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县,妙手医馆。一五大三粗的汉子捧着脑袋哀嚎,被几个人扶着扶到坐诊大夫面前。他面色苍白,双眼泛红,痛苦不堪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说,“大夫,我头痛,我头好痛,就像是有无数双手不断撕扯似的,我到底怎么了?”
妙手医馆的吴大夫慌张诊脉,诊了半天没诊出东西来,“你脉象平稳,不像得了重病的样子。”
跟来的同伴不信,“你再好好看看啊大夫,他这个样子怎么像是没病的样子?”
吴大夫只能再次诊脉,依旧没诊出什么来,心疑摇头。这时,同伴像是窥得了某个先机般惊叫一声,“不会是蛊虫吧!传闻只有蛊虫才会悄无声息的入住人体,脉象还都诊不出来。”
“我也听过这个传闻,不然龙庆城是怎么悄无声息变成那个样子的?”
“昨天县主没来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县主一来他就发病了,这是……在给我们下马威吗?”
蛊女?顿时,医馆里的所有人都不淡定了。事情没发生在自己眼前,他们会无脑吹捧谢晚有多厉害,还以谢晚是他们县的县主为豪。一旦确定怀疑,连个对峙过程都不需要,直接转成恐惧,恐惧谢晚治疗龙庆城的大手段。“原来她不是来造福清河县的,她是来毁了清河县的!”
“乖乖做人不好吗?为什么要来这招?”
“还不懂?她是在给我们下马威呢!”
众人越说越过分,仇恨的情绪传到眼眸,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杀了谢晚。但是情绪还未上升到沸点,就看到数不清的高手和衙差鱼贯而入,将刚才愤怒说话的人全抓进大牢。疯了!他们全部都疯了!那些人动作迅速,目标精准,没吐槽的人一个不碰,抓的全是慷慨激昂用嘴皮子给谢晚下了死刑的家伙。察觉到这个异状的众人惊了、慌了、悟了,为了防止自己说错话做错事,干脆闭门谢客。医馆刚关上门,周木和几个工友便抬着断脚的朋友过来。还未走近,就看到身穿制服的衙差们和一些江湖人士,将医馆里的病患和大夫全抓走了。相似的情况还在附近的米面油铺上演,周木不解回看,看到开店的人都找了个借口关门,他慌张拦住有些交情的杂货店老板,询问怎么回事。被问到的大叔忌讳莫深,拉着他进门,确定门内外没有人后才轻声说。“还能怎么回事?都抓起来了啊!都抓起来了!凡是敢乱议谢晚的人,全部被抓起来了,我都看的仔仔细细清清楚楚!阿木,为了你好,将来的半个月内都别出门。”
“病重的周婶子咳得那个难受啊,还没看病呢,就被那些跟着谢晚过来的人一提溜拎起,还被扣上了死刑犯特有的镣铐,她儿子在后面哭骂想讨公道,结果也被关了起来,被问为什么关起来?你猜衙差是怎么说的?他说这两人当众议论县主,属大不敬,要关押处置!”
“上面不知道怎么的弄出了一个举报,谁举报谁就能拿钱。张木匠家的婆婆就是骂了谢晚两句,被人举报,现在也关在了牢笼里,张婆子都快七十了,半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居然还能在死前体验了一回牢狱之灾。谢晚就算不是蛊女,也是个灾星!”
说到了个忌讳的东西,大叔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扫到嗷嗷直叫的周木朋友时,眼中闪过一丝痛惜,“这条街基本都被清空了,有些人为了赚那点点的举报费,都变的不是人!你去西北街看看,仁宗堂的大夫是县衙的小舅子,应该没被关。”
周木犹豫,仁宗堂是不大可能被关,但他们收费贵啊!在妙手医馆这里只需要半吊钱的东西,在他那里要好几两。大叔看出了他的难处,给他出了个馊主意,“周木啊,你这样,你先把人送到医馆,先救命要紧,然后随便举报个人,赚那几两的医药费。”
“咱们没法正面对抗谢晚这个女魔头,却可以拐着弯子耗光她的钱!也算是变相的为民除害。你说是不是啊?阿木?”
朋友们等着周木做决定,在他们的小圈子里,周木等于老大的角色,几乎所有人都愿意听他的!受伤的朋友痛的嗷嗷直叫,周木不忍再拖,咬牙道,“去仁宗堂看看!”
大叔看着这些人离开,对着灰蒙蒙的天低喃,“清河县,变天喽。”
去仁宗堂,得路过县主府,周木看到县主府外搭了个简易诊所,挂起来的白布上写着‘看病不要钱’五个字。周木不认识字,但他听得懂他们喊的话,也看得到大夫的打扮和煎药的炉子。朋友们迟疑了。他们弄不懂谢晚到底在玩什么路子。怎么会一边抓人,一边不要钱的?照他们浅薄的眼界看,这个时候应该大肆敛财才对。这才符合恶霸的人设!他们都是码头搬货的,都没娶媳妇,平时也攒不了几个钱,看到有个免费治病的,都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木哥,算了!这可是县主的地盘啊!谁知道他们玩什么花样!”
“哪有看诊不要钱的?她不会是想拿我们兄弟练手吧?”
“说什么蠢话?人家都能治愈上千个重症病患,会治不了一个断腿的?”
犹豫间,已经有人笑着打招呼,“可是要看诊?我们这看诊不要钱。”
“目前坐诊的三个大夫分别是,御医之女,清河县县主,和梅花盟的四当家。”
“看你朋友伤的应该是腿,可是要看看?”
周木咽了口口水。冲动心在书呆粉的蛊惑下日益膨胀,他们忍不住看过去,在看到悠闲又忙碌,连眼睛都没抬一下的三人时,纷纷忌惮。他们拿捏不准这些人的行为,心动害怕又恐惧。一个声音清浅传出,精准的说出了他们现在的心理状态。“书呆,你这样子,像极了哄着和尚进来的老妖精,可怕。”
周木等人不由自主的看向屋檐下乘凉的女人,她长得极美,说出来的话却极不客气。随着女人说出去的话,周边传出了肆无忌惮的笑声。书呆粉不在意耸肩,“县主大人,我若不这样做,怎么招来病患?我不招来病患,怎么减轻他们恐惧又仿徨的心?”
“现在全程都在抓辱骂你的蠢货,要是有些人因此耽误了病情怎么办?”
他转向周木几人,说的振振有词,“过不过来啊?过来了没治好,你们可就有正大光明的理由指责我们的县主大人了!”
“指责她不干人事什么的。”
县主?她?周木几人看着浅笑盈盈的谢晚都有些恍惚。这就是那个心狠手辣的蛊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