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第二十九支烟(1 / 1)

两人乘着月光,沿着林荫小道向前走去。沈烟拿着下车之后沈晋初给她的一盏花灯,微弱的荧光让周边草木也微微染上了橘色的暖。

在这一片宁静中,沈晋初的声音低沉而动听:“这里原来是一处公园,是我无意中发现的,以往中秋节的时候,偶尔也会过来赏月。”

沈烟闻言,抬头一望——翠绿的叶子微微露出罅隙,玉盘似的月挂在天边,撒下柔和的光。

她又看向前方那人的后脑勺。

以前,他也曾在这里过中秋节吗?是一个人吗?他的家里人呢?

还没有把这些话问出口,前方的视野就开阔起来。

他们竟是走到了一处极宽阔的草坪,绿草茵茵,芬芳连绵。而远处横躺着一条小溪,溪水潺潺,悦耳动听。

沈晋初从带来的袋子里拿出了一个宽大的垫子,把它摊开铺在了柔软的草地上。那垫子足够容纳两个人躺在上面,让沈烟蓦地想起了小时候树林野炊的时候的情景。

见她还愣愣地伫立在原地,他拍拍身边的位置,温声道:“坐吧。”

沈烟依言,却仍觉得恍惚——之前沈晋初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赏月,她只以为是某栋视野极好的高楼,却没想到是这样极具自然风情的地方。

真的好久,没有这么心静了啊。

沈晋初从包里掏出几个小盒子,笑着问她:“今天吃月饼了吗?”

那笑容在花灯的掩映下显得无比柔和,她心头微微一颤,摇头笑道:“没有,家里人都忘买了。”

“那正好。你想要蛋黄的,莲蓉的,还是五仁的?”

“蛋黄的吧。”

她原以为沈晋初会把月饼给她,没想到他修长的手指灵巧地撕开了包装,然后捏起一边,看着她笑道:“我也喜欢吃蛋黄的,我们一人一半吧。”

沈烟为自己的会错意窘了一瞬,掰了一半下来,刚放进嘴里,便又听到他说:“月饼再小,也要分而食之。”

不知怎的,沈烟从那声音中听出了一丝怅惘。她心中一动,那个问题又在脑海中盘亘起来。

似乎是今夜太过静谧祥和,她少了丝约束,不经意间脱口而出道:“你之前,不和家里人过中秋吗?”

气氛似有些微的停滞。

沈烟久久没有听到回答,心中略有不安,转头望去,只见沈晋初已经换了个姿势躺下,手臂枕在脑袋下面,以一种莫名的眼神望着天空中的圆月。

她从没见过他那样子——那目光中,似有惆怅,迷惘,挣扎,还有若有若无的茫然,透着微微的空寂。

他是在想念自己的亲人吗?他们……

沈烟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但一时却又不知该怎么弥补。

沈晋初突然低声道:“我很久没和家人一起过中秋了。”

他的语气极为平淡,像是在谈论着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但是沈烟却不由得想起了早上收到的那条消息。

她问那人:“今天中秋节,你回家吗?”

他说:“不了,让你姑姑陪你吧。”

就算他们早有隔阂,在她发出这条消息的时候,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期盼和紧张的。

而他的回信像是坐实了她的不安似的,如一记重锤,让她清醒地意识到——她的家,其实也早已破碎了。

沈烟没有说话,也在垫子上躺了下来。

节日气氛正浓,她不想哭,只是觉得压在心底的一些琐事突然被勾了起来。这么多年,它们原本是不痛不痒的存在,此刻却让她的心像泡在海水中般酸涩。

空中一轮圆月,一如往昔亘古长明。

恍惚间,她喃喃道:“这月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总是这样望着我们,怕是也将尘世的纷争纠葛尽收眼底了吧。”

张若虚的那句诗怎么说来着——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沈烟伸出手去描摹那玉盘的轮廓,低声道:“大自然的存在何其绵延久长,而人的一生又何其短暂易逝,这么想想,倒真有些感伤了。”

喟叹间,却听到他说:“即便是短暂的人生,依然也能活得精彩有意义。”

沈晋初侧过头来,唇角是微微漾开的浅笑:“比起虚无缥缈的百年之后,活在当下不是更重要吗?”

突然一阵微风拂过,满坪的芳草都随之舞动起来,他额前的碎发也扬起,眼眸如黑曜石般反射着银白色的月光,看得她微微怔了怔。

是啊,与其去操心那么久远的事情,为何不把现下的人生过得更圆满些呢?她豁然开朗,点点头笑道:“是啊,晋初哥你说得对。”

又一阵风吹来,却带了入秋的寒气。她不自觉打了个冷颤,沈晋初已经起身,从包里拿出一件呢子大衣替她盖好:“天气冷了,小心着凉。”

窝在他的大衣里,沈烟心里不禁一阵感动——爱豆好细心好贴心啊啊啊!

