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顺着山岭之下的一条小马道,又往山岭里赶了三天的路。这沿路之上,李潇暘未看到一个人家,幸好他身上备的有干粮,一路上也未饿着。第四日快近黄昏之时,李潇暘正跟着二人,只见那二人绕过一个山弯。李潇暘远远地跟在他们二人后面,等他绕过山弯,却被面前的景象给惊呆了。他只见在众山的深山坳里竟然有一座山城,赫然耸立在群岭的正中间!那山城的城墙有六七丈高,城墙横贯东西,连绵几里长!是时,左寺山已带着那徐显章来到城门口。左寺山与门卫简单说了两句,便被放入了城内。
李潇暘来到城下,只见城门上写着“龙涸”两个篆字。城墙顶上挂着一面大旗,上面写着斗大一个“沈”字。李潇暘来到城门口,正要进去却被人拦下。那人问道:“干什么的?”李潇暘说道:“我爹在城里做生意,我这是来给他送东西的!”“有腰牌吗?”那人又问。李潇暘说道:“腰牌在我爹身上。”那人又问:“请帖呢?”李潇暘笑笑摇头道:“没有。”那人手一摆,喝道:“没有腰牌、请帖,统统不许进!赶紧走!”李潇暘一听,只好作罢,赔笑了两句便转身骑马离开。
李潇暘走远后,下得马来。他对那马说道:“马大哥,你这就去吧!”李潇暘说完,在马屁股上一拍,那马便自己顺着来时的路小跑而去。李潇暘绕过城大门,来到一处偏僻之处,此时已是傍晚时分。李潇暘微微提气,轻轻一跃便上了城墙边,他一手抓在外面边缘,向四下观察了一番。他趁城墙上的守卫转身之际,一个翻身,便飞入城墙内。
李潇暘只见城里建筑与中原的建筑相同,而且城里住的人,穿着服饰和说话均与中原相同。李潇暘又见城里到处张灯结彩,到处挂满了大红灯笼,灯笼上还绣着一个大大的寿字。李潇暘便随便与一个老人搭讪道:“这位老伯,请问这城里挂着这般多灯笼,这是谁的寿辰啊?”“这你都不知道?你今日才进城的吧?今日是我们沈城主的寿辰啊!”那老人看着李潇暘,继续说道,“小兄弟,你这是赶上好事了!你可知道,自今日起,这城中旅店客栈都不要钱,你只管随便吃,随便住便是!”李潇暘连连点头,又问道:“那沈城主他老人家在哪里摆寿宴啊?”“在沈城府里面啊!”那老人回头一指远方的一座大建筑,说道:“就在那里,不过寻常百姓不能随便进出。除非你能包一份大礼!”李潇暘笑道:“那多谢您了,老伯!”那老人说道:“不谢,不谢!”
李潇暘向那老人所指的方向一看,只见有一座很大的建筑坐落在龙涸城的正中。李潇暘一路往那座建筑走,一边琢磨:“六年前,在汉中城外追杀我们的那个老头叫沈罩阳,当时听饶师姐说他是龙涸城城主。难道这就是龙涸城?那左寺山与这沈罩阳又是什么关系?”李潇暘一路来到大门前,他抬头一看,只见那建筑修得甚是雄伟。尤其是中间的一座,有四层楼高,还修有高塔。此时天色渐黑,到处都点起了灯火。李潇暘四下看了一番,一个纵身飞入围墙之上。李潇暘怕被人发现,连续两个纵身便落到了四层高楼的房檐下。
李潇暘见这城府也修得特别的大,到处都是宏伟建筑。李潇暘下到一处幽静之地,正考虑该如何是好之际,他忽感觉走廊尽头有动静,于是又飞跃到走廊顶上。不多时十几丈外响起脚步声,且渐行渐近。李潇暘躺在房檐边,斜眼偷看。是时,他只见有一人正走过来。那人身着锦华大红衣袍,头顶有一个金色龙鼎环罩住发髻,由一根青碧玉钗固定,脚上一双金丝镶边麒麟靴。李潇暘一看,心中暗道:“果然是沈罩阳!”李潇暘心想六年没见,那沈罩阳却没有什么变化,一点也没有变老!此刻,沈罩阳已越走越近,李潇暘赶紧隐蔽,不敢再看。当沈罩阳从他下方走过之时,李潇暘只感觉沈罩阳步履生风,气息隐隐如虹。李潇暘不禁暗暗吃惊,心想那沈罩阳的功力现已深厚无比。李潇暘不敢怠慢,微闭呼吸,待沈罩阳走过。等沈罩阳过去,他便远远跟在屋檐之上。
不多时沈罩阳进入一间大厅,李潇暘见大厅门口两边及四周都站有人,自己根本无法靠近。此时天色几近黑定,李潇暘神功微放,无声无息便纵跃房檐,飞落在那大厅的房顶之上。李潇暘找了一个隐蔽之处,他壁上双眼,静听屋檐下,大厅内的动静。
方天姚曾教他:“真正的高手在还未遇到对方的时候,便已将对方摸了个透!”李潇暘抠了抠脑袋,纳闷的问道:“见都没有见到,又怎么‘摸透’人家呢?”方天姚笑道:“一个人的内功修为越高,其感知事物的气息则越强,其洞察事物之本事则越敏锐,察觉动静则越细微。你也知道,不懂武艺之人均是凭双眼来观察事物;稍懂本事之人,则会通过听进一步观察;而真正的高手,则是通过感知气息来洞察万物。”
“平眼观看,虽然最为直接,却诸多缺点。如有物遮挡,不能见;无光之处,不可见;时之万一,刹那即过,眼更难见!且眼之观察,更受限于一面,所能见者十分有限!而以双耳去听,则可弥补事物遮挡之缺陷。纵使闭上双眼,也能听到风吹草动,树叶发响之声。但真正的高手,则是以气息来洞察世态微动。纵使对手远在百丈之外,仍可凭自身气息来洞察对方身法快慢,呼吸缓急,步履轻重,甚至感知对方气息的强弱等等,以此来‘摸清’对方的实力!当你能将对方的这些特性拿捏精准之后,便可推断出他的修为高低了。”李潇暘大张着嘴巴,惊叹道:“有这么神奇啊!”方天姚一笑,说道:“其实,有那先天真气助你,你洞察外界的本事理应远超世间一等一的高手才对!”李潇暘一听,完全不信,说道:“方伯伯,你可拿我说笑了。我连这气息是何物都不知道,又怎么会有那么厉害的本事!”方天姚正色道:“我可不是说笑。你如今之所以没有控制气息的本事,就是因为你不懂得如何去感受与驾驭它。当然,也是因为你不了解它。这么说吧,这内功之‘气’乃修练内功心法而成,凭经络运行于五内,沉于丹田,并与我们融为一体。我们对其感受之切,自然不言而喻。而这‘气息’呢,其性与内功相近,却有不同。气息生于万物生灵,与万物交融、相通,但不受万物制约。就如我们本身的气息而言,它由我们而生,与我们尘化而灭,却不受我们约束。每个人的气息强弱盛衰均有不同,寻常人取决于其体质强弱,及新生年老。而习武之人的气息则不一样,在很大程度上,其受内功而助长。因而,其强弱则基本取决于我们内功的强弱,但你却不能像控制内功那般去控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