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话一出口,便自觉有些不妥。“晚儿,我……我不是说你。”
周氏担心沈向晚会误会自己的话,脸上多了几分尴尬之色。“我自然知道,夫人不必多心。”
沈向晚柔柔一笑,她已经知道了原身上一世的结局,自然不会怀疑周氏对她的真心。但她也知道周氏的眼光也便局限于此了,并不打算与她争论。只是她日后定然会同若涵多多接触,告诉她女子应当自强自立的道理。周氏见沈向晚并未生气,也暗暗舒了口气。………此时,季鸿正坐在弘一大师的房中,弘一大师正在细细为季鸿把脉。几缕檀香缓缓升起,整个房间中都弥漫着一股清冽的味道。“大师,我家殿下……”林彻见弘一大师迟迟不语,有些焦急地问了一句。弘一大师闻言,这才将手缓缓从季鸿的腕上拿了下来,慢慢睁开了眼睛。“殿下应是遇到了自己的命定之人,她不仅能够救得殿下性命,更能改变殿下日后的生命走向。”
弘一大师目光柔和,看向季鸿的眼神里也带着几分笑意。他曾经论断,季鸿命中带煞,必然活不过40岁,除非在此之前遇到他的命定之人。“已经遇见?”
季鸿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下意识地弯曲起来,有节奏地叩击着椅子的木质扶手,脑中浮现出那个被人从水中捞出,婀娜妩媚的身影。“大师所指,可是沈氏女?”
季鸿垂首失神片刻,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但下一秒他的眉头便微微蹙了起来,目光也有些闪躲,似乎是在为自己问出这句话而感到懊恼。“是,也不是。”
弘一大师双手合十,双目微阖,模棱两可地应了一句。季鸿似乎还想要问些什么,但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大师,您说这话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听了弘一大师的话,林彻只觉得有种被愚弄的感觉。如果都跟他这般说话,那自己都可以摆摊算命了。您说的对又不对,这件事好又不好,这个人是又不是……敢情怎么说都没错啊。“林彻,休得无礼!”
季鸿低声斥责了一句,林彻有些不忿地低下了头。“多谢大师。”
“只是我本便不信命,我的命运也只该掌握在我自己的手中。”
“我思虑筹谋,便是希望日后能够化险为夷,若是命该如此,本王也不会对任何人心生怨怼,更不会将希望寄托在缥缈的命定之人身上。”
季鸿对弘一大师点头致谢,神色淡然、眉目清冷,他显然对命定之人的说法不置可否。“既然命定之人已经出现,本僧今日便不再送符给殿下了,殿下的结,自然有人会化解。”
弘一大师语毕,便眼观鼻、鼻观心地盘坐着,送客的意味极其明显。季鸿轻轻舒了一口气,有些遗憾地看向了不远处的案几,示意林彻将自己推出去。“殿下,这弘一大师现在也太不识好歹了吧,现在竟然连画符都不给了!”
林彻愤然地吐槽着,恶狠狠地往弘一大师的方向瞪了一眼。前些年季鸿一直噩梦连连,无论是御医还是乡野医生都束手无策。无奈之下来了感业寺,而弘一大师亲手画的符似乎能够减轻季鸿所受的痛苦。于是自那时开始,季鸿每逢单月的初一十五便会来拜会弘一大师,意在求取弘一大师手绘符咒。弘一大师亦是从善如流,每次都会提前将符咒画好,塞在一个镶着金边的小布袋中。然而今天,他竟然连符都不给了?季鸿则自动忽略了林彻的话,“命定之人”四个字不断地在他脑海中徘徊。他目之可及之处,只见三位身材婀娜的小姐快步向前走着,站在中间那位穿着鹅黄色长衫的女子显得尤其明媚动人。季鸿心念微微一动。她竟然也来了?沈向晚自然也注意到了那个坐着轮椅的挺拔身影,目标过于明显,她想要忽略似乎也很难。沈向晚刻意将头向沈若盈的方向转去,希望自己能够不被季鸿发现,毕竟……他们二人八字不合、冤家路窄。“哎哟!”
沈向晚只想着避开季鸿,却没注意到脚下,被地下的坑洼处绊了个趔趄。“三姐姐!”
沈若涵想要去扶她,却一心急直接推在了沈向晚的身上,将将稳住身体的沈向晚便这样以狗啃泥的状态趴在了季鸿的斜侧方。季鸿的唇角微微勾起,停下来饶有趣味地看着趴在地上的沈向晚。“沈小姐不必每次见到本王,都行此大礼。”
季鸿示意林彻将沈向晚搀起,沈向晚却直接一个弹跳站了起来,似乎刚才趴在地上的那个人不是她一般。尴尬,真的是太尴尬了!如果我真的有罪,那请让法律制裁我,而不是让季鸿尬死我!“殿下万安。”
沈向晚尴尬地笑了笑,携一众家眷匆忙向季鸿行礼,便脚步慌乱地快步离开。本来求神拜佛也是求的一个好心情,没想到竟然在这儿也能碰到这位冤家!一对满绿叮当响起清脆的珠翠之声,季鸿的眉心忍不住拧了起来。“你的……”季鸿看着沈向晚的香囊落在地上,下意识地想要喊住沈向晚,然而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他死死盯着地上的那个香囊,目光中多了几分诧异。“林彻,拿过来!”
季鸿声音沙哑地吩咐了林彻一句,他连忙将荷包拾起交给了季鸿,季鸿将那荷包捏在手中反复摩挲。那是一个普通地不能再普通的荷包,若是非要说有一点不同之处,那便是荷包上的针脚歪歪扭扭,看起来好似出自于幼童之手一般。林彻有些不解地看向了季鸿,而季鸿却只是望着远处那渐渐消失的鹅黄色背影。“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