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噎。
他怎么觉得,他家外甥女,今日格外的不可爱呢?
这样的话,他说说也就罢了,他外甥女怎么就接了呢?
“其实……”
看着自家外甥女的盛世美颜,姜冬藤纠结了一下,终是一抹圆润的老脸,道,“该求情的时候,还是可以求一求的,毕竟九王爷一怒还是很可怕的,七舅舅也不想真被迁怒没了……”
“……哈哈哈!”
乔浅月闻言一愣,然后,忍不住的捧腹大笑。
没想到她家七舅舅竟然是这样的性子,这能屈能伸的……
难怪姜家七子,这一辈人中,官位最高,最堪大用的,竟然是她这年岁最小的七舅舅!
只是,这样能屈能伸的豁达性子,她家七舅舅在婚姻上却也历经波折……
大报国寺。
大报国寺位于王都城外三十里的红叶山上。
乔浅月和姜冬藤到达山下,就换乘了软轿,独孤羡的亲卫自然而然的接过了抬轿的任务,在山道上健步如飞……
独孤羡没有坐软轿,闲庭阔步一般的和两人的软轿并肩而行,速度竟然丝毫不落下。
一路上,姜冬藤时不时的往挨着自家外甥女的独孤羡看一眼,眼中满是戒备,及至……
“童叔告诉本王,他在你身边遇到了故人?”
独孤羡看着软轿上老神自在的女子,弧度完美的嘴角微勾。
“怎么,你想挖我的墙脚?”
乔浅月闻言,斜睨了独孤羡一眼,道。
“……”
独孤羡一噎,失笑道,“这倒没有……”
“没有?那你打听个什么劲儿?”
乔浅月撇嘴,道,“你一个连上国皇帝的墙脚都敢挖的人,有前科,我可得防备着点儿!”
独孤羡闻言一愣,继而无奈一笑。
挖上国皇帝的墙角?
她说的是童叔吧?
童叔认出了她身边的何磐,同样的,何磐定然也认出了童叔,只是……
她好像误会了……
童叔可不是他挖墙脚挖来的,而是……
想到这里,独孤羡的神情一黯。
“……”
乔浅月眼角的余光瞄到了独孤羡黯然的模样,嘴角微抿,想了想终是道,“你是有什么棘手的事情需要他帮忙吗?我可以跟他说一下的!”
西莽上国昔日的无双国士,她家何老有的时候真的很好用的,独孤羡若是惦记的话,她倒也不介意把何老借给他用用,毕竟……
孩子爹么,怎么也得特殊照顾一下不是?
“本王能有什么棘手的事情,本王最棘手的事情,就是母后的病情!”
独孤羡闻言,眸底闪过一抹暖色,看了乔浅月一眼道。
“……”
乔浅月闻言,顿时就不说话了。
他很在乎他的母后!
这一点,从他满天下的寻她数月,她就知道,只是不知道东宸国的太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
两人的交谈告一段落,而一旁的姜冬藤:“???”
则是听的云里雾里!
这两人在说什么?
怎么听起来不像是谈情说爱的样子?
而就在姜冬藤心下疑惑之时,软轿已然停在了大报国寺恢宏的大门外。
大报国寺是东宸国的皇家寺院,在东宸国的地位斐然,是官宦家眷和皇室中人上香的不二选择,姜冬藤因为太后常住此地的缘故,来过这里不少次,对这里倒也算得上是熟悉,可是……
饶是如此,当姜冬藤看到那迎出寺外的老和尚时,还是忍不住的一惊!
大报国寺前主持!
圆方大师!
他怎么回来了?
还一副恭候相迎的模样?
这……
九王爷的地位,竟然已经如此斐然了吗?
竟然能让圆方大师亲自相迎?要知道,圆方大师可是得道高僧,早在他挂单而去云游四海之前,就连东宸帝想见他一面都难了!
“贫僧恭迎九王爷!”
在姜冬藤震惊的目光之下,圆方大师冲着独孤羡行了个佛礼,然后一转头对上了乔浅月……
“姑姑,贫僧等你多时,姑姑来的是时候,正好寺里下了新茶,等会儿贫僧就让小沙弥装起来给姑姑带走,省的回头再送一趟……”
圆方大师巴巴的凑到了乔浅月的面前,一脸讨好的道,“不知姑姑眼下可有时间?贫僧这厢抄书抄出来不少不懂的地方,还请姑姑解惑……”
“我能只收茶,不授道么?”
“姑姑,做人要厚道!”
