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在场几乎所有人都被说动,怜悯的看着满头是血的少年,都忘了苛责他冲撞马车的不理智行为。长楹还在睡,脑袋上肿起了一个包。谢晚侧躺着淡淡说,“让你做什么都愿意?”
少年浑身一紧,立刻点头,“对,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谢晚笑了,“那你去死吧!一命换一命。”
少年郎惊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回看谢晚。谢晚撩开车帘,过于艳丽的容颜晃的少年心头发晕。“怎么?不愿意?”
“昨日我看到你了,你看到我被杀手围攻,掉头就跑。”
“嗯,对,你有老母亲要照顾,不能轻易没了这条命。”
“那你对我做了什么?”
少年郎结结巴巴道,“你、你是医者,医者都有一颗仁心。你、你还不计前嫌,收留了想杀你的杀手。”
周围的目光变了。同情变成嫌弃,耐心变的焦虑。从未见过那般无耻的人。在他口中,只要是医者,就必定是大冤种,医术越高,只能付出越多。凭什么?这时他们都想代替谢晚问一句为什么。富商有钱,你怎么不要求他们救济平民?皇子有势,又怎么不去要求人人平等?面对大部分人的不愤,谢晚倒是没什么感觉。见的奇葩越多,她越能表现的心平气和。“你看到我不计前嫌收留了想杀我的杀手,就认定我是个心软的、愚蠢的、会无偿救助任何人的冤大头?”
“你认定只要你冲进来磕头,把脑袋磕出血后我就一定会心软救你娘?”
“好吧,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会有这种印象,我现在郑重申明,我不是医者。我从头到尾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县主而已,记住,我是个官!碰瓷官员,是要倒大霉的!”
“还有,我不是受人爱戴的好官员,我就是占个好名头混吃等死的噱头官而已。”
昨日他但凡勇敢一点,谢晚也不会无情至此。不是让他愚蠢的冲上前,他就算跑出去喊帮手也好啊。他没有。他躲在边上等着谢晚自救,认准谢晚是个‘心善’的家伙后,才来这么一出。谢晚给了他一个新标签:一个精明到骨子里的弱小男人,以孝道开路,专坑医者。谢晚缩回轿子,凤七了然的重新上路。躺在地上的梅长楹还未醒来,被凤七一把抓住塞进轿子。少年郎眼睁睁看着轿子离开,放声大喝道,“谢晚,你不能走!要是你走了,我就四处宣扬你是妖孽的事!”
“我会把你今日说的噱头全一五一十的说出去,让那些赞颂你的人全对你嗤之以鼻。”
“我只想让你治病而已,我娘真的不行了,这对你来讲就是举手之劳的事情,为何你不愿意?”
回应他的,是一头踏地而来的高头大马。大马上坐着一个英俊的男人,少年听别人喊他‘主子’。他不清楚主子是什么官,只觉得这个人过分耀眼,身份地位应该不比谢晚差。他希冀的抬头,看清他肃穆的面孔时,仿佛被一大桶冰水泼下似的。“你可曾后悔?”
少年郎恍惚了一会儿,才明白这是男人在问他。后悔?他不后悔。昨日那般凶险,他若真冲上去,跳湖的人会变成他!他本来想着,若谢晚想跳湖,他可以救,但那么多的杀手,那么多把刀,他真的怕。男人再次问话,少年郎毫不犹豫说,“后悔,若是能回到昨日,我定会救谢晚。”
轿子已经离开好远,少年郎还是听到了轿中传出的不屑轻哼。少年郎红了脸颊。他不敢再抬头,不管是看主子还是谢晚,生怕他们看出自己的心虚。一个银锭子被丢进手心,凤非尘低沉说,“谢晚病了,我们急着去找神医治病,即便没有昨日那遭也不会给你娘治病。”
“这世上多的是比谢晚更厉害的神医,你想找,肯定能找到,若是不知道去哪里找,去龙庆城,那里汇聚了天底下最厉害的大夫。”
“小小年纪,别动不动威胁,碰上些脾气不好的,你会死的很惨。”
少年郎低头看着滚烫的银子,脸颊跟着滚烫起来。现在再问他一次,是否后悔昨日。此刻少年郎肯定回答,“后悔。”
后悔自己胆怯,后悔没有帮忙,后悔自私自利,后悔不相信别人。泪水不停滚落,滴在地上溅在心湖,他用手背擦掉泪水,心底涌起无限力量。他要带着娘亲去龙庆城。“唰。”
眼前多了个身影。穿着黑色衣服,背着把染血的大刀。少年郎好奇抬头,只见大刀挥舞,他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