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日滑西山,微风渐起,血红的斜阳照在四人身上,将四人照得浑身通红,弄不清楚那些红,到底是鲜血还是夕阳的余晖。许久过后,蒋穆拉着孙童与王通转身离去。李潇暘半天未动,待三人走远,他才转身向客栈而来。客栈的那些伙计包括掌柜,早已跑得人去楼空。李潇暘踏步进了客栈,一路来到客栈最东边的那间大房间。李潇暘迈步进入房间,来到那镶着金边的朱红大木箱子前,他一脚踢掉了铜锁。他将箱盖打开来一看,顿时愣住了——箱子里面竟然装满了金锭和银锭!李潇暘一屁股坐倒在地,不禁笑了起来,自言自语的说道:“没想到我拼了命来争这个箱子,里面却装的是这些!”李潇暘笑了两声,向后一仰,便晕了过去。
等李潇暘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他正欲爬起,却感浑身疼痛难忍。是时,一人来到床边说道:“施主,你有伤在身,不可乱动。”李潇暘抬头一看,面前竟然站着个小和尚。于是他开口问道:“小师傅,我这是在哪里啊?”那小和尚说道:“在大乘寺里啊!”李潇暘一惊,问道:“我怎么会在这里啊?”那小和尚笑笑说道:“是神光大师带你来的。你躺着,我这就去告诉神光大师,说你醒了!”说着,那小和尚便出了门。
李潇暘又欲挣扎着坐起身,可他一动,那酸痛难忍之感即刻传遍全身。不多时,那小和尚便引着一人走了进来。那人来到床前,双手合十向李潇暘施了一礼,说道:“李施主你可醒了,你现在可觉得好些了?”李潇暘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和尚,只见他年纪约莫四十岁光景,身材消瘦。那和尚见李潇暘一脸茫然,又笑道:“贫僧神光。在客栈里曾与施主有过一面之缘,李施主不记得了?”李潇暘回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他上楼之前,曾遇见一个化缘的和尚。李潇暘恍然大悟道:“哦,您就是客栈里的那位大师!”神光微微点头,笑道:“正是贫僧。贫僧见你伤势严重,便一道将你带到这大乘寺里来了。”李潇暘赶紧说道:“多谢大师的救命之恩。”说着,李潇暘便要下床行礼,神光赶紧拦道:“李施主不必多礼,你伤还未痊愈,就卧床好好休息吧。”
李潇暘确实感到浑身酸痛,只好作罢。他抬头又问道:“神光大师,您怎么知道在下姓李啊?”神光笑道:“哦,是痴癫大师告诉贫憎的。”李潇暘又是一皱眉,重复道:“痴癫大师?”神光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就是痴癫大师。”李潇暘又问道:“请问神光大师,那位痴癫大师人呢,我可以见见吗?”神光笑道:“这个自然可以,请李施主稍等。”神光转身对刚才那个小和尚说道:“慧言,你去喊痴癫大师来一趟,就说李少侠醒了,想见他。”慧言答道:“是,师叔。”
李潇暘费了半天力气,才坐起身,他只觉得不但浑身酸痛,还十分无力。李潇暘随即又问道:“请问大师,我睡了多久了?”神光答道:“三天。”“我睡了这么久啊!”李潇暘说道。神光点了点头,思绪片刻,又反问道:“对了,李施主。不知你与那三人有何过节啊,竟这般与那三人拼命?”李潇暘忿忿不平的说道:“那三人是大恶人,尽做些坏事!那日我恰巧遇上了他们,所以便想……只可惜我本事不够,不然我一定将那三人绑了送官!”神光看着李潇暘又沉默了片刻,才问道:“李施主,可知那三人姓甚名谁,是何来头?”李潇暘摇了摇头,仍是气愤的说道:“我才不管他是谁呢!是坏人就该送官,就该把他们关起来!”“哈哈!李施主果然是个正义之士!只是……”神光一捻胡须,继续说道,“这三人绝非泛泛之辈,他们自称‘蜀中三狂’,带头的叫蒋穆,外号画天相;老二孙童,外号遁地佛;老三王通,外号通天狼;三人本领高强,而且名声在外,颇得江湖人士敬畏。尤其是在这平川城一代,黑白两道没有不给他们面子的。凡在那平川城里面有点脸面之人,一听说他们三人,都要避让三分!”“原来这三人这么有来头,怪不得他们那般厉害。”李潇暘若有所悟的答道。
“不仅如此。他们开的那个《蜀客楼》客栈,连官府里面的一般人物都不敢随意乱闯。可偏偏李施主,竟凭单人独骑便闯进去寻这三人的晦气。李施主的这份胆识过人,可真叫贫僧佩服得紧啊!”神光笑着赞叹道。
李潇暘一听,即刻不好意思起来。他摸了摸脑袋,傻笑道:“我那哪是什么胆识啊!我是笨得心慌才对!我不过就是想拆穿他们害人的勾当,拿着他们的证据去官府告发他们。哪曾想到他们不但本事厉害,还那般狡猾,让我连番中他们的圈套。”神光微微一迟疑,问道:“李施主此话怎讲?”于是,李潇暘便将自己与那孙童和王通二人的渊源说了一番。神光听完,哈哈一笑,说道:“原来如此!贫僧还以为李施主是奔着那些金银财宝而去的呢!不过李施主这份胆识可嘉,这才是贫僧最为佩服的!”李潇暘叹了口气,说道:“大师您可别再这么说我了。此次若不是我事前欠缺考虑、鲁莽行事的话,我也不会吃这么大的亏,还险些将性命搭上。要是我事先通知官府,要官府来抓他们就不会有这许多事了。”神光哈哈一笑,说道:“幸亏李施主没有去报官府啊!否则,此时此刻李施主已经身在大牢了,或者在阴朝地府报到了!”李潇暘一惊,不解的问道:“大师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神光说道:“我适才已经说过,那三人与官府交情甚好,尤其是那平川城里的。因平日里,那些官差没有少拿那三人的好处。而如今你去将那三人告发,这岂不是一下断了那些官差的财路!你说你去了,还能回的来吗?”李潇暘听到此处,这才恍然大悟道:“难怪不得!那日我一直觉得奇怪,我们可是在闹市当中,又闹出那般大的动静,我说怎么却连个巡街的衙役都没有看到呢!原来是这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