“……”
乔浅月这厢头疼的看着缠着她的圆方大师,被圆方大师拖着往寺院中走去,满脸无奈。
姜冬藤见此:“!!!”
独孤羡见此:“!!!”
片刻之后,圆方大师的禅房外。
姜冬藤喝了一口小沙弥端上的茶水,嘴角微抽。
“我可算是知道,为什么大报国寺茶王树上的茶,千金难求了!”
他们在圆方大师的禅房外,喝的都是市面上的普通茶……
“她一人,包揽了茶王树上所有的茶!”
独孤羡闻言,垂眸,神情如常的道。
在锦官城时,他就知道圆方大师去见过她,却不知道……
她和他,竟然还有半师之谊?
授道!
为师者传业授道解惑……
圆方大师已然是得道高僧,能让他如此求知若渴,那女人……
果然每次都会给他带来更大的惊喜!
“所以……”
姜冬藤闻言,神情复杂的看了独孤羡一眼,道,“王爷,刚才圆方大师去门口迎接的不是你啊!”
独孤羡闻言:“!!!”
瞄了姜冬藤一眼,掩在面具下的脸一黑。
看破不说破!
没看他喝的也是市面上普通的茶吗?
片刻之后,乔浅月从圆方大师的禅房中走了出来,径自朝独孤羡走去,道,“走吧!”
“传道完了?”
独孤羡闻言,放下茶盏起身。
“道无穷,哪有传完的时候?”
乔浅月挑了挑眉,道,“暂时忽悠住了,太后在哪里?”
“……呵呵!”
独孤羡闻言,忍不住的失笑,然后领着乔浅月就往外走去,“跟本王来!”
乔浅月没有说话,径直跟上。
姜冬藤见此,总算是发现了哪里不对,赶忙上前扯住了乔浅月的衣袖,紧张的道,“月儿啊!你要去见太后?太后现在都病入膏肓了,你大可不必去拜见她,我跟着九王爷去给她老人家号个脉,开些养元的药也就是了!”
“太后现在虚不受补,养元的药于她而言就是催命符!”
乔浅月闻言,一边走一边道。
“啊?”
姜冬藤闻言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看过太后的脉案。”
“你看太后的脉案干什么?”
“自然是为了给她看诊啊!”
“啊??”
“七舅舅,你平时是不是恃才傲物,自视甚高?外祖母屡次说教,你都没有放在心上?”
“……”
姜冬藤闻言,二脸疑惑。
他家外甥女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乔浅月见此,回头看了自家七舅舅一眼,然后摇头轻笑一声,径自往前走去。
他家七舅舅是七个舅舅中最年轻的,却是医术最高,官位最高的,才不惑之年就已经当了数年的太医院掌院,他有傲视同辈的资本,可是……
外祖母故意没有告诉他自己的身份,想来是想让自己给七舅舅上一课的!
父母之爱子,必为之计长远!
她外祖母亦如此!
身为姜家官职最高的人,她七舅舅身上肩负着一家人的希望,虽然生了一副圆润的老好人形象,性子也能屈能伸,可是……
她七舅舅身上,依旧有股子谁与争锋的傲气!
如今,她外祖母要用她来磨她七舅舅的傲气,乔浅月既然明白了自家外祖母的良苦用心,自然不会点破……
大报国寺后山,与一座幽深静谧的皇家别院相连。
东宸guo慈贤太后,就长居此地。
靠近别院,乔浅月从袖袋中掏出一块面纱,戴在了脸上。
“月儿?”
姜冬藤见此,心下疑惑。
“号脉时需要心平气和,若遇故人心绪起伏,脉象自然不准,有碍问诊!”
乔浅月的声音,平静无波的传来。
她长得和她的母亲姜素很像,而她的母亲和慈贤太后曾经相识,毕竟……
她母亲差点儿成了慈贤太后的儿媳妇儿,而且还绿了慈贤太后的长子,如今的东宸帝,如此说来,慈贤太后应该是不想见到她这张脸的,可是……
她外祖母却要她竭尽所能的治好太后,这又让乔浅月不甚确定慈贤太后对她母亲的态度了,所以……
稳妥点儿,还是先把这张脸遮住,看诊过后再说!
“恭迎九王爷!”
“恭迎九王爷!”
“……”
舅甥两人跟在独孤羡的身后,一路畅行无阻的进入了别院。
别院之中,檀香隐隐。
长寿树斑驳的树影下,身形消瘦的太后缁衣素钗躺在摇椅之上,双眼痛苦的闭着,摇椅一侧,一个身穿粉色长裙的娇俏少女,正轻拍着她的胸口帮她顺气,听到脚步声,少女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