凉爽的风袭来,她已不感觉那么冷了。云层飘过圆月,让其散发出的光芒也变得更加朦胧柔和起来。

沈烟一下子就觉得心也如踩在云层里柔软——好久没有如此远离世俗的尘嚣,真正静下来了。

她忍不住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意,轻声道:“今天我好开心,我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沈晋初一怔——少女眉眼弯弯,满心欢喜的模样,看着他也愉悦起来,笑道:“我也是。”八壹中文網

那笑瞬间让沈烟为之动容。

她看过许多他演绎的角色,但哪一个都没有现如今的这个模样冲击感来得更加强烈——几乎是生动地闯进了她的心里。

两人静静地望着月亮,享受着这个难得的、忙里偷闲的中秋之夜。

.

沈烟被沈晋初叫醒的时候有点茫然。

车已经停在了地下车库,她环视周围,终于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后面又天南地北地聊了一会儿,兴许是那呢子大衣太暖和,又或许是气氛太让人放松,她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沈晋初看着她略显呆萌的表情,先是皱眉,然后又是一脸懊悔,十分生动,忍不住笑起来:“今天不早了,早点休息,晚安。”

沈烟下了车,把东西拿好,笑容灿烂地挥手:“晋初哥晚安!”

她的心情依旧在云端,梦游似的上了电梯,一回到家却看到玫子还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见到她回来之后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和朋友玩好回来了?”

“嗯。”沈烟不知怎的有些心虚,一溜烟就回到了房间。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过梦幻——爱豆竟然约她一起赏月,他们还一起分月饼吃,一起躺在草坪上聊天……

她仰头躺倒在床上,出神地望着天花板,又在心里默默地回味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突然觉得好像……

好像有些微妙。

之前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她也没仔细想。但是现在一琢磨——沈晋初约她孤男寡女两个人一起看月亮,还是那样会产生暧昧的地方,莫不是……

沈烟惊得从床上坐起来,使劲拍拍自己的脸颊,仿佛要把那个大胆的念头按下去。

一定是平常言情小说看多了,所以总爱胡思乱想……他大概是中秋节思念亲人,所以想找个关系比较不错的朋友陪陪他吧。

嗯,一定是这样的。

这时,手机“叮”的一声响。

是沈晋初终于回了她的中秋祝福短信:“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

放假的日子是无比快活的,可也总是短暂的。

沈烟很快又回到剧组的日常生活。

今天前几场戏没有沈晋初的戏份,他在她身旁坐下,看了看她在读的内容:“一会儿要和徐老师对戏?”

“嗯,有点紧张。”沈烟搓搓手,有点不好意思。接下来的这场戏对于她来说至关重要——作为她的倒数第二场戏,这是盛檀儿感情爆发的高潮,是为数不多展现人物深层次内心的部分。

能否真正把盛檀儿这个人物立起来,便在此一举了。

徐阳是前辈,也是老师,无形之中带给她一种隐隐的压迫感。这种感觉和之前与沈晋初的感情戏不太一样,不是虚与委蛇,不是互相试探,而是一种正面对决。

她实在不确定,这种火花四溅的感觉自己究竟能不能演出来。

“别担心。你可以做得很好。”沈晋初看着她,眼瞳中似像倒映了星辰大海,目光柔和。

有了偶像的鼓励,她怎么忽然觉得不紧张了呢!

沈烟小鸡啄米般点头,正想接话,门就被推开,徐阳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台本,看着室内的两人,笑了一下:“晋初也在啊,我来找小烟试戏。”

沈晋初笑着点点头,站起身来:“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徐阳道:“不用,晋初你坐吧。顺便帮我们点评一下。”

在这场戏中,盛檀儿受了苏长珩明里暗里的指示,假扮舞姬去刺杀太子苏长钰。太子嘲讽她不过是苏长珩的一个玩物,即便死了也不会得到他半分怜惜,却不想,牵扯出许多陈年旧事……

沈烟道:“徐老师,我准备好了。”

徐阳点点头,放下台本直接脱稿,声音又惊又怒:“盛氏,你简直是包天的胆子!竟敢刺杀孤!”顿了顿又笑,声音极度讽刺:“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牺牲很是伟大?为了心爱的人,嗯?孤告诉你,你在孤那背德犯上的皇弟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地位……”

沈烟手中虚虚握着一把“匕首”,似捅进了对方心口,目光微闪了一下,终归平淡无波:“那又如何?他真正的目的并不紧要,他是不是利用我也不紧要,紧要的是……”

她眼中似乎突生烈焰,利刃向前一送:“我可以亲手杀了你!”

她的笑像一只手,狠狠扼住他的喉:“建昭八年,你还记得吗?你率军南下,战火一路绵延,百姓民不聊生……在其中一国,你杀死了他们的王……”

整个片段演完之后,徐阳停了下来,皱着眉,似乎在思索着什么。他问沈晋初:“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沈晋初沉吟一下:“我觉得,盛檀儿这里的情绪乍一看是没有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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