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下意识施力。
照片在她手中迅速变得破烂不堪。狰狞地向她讲述着事实真相。
全身血液倒流，胸口压抑得难以呼吸。
盯着照片，弥奈奈目光没有办法移开，眸底的猩红一点点在扩散。
难怪呀。
傅霆城会如此讨厌她，会不顾一切也要令弥家一败涂地，永无翻身余地，甚至残忍到要看到她父亲死掉还不肯罢休。
弥家抢了他心爱的女人，所以就都该去下地狱吗。
更令她心寒的是，她在照片里看见了什么？
母亲为何会在父亲去世前的一个星期与傅霆城见面？他们在商量什么？
记忆像是找开了闸门，她顾不得那锥心的刺痛，反复回想。
那段时间是父亲最忙碌的、最焦虑的时候，他恨不得把全部精力都放去公司，可最终还是没能赢得过时间，他输得一无所有，弥奈奈亲眼目睹了不过一晚时间，父亲像是老了十岁。
曾经那个高大强壮的男人，那个轻松将她扛在肩膀上的男人，一夜之间，像是被掏空了灵魂的空壳，死气黯然坐在大宅客厅里一动也不动，没了一丝生机。
可饶是这样，在他生命弥留之际，或许他也想不到，是自己钟爱了一生的女人，伙同她的旧情人出卖了他的一切。
弥奈奈静静将文件一张张妥善收好，走出化妆间站回傅司身边。
傅司举杯向身边的客人微微示意，垂眸看向自己的未婚妻，“怎么了？”
“……没什么。”弥奈奈刻意按捺，胸腔的疼痛似乎令她麻木，没有了知觉一般。
她没吵没闹，得体地挽着傅司完成了这场她心驰神往的订婚晚宴。
晚宴后，她坐在化妆间椅子上，盯着镜子里的母亲。
孟芸今天看起来气色很好。
她动作轻柔，仔细往奈奈脸上擦着卸妆水，“奈奈今天累了吧？回去好好泡个热水澡，好好休息一下。”
奈奈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似乎带着审视，刀子一样的锐利。
“妈，你为什么这么希望我嫁给傅司？”
孟芸被问得一愣，手上的动作也停顿了下来，“……奈奈，怎么了？你不是一直都喜欢傅司吗？”
弥奈奈压抑不住的声音提高，“妈，我是在问你？你为了什么，那么想让我嫁给傅司？”
她等不及母亲回答，“你为什么要隐瞒你和傅霆城的关系？你明知道他会极力反对我与傅司在一起，是因为恨我，恨弥家的人，恨当年把你从他身边夺走的父亲是不是？”
“奈奈你听我解释。”孟芸有些惊慌，没料到奈奈为何突然又提起这些旧事。
“他恨父亲，所以要用尽所有力量也要搞垮弥家是不是？父亲的死是不是也和他有关系？你告诉我呀？”
“奈奈你冷静一下。”
弥奈奈甩开母亲的手，眼泪在眸底打转，“冷静？冷静什么？冷静下来，听你说，是你杀了自己的丈夫吗？”
不知是不是那些照片作祟，弥奈奈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在母亲眼里看到了一丝心虚。
“……”
“这些年，你不愿意呆在费城，全世界到处去，表面上是为了工作。其实是心中有愧是不是？你愧对父亲待你那样好是不是？你亲手将把你捧在手中里当成宝贝的男人，至于死地，你心中觉得对不起他是不是？”
孟芸闭着眼睛强忍住眼泪，只觉得天地在她四周晃得厉害。
“奈奈，我……”
心里像塞了棉花，话到嘴边却开不了口。
奈奈话里的每个字，都像是锋利无比的刀子，刺在她心里疼得锥入骨髓。
化妆间的人全部都停了手里的工作，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后还是一位化妆师过来尴尬与苏木请示，才带着其他人离开了化妆间。
苏木看着盛怒之下的奈奈，乌黑的眸子没了往日乖巧，看这样子，怕是谁的话也难听入耳了。
“奈奈，这些话你都是听谁胡说的？你妈妈她怎么可能是杀死你父亲的凶手呢？”
“没有人胡说，也没有人冤枉她，苏妈妈你问她自己呀。”
苏木轻声提醒，“小芸，你和奈奈解释一下呀。”
孟芸深深呼吸，“奈奈，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什么样？你只告诉我，父亲去世前的一个星期，你和傅霆城见面聊了什么？你是不是把父亲公司的机密文件给了他？”
“……”
弥奈奈心寒，“怎么？你不是要解释吗？事情不是我想的这样？那到底是什么？你倒是说呀！”
女儿的话让孟芸眼前一片黑暗。她脚下不稳，下意识扶紧身边桌面。
“没话说了吗？就是承认了？父亲的死……和你有关！”
弥奈奈打心里不想相信，习夜拿给她的照片里，意外出现母亲的身影，令她不知所措。
苏木也是震惊，她拉过孟芸，“小芸，奈奈说的是真的？一定是误会是不是？”
当年孟芸嫁入弥家，明明很幸福，不是吗？
她认识的孟芸怎么可能是杀人凶手，又怎么可能是傅霆城的帮凶？
她完全不相信。
“奈奈，你要相信你妈妈。不要随便听信别人的话呀。”
弥奈奈深吸一口气，缓缓向母亲靠近，“妈，我应该相信你吗？”
两声敲门声。
傅司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奈奈？”
苏木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快步过去打开了门，“你快去劝劝。”
订婚当天，突然闹成这样，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收场。
傅司看着眼前僵持的两人，“怎么了？”
苏木一时间也讲不清楚缘由，只得推说，“你先和奈奈回家吧，她今天也累坏了。回去再好好问问她。”
傅司在门外向化妆师打听了些大概，他们听得没头没尾，又不清楚两家的恩怨，也说得糊涂。
“奈奈，我们先回去？”
见奈奈没出声，傅司拎过她的外套，放向臂弯处，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妈，那我让司机送你和孟姨回去。”
苏木点点头，示意他快些带着奈耕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