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现在不能说？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三番两次的护我周全？我身为当事人，难道连起码的知情权都没有吗？”
她不是小孩子，从不相信会有人无缘无故的对一个人好。
凌七是她在万花谷捡回来的，那时，凌七痴傻，整日跟在她身后，媳妇儿长媳妇儿短的叫，她不会去多想。
毕竟，在那个时候，失忆的凌七，生命里只有她。
后来凌七恢复记忆，为了她不惜拼尽修为，她是不信的，她不信仅凭着万花谷的那些日子，凌七就会为她做到如此地步。
她忽然想起那日在灵兽谷，幻灵兽对她说过的话。
是不是真如幻灵兽所言，她与幻灵兽其实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都是一个人的替代品。
他对她所有的好，所有的以命相搏，不过就是因为这张脸而已。
思及此，殷凰偏过头，躲开他伸来的手，别开眼看向旁边。
凌七看着空荡荡的掌心，眼底划过一抹落寞，慢慢放下手。
“没有为什么，只是想护你周全，让你开心，仅此而已。”凌七起身，眉眼间显而易见的烦躁。
意料之中的回答，殷凰轻轻笑了，笑容中夹着一丝脸她都没有察觉的酸涩。
她低下头，理了理蓬乱的头发，狠狠的、用力抹去眼泪，胡乱的擦了擦脸，随即扬起头，哀伤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清澈的瞳眸。
“凌七，我知道我了也白问，如果想告诉我，你一早就会告诉我，不会封印我的记忆。”
“凰凰，你为什么非要问清楚呢？有些事跟你无关，你只知道我选择的人是你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为什么一定要弄个明白？”
见她这般样子，凌七下意识想要去拉她，却被她给躲开了。
“因为我不想被当做是别人的替身！真那样的话还不如杀了我！”
殷凰躲到一边，把那日幻灵兽的话重复了一遍。
“所以，幻灵兽化作我的样子，并非是巧合，对吗？不对...”
殷凰摇摇头，自嘲的扯了扯嘴角，“我与幻灵兽其实都是那个人的样子，对不对，所以，幻灵兽说的没错，从某种角度来说，我与幻灵兽没有半分差别，同样都是别人的替身。”
“因为是你心爱之人的替身，所以你与我有了孩子，因为是心爱之人的替身，所以你几次三番的舍命相护，也因为是心爱之人的替身，你封印了我的记忆，不想让我像现在这样去追问缘由。”
“你要的，只是一张一模一样的脸，仅此而已，对吗？”
凌七摇摇头，眼底划过一抹痛楚，“不是。”
不是？
殷凰挑眉，“那是什么？你别告诉我你爱我。我们初见就滚了床单有了孩子，一见钟情？凌七，我从不信一见钟情。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的这套说辞我也是不信的。”
“乍见之欢我信，但这份乍见之欢并不足以为支撑你后面的所作所为，所以，凌七，我很感谢你几次三番的相护，但我就是殷凰，我不是谁的替身。”
“你既然那么爱她，就应该去找她，好好对她好好的跟她在一起，而不是守着我这个替身来寄托你的相思。”
说完，殷凰深吸一口气，忽略掉心头的酸涩。
凌七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的话，对也不对。
是替身但也不是替身。
要怎么说？
让她再一次背起那些原本不属于她的宿命吗？
凌七眼神一黯，看着她强作欢笑的脸，强压下那股想要拥她入怀的冲动，紧攥成拳的双手颓然的松开。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说的一切。”
听到这话，殷凰笑了，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大哥，这说辞过时了，你安心把，毕竟咱们之间还有孩子。没多大点事儿。”
关于感情，她本身是悲观主义者把，她不相信有人会一直对她好，那种无条件的好，她是不信的。
就像凌七对她，她非要弄个明白，到底是为什么，这份能舍了性命的情到底是从何而来，没办法做到装傻而心安理得的享受着别人的好。
对感情，她很纯粹，她要的是对方完完全全的喜欢，只要有一点杂质存在，哪怕是割肉般的疼也绝对不会委曲求全。
而今，一切明了，她长长松了一口气，浑身似乎也轻松了不少。
“你放心，往后你要是想看孩子，随时来看。”
“凰凰.....”凌七看着她看着自己的神情像是在看陌生人一般，心口一阵阵发堵。
殷凰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他的嘴，“什么都不要说了，往后，不要在跟着我，我是生是死与你无关，我的路我想自己走。”
说完，殷凰转身朝不远处的千阶崖走去。
走到一半，殷凰回过头，“对了，还得麻烦你再给我送回去。”
还没走完的路，不能半途而废。
“你当真要如此吗？你再等等我就好，等我.....”
“凌七，我们顺其自然吧，不管我们还会不会在一起，即使在一起，我也不应该成为你的负担，我们谁都不应该成为谁的负担，与其问别人要安全感，我宁愿自己给自己找寻安全感。”
受人保护，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惧怕任何。
“顺其自然好吗？”殷凰再次询问。
凌七见她如此认真，点点头，艰难的吐出一个好字。
凌七将她送到昏迷的地方后，在她的几次催促下，终于离开了。
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殷凰挂在脸上的笑容逐渐隐去，一抹不易察觉的酸涩悄悄爬上眼角，随即隐去。
没关系！
她深吸一口气，聚散有时，人生就是在不断的遇见与告别中，或是圆满或是遗憾。
都属平常。
未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为了殷家，虽然她是穿越者，殷家的一切她并不曾真的参与过什么，不过就是占据了原主的身躯。
但，所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她用了原主的身子，自然也应该做点什么来回报原主。
再者说，殷家满门忠烈，对得起朝廷对得起元靖帝，不应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至死不反，那是殷家主，不是她殷凰！
思及此，殷凰拾阶而上，一只脚刚落下，那迫人的吸力便席卷而来，殷凰不断的调整呼吸，一步一步艰难的往上挪动。
灵力散尽，如今她与普通人无异，但这也成了一件因祸得福的好事。
虽然来自凝白玉石阶的吸力还在，但也只是步履沉重，没了乱窜的灵力的干扰，一步一步挪动起来倒也没有先前那样的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