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无相的手指直接戳进了木桌，并开始刻画了起来。
这是一张繁复的阵法图案，以扭曲之线和独特的符号构成，每一条线都像是夺天地之造化，容大道之精华。
以至于，这张图还未真正成型的时候，就已然散发出一股股令人心悸的力量。
圣龙不禁瞪大了眼，骇然道：“不可能，你现在没有一丝灵气，仅仅是魔躯而已，如何能刻画出这种超越凡俗的阵法？”
风无相双目深邃，手指不停歇，似乎用尽了力气，嘴角都在溢血。
桌子颤抖，几近崩碎，但却被莫名的力量包裹了起来。
只是四周的大地开始龟裂，茶肆其他人纷纷惊起，看到风无相这边已然是白光萦绕，道纹横生。
于是惊呼之中连忙逃命，只有个别修者大着胆子凑过来。
慕容柔弱掰了掰手指，大声道：“看什么看！再看把你们腿打断！”
万古圣体的气势仅仅泄出了一点，便将众人逼得连连后退。
“玄天极地，千古万界，溯之以因，诞之以果。”
“吾以灵魂为契，取过去之力，加持己身，愿付之与因果，此血为祭。”
话音落下，他右手一划，指肚破开，鲜血涓涓而流，汇聚在图案之上。
于是，整个阵图都亮了起来，血光将白光包裹，一道道阵纹在天地之间盘旋，如龙如虫，如凝化之雾流，如滔滔之江河，全部灌注进了风无相的体内。
风无相身体顿时颤抖了起来，一根根骨骼直接崩碎，一条条经脉涨开断裂又重组。
他脸色不变，而是就地盘坐了下来，任凭这一道道规则在身体内外不停穿梭。
鲜血从各个孔洞之中涌出，这种剧痛并非人可以忍受。
但风无相早已习惯。
这点伤和痛楚，他经历了实在太多了。
“夫君...”
“别打扰他。”
圣龙连忙打断慕容柔弱，道：“他这个阵法很特殊，似乎不需要灵气就可以刻制并开启，但需要支付极为可怕的因果之力。”
慕容柔弱本身就急，听到这句话，干脆一巴掌给圣龙干了过去。
她大声道：“少给老娘整这些弯弯绕绕的，你说明白点不行吗？”
圣龙满脸委屈，又不敢还嘴，只能道：“我的意思是，他利用这个阵法，偷取了属于过去的力量，而因果是，在未来支付更多的力量。”
慕容柔弱点了点头，想了想，才道：“我还是没听懂。”
圣龙道：“曾经的他很强，现在的他失去了力量，这个阵法的作用是，把曾经的部分力量给他，而代价是，他要在未来填满这份因果。”
“如果无法支付，那因果淹没之下，后果不堪设想。”
说到这里，圣龙不禁叹了口气，道：“这小子是想拼命了，否则他不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来透支未来，这对修者的影响是无比巨大的。”
“老娘实在听不懂！”
慕容柔弱大叫一声，道：“你就告诉我，我现在该做什么？”
早说这句话不就好了吗？
圣龙翻了个白眼，道：“偷取过去的力量，需要时间，需要悟性，全看他自己的造化。我们要做的是，为他护法，在他醒来之前，不让任何人打扰他。”
“同时，保护好青青。”
慕容柔弱下意识朝青青看去，只见青青面带笑容，眼神清澈，只是静静看着风无相。
“青青妹妹，要是你能说话就好了。”
慕容柔弱挠了挠头，道：“你不会说话，一定会很无聊吧？”
青青想了想，然后摇着头继续笑。
慕容柔弱道：“青青，夫君说你很不一般，那你来猜猜，这一次夫君有没有危险呢？”
青青表情变得失落了起来，眼中露出悲伤的神色，似乎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她闭上了眼，身体直接朝后倒去。
圣龙连忙接住她，然后大声道：“青青，不要去想未来的事，你有着我们看不清的造化，但任何事、任何能力，都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你现在太弱了，贸然做这样的事，会有很大危险的。”
青青好转了不少，睁开了眼睛，但却流出了泪水。
她指着风无相，咿咿呀呀喊了起来，似乎很激动。
慕容柔弱不禁道：“没事没事，青青，他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别担心她。”
青青急得呛不停，对着慕容柔弱不停比划着。
看得出，她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或厄难，所以才这么焦急。
但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晚了，风无相已然入定，甚至陷入了深层次的空灵感悟。
无数的道，无数的力量，都从过去世界朝他灌注而来。
他此刻需要等待的，只有苏醒。
夕阳已沉，天边的余红渐渐消尽。
天黑了，大地陷入沉睡，温度渐渐降了下来。
曹莽无比焦急，赶到了风无相这里，他摊手道：“诸位，诸位快回答我啊，明定前辈到底去哪里了？”
圣龙道：“你别急，明定自然有他自己的事要做，你做好你的不就行了。”
曹莽无奈道：“我尽力了，我把短时间内能召集到的高手，全部召集到了玄铁城，但恐怕还是很难弥补与炼魔渊的差距。”
“毕竟玄铁城距离炼魔渊太近了，时间也紧，炼魔渊的高手肯定先到。”
圣龙摇了摇头，道：“那我没什么好说的，今晚拼的就是杀伐，这就是一个流血的夜。”
“来了！王爷！尸族强者来了！”
前方的仇大惊吼出声，嗓音有点颤抖。
众人连忙顺着声音方向看去，只见前方天空的尽头，一道血光已然亮起，像是流星划破天空的长虹，横亘在轮廓壮美的山峦之巅。
无声！天地无声！
只能看到那一道虚空被血光硬生生割破，撕开了一道恐怖的裂缝。
黑暗，比夜更深邃的黑暗出现了。
“吼！”
黑暗的天地尽头，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响彻天地，紧接着，黑云便轰然朝这边撞击而来。
黑云之中，那是一道道伟岸的身影，是尸族最可怕的强者们降临。
曹莽脸色惨变，颤声道：“这么多强者，是倾巢而出了吗？玄铁城的尸变，对于他们来说，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仇大急道：“王爷，您快撤吧，再不撤就来不及。”
曹莽沉着脸，已然感受到了前方黑云之中，那铺天盖地般的压力。
似乎整座城池，都要在顷刻之间被吞噬一般。
“王爷！快啊！”
仇大急得跺脚，道：“一旦尸族强者发现您在这里，必然要用尽一切代价杀您啊，只要你这个江山王兼镇东军团大元帅死了，尸族就再也不会畏惧我们了。”
曹莽满头大汗，他看着身后一栋栋房屋，大街灯火辉煌，人来人往，嬉笑喧闹的声音到处都是。
正是这些百姓，支撑着整个东魏国的脊梁。
他们为了东部长城，开矿、炼石、锻造，付出了全部的汗水。
他们为了这个国家，生子、参军、杀敌、牺牲，付出了全部的生命。
尸族强者要来了，要来屠戮他们了。
曹莽深深吸了口气，目光坚定，缓缓摇头。
他看着前方，沉声道：“留下，我死，城亡。离开，我活，国灭。”
“如此，不妨杀上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