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北恒的算计,天知地知,谢晚也知。只是她越等着谢晚失败,谢晚越不会失败。她亭亭玉立的站在指定位置上,此刻舞者尽退,国姿天香的躺入文人墨客怀中,迷了他们的眼睛。把最后那点想听书的人都给吸走,现场已经没人肯听谢晚说话了。谢晚并不在意,她走到角落,跟乐器师傅说了几句后,再度重回位置。一串高昂的音乐之下,果然吸引不少酒色之徒。谢晚朗声开始说书,清凉的声音如一串急流冲进所有人心中。她今天说的叫《西游记》,西游记里的故事奇思幻想跌破想象。这本书从头到尾都是高潮,更是将天庭作派,神仙佛祖给说了个遍。古人最信神佛。他们的信大多是盲目信。比如说求观音是生子,求文昌菩萨是考取功名。大部分求成功的人,他们渐渐将泥塑菩萨当成心目中的信仰。那种信仰,是高不可攀,是不可诋毁的。如今却被谢晚大咧咧说出石猴窜天,大闹天宫,被压入五指山后被和尚驯服等情节,现场声音迅速消停。他们的心全被提到嗓子眼,他们的脸色涨红张口就骂,“混账!佛祖岂容你肆意污蔑!”
“谢晚!我知道你胆子大,没想到胆子这么大!居然敢亵渎神佛,你爹妈死之前就是这么教你的吗?混账!今日我要替你死去的祖宗好好教教你!”
“真是够了!这讲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天庭,弼马温,如来佛?他们岂会将区区一只石猴放在眼中。”
“你说的不是游记吗?游记不应该是写实的吗?你看你说的是什么东西?哪里像本游记?”
谢晚闻言一顿,似笑非笑的看过去,“老婆饼还没老婆呢,游记为什么非得是自身经历?这本书跟修仙传不同,修仙传是以现实人为基础,凭空幻想出一个修仙世界,这本书没有基础,就是天马行空的胡编乱造。”
“况且靠想象写小说,不就是写小说的最大乐趣?你们作诗的时候还会美化,我为什么就不能想象?难道一直说些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事情,你们才爱听?”
道理大家都懂,大家都是文化人没什么不懂。他们只是觉得谢晚大不敬,连神佛鬼怪都会肆意乱造。“谢晚,你这是对神佛的不敬。”
坐在最角落看起来年纪最老的书生开口,这个书生年轻时一定是个大帅哥,说话时带着温柔的腔调。谢晚认真回答,“何为不敬?是我提到了他们的名字就觉得不敬?还是我把他们丑化造成的不敬?从头到尾我说的都是一只凭空出现的猴子,这猴子进入天庭,大闹天宫,后被如来佛祖抓获。至于其他人,都是在猴子出现后做出了自己的反应。”
“或者你们觉得是神佛太弱了,连只猴子都抓不了。我想说的是,每个菩萨每个神仙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文昌菩萨主管学业,观音大士主管生子,论打架他们确实不行啊,不能因为他们是尊贵的菩萨就一定是无所不能吧!”
“二皇子殿下也同样尊贵,在我眼中二皇子殿下也无所不能,我却不能要求他做菜比宫廷御厨还棒,对不对?”
敢拿二皇子当对比,擅长口才的文人墨客全哑口无言。他们是凤北恒请来的,自然不会驳他的面子。这时候他们又不免觉得谢晚厉害,居然敢拿凤北恒当踏脚板。被当做踏脚板的凤北恒饶有兴趣的看向谢晚。不得不承认,谢晚真的很会说书,清亮的声音再加上跌宕起伏的情节,连他这个素来不爱听故事的人都被吸引了。连他也被石猴的嚣张无知恼怒,更产生一种对神佛的畏惧之心。他重新打量毫无征兆的谢晚,不免觉得惊讶,一般人用过那些药,最多不超过一炷香时间便会摔在地上打滚,她却安然无事。为何?是她解了毒还是?视线再度扫向凤非尘,凤非尘自在的喝着酒,完全没有血亏的症状。凤北恒眯了眯眼睛,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是不是下错了药。他将杯子递给身旁最漂亮的舞姬,舞姬原本想靠着姿色搭上二皇子的线,奈何他这人不喜女色,她一直像个木头般坐着,还不如面前被昭王拥在怀中的舞姬。这会儿看到凤北恒端酒过来,舞姬受宠若惊,指尖搭着杯缘一口饮尽。“谢……啊!”
还未放下杯子,她便尖叫出声,她的双手仿佛有数百根针在齐齐刺似的,痛的她头皮发麻,恨不得将手指剁掉,更可怕的是,那针尖般的疼痛感还会蔓延朝上,往手臂爬去。突兀的尖叫声吸引所有人眼神。他们看到坐在二皇子身旁的舞姬抖动双臂,像发疯似的。“二皇子小心!”
“孽障!休得伤二皇子!”
“快把这个余孽赶走,她想杀二皇子!”
现场被各种声音充斥,凤北恒被众人围在身后,眼眸却独独看向谢晚。谢晚笔直站立,浑然不惧。毒有效,那可疑的就是被用药的谢晚。凤北恒这会儿对她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原先以为只是个草包美人,却未想这草包美人肚子里有点东西,说出来的故事天马行空一套一套的。现在他更喜欢谢晚了,更想知道她是通过什么方式避免被害的。凤北恒端着酒壶从人群中走到凤非尘面前,“三弟,赏脸喝一杯吗?”
舞姬才刚被送走,凤北恒就迫不及待的给他下毒。凤非尘冷了脸色,这会儿连装都不愿意装了,“二哥,可有毒?”
凤北恒哈哈大笑,将酒盏往边上一递,递到了谢晚手中,“你不喝,那就让你的人喝,谢晚。”
谢晚眼皮一跳,伸手去接,反正她已经封闭了痛觉,不管来几次都没关系。就在这时,凤非尘挡在她面前。他伸手拿走酒盏往嘴中一灌,完后将酒盏倒置,确定没有一滴后说,“二哥,可还有事?”
细细的针刺感蜂拥而至,凤非尘面上不显,他这才知道谢晚刚才经历了什么样的痛苦。凤北恒眼眸深邃的看他,突然大笑出声,拍了拍他的肩,“真好啊,终于看到三弟有在意的人了。”
话音刚落,凤非尘面色惨白,竟吐出一口鲜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