她就会越狠,越用力,骂我说不要哭,我没有资格哭,我是一个魔鬼,害惨了她的一生……”回想着往事,钟思语抱紧自己,眼泪又一次夺眶而出。
像这样的痛苦,从来没有在及脑海里磨去,多少次梦中她都会记起来,从那些痛苦跟害怕中惊醒。
“没事,你不是魔鬼,你长得这么漂亮又善良,你是天使,只是你妈没有发现。”看钟思语又要失控的样子,黄宗棋伸手轻轻的握着她的手,用温暖示意她不要害怕。
“谢谢你。”盯着紧握自己的手,钟思语感激的点头,眼泪无声的滴在黄宗棋的手背上,一滴一滴,打落在他的手背。
“后来你长大了,她还会这样打你吗?”黄宗棋凝着眉,想到钟思语手臂上那些错乱的旧伤痕,心想着她的身上会不会更多呢?
那么小的一个女孩子,就要承受这样的虐打,而且打她的还是她的母亲,这不止是身上的痛,还有心理的痛跟绝望吧!
没有爱之下成长,那是多么可怕的岁月。
“后来我长大一些,读书要住进学校以后,才跟她的接触少了,在学校里一周才回去一次,那时候我会觉得那每一周在学校的时间是很幸福的,我终于尝到了不用被人莫明其妙打一顿的快乐了。”说着说着,钟思语又脸出微笑,这是想到了可以放松的快乐。
“所以就你住校以后,你的情况就好转了,妈妈打你的次数也少了?”黄宗棋心疼的凝着眉,盯着钟思语脸上的微笑,他却感到难受。
“嗯!少了,虽然刚开始的时候我若回去,还是会被教训,可是随着我长大,她打我的次数就少了,就算有时候失控会气得扯我头发,可我也学会了怎么样去避开她的怒火,我学懂了怎么不去惹事,怎么不去惹她,所以这几年来,特别是上大学以后,她就没怎么打过我。”平静的点头,钟思语苦涩的深吸几口气,从黄宗棋的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轻轻擦着眼角的泪。
“所以,你那几天里,该是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心理压力,该过得很好是吗?像这样发抖的事情,在大学的几年里,也肯定没有怎么出现吧?”黄宗棋依着他所知道的,从钟思语的脸上神色中猜测。
“嗯!没有,我没有像那样子发抖过,一直都没有,只是最近才开始的。”钟思语用力点头,急急的垂下眼眸,心里有些慌张,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那你最开始的一次发抖,是最近什么时候?”黄宗棋温柔敦厚的声音在房间内又一次响起,缓缓的传进钟思语的耳中。
得找出病源,才好好的救治。
现在看来,钟思语心里有极大的阴影,很严重的心理创伤后遗症。
“是……”经黄宗棋一问,钟思语凝起眉,不确定的思索着,很快就想起来了:“就是在我被顾晨曦那次送进医院之前,因为达不到冯伟的要求,我被他虐打了一顿,那时候我一直在闪避着,脑海里不停出现小时候被妈妈打的情景,就好像忘了当时在打我的人是谁,只知道一直在闪避,一直强忍着不要哭不要惹事……就好像那时候开始失控得发抖的吧!”
钟思语想着想着,又忽然特别的平静:“直到冯伟打得累了离开,我就趴在原地里,一直在发抖,眼泪一直无声的流出来,直到我哭累了,才慢慢的平静下来。那好像就是最前一次发抖的记忆,而我小时候有没有这样子,我不知道也不记得了。”
“冯伟打你?这么说他早几天打你也不是第一次了,他太过份了。”黄宗棋皱起眉,愤怒的哼了哼。
作为多年的临床心理医生,其实他接过许多被家暴的案例,也明白那些女人的苦跟无助。
就因为如此,所以他更看不起那些动不动就向妻子下手的可耻男人,那简直就是侮辱了他们男人的品格,这让人又气又恨。
就只有心理懦弱的男人,才会用这样子的方法,去宣泄自己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