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们都是心怀鬼胎。”
举了一下手中的茶杯，周离带着爽朗的笑容，声音温和地说道：“你这茶里没有毒，只有安抚用的香茗。我刚才杀你这具遗骸的时候也没有完全杀死你，而是留下了捕捉用的符文。”
看着明明肉体已经死亡，但依旧能照常开口的安雅，周离眼中闪过一丝寒意，“你不觉得，我们这样交流有些效率低下了吗？”
“您在拖延时间，我知道。”
安雅的脸已经无法做出表情了，如果不是周离使用了来自厄难天灾的力量，她的躯体早就崩散了，“我也一样。”
“您在找我的位置，对吗？”
看着面前似笑非笑的少年，安雅一边在心里感慨他的年轻，一边用着平和的语气说道：“您一直在拖延，想要顺着气息找到我。但是很遗憾，您的想法是错误的。”
“位置对我而言毫无意义。”
话音刚落，周离顿时表情一凝，面前的躯体伴随着细沙流动的声音瞬间坍塌，而他原本渗透进安雅体内的厄难之力也消散殆尽。
位置...
周离制止了一旁想要补枪的亚瑟摩根，他站起身，走到安雅曾经所在的位置，伸出手，一道来自生命之神的光晕缓缓落在细微的白灰上。
黑皇帝的力量简单粗暴，周离平日里使用起来得心应手。而厄难天灾的力量比较诡异，用法稍显复杂，所以平常周离都是很直接地用这股力量，很少会动用这些能力。而且这一世的周离很少会选择自己亲自出手，能让军团碾死的就没有必要冒险出手。
但这不代表周离不会使用厄难天灾的能力，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讲，厄难天灾比黑皇帝更适合周离本人。毕竟黑皇帝无论如何是一个暴君，能力大多都是直来直往，而厄难天灾不同。厄难的诡谲的程度可是一直被人们所恐惧的存在。
而现在，周离发动了来自厄难天灾的力量——天灾。
厄难天灾这个职业的基本逻辑是“厄难之力”，也就是当他人恐惧或崇敬周离时，周离就会从对方身上得到厄难之力。而厄难之力，可以盗取神明的能力并将他们转化为天灾。而天灾所消耗的厄难之力，则和对应神明和周离建立的联系有关。
比如幻想之灾，也就是文学之神的力量，周离可以仅支付五百的厄难之力就释放这个天灾。因为文学之神跟他关系可以说是生死之交，关系极好，所以哪怕死了也能给点力量，反正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再比如生命女神，她和周离的关系很烂，烂到无以复加。所以周离一开始必须支付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的厄难之力才能换到生命天灾。可问题是，现在周离手中掌握了圣树冠冕这张蕴含了生命之神力量的卡牌，因此他可以直接用五百的厄难之力召唤生命天灾，不用看生命女神的脸色。….所以，此时的周离面对消失的安雅，毫不犹豫地动用了生命女神的力量。他能察觉到，这具思想人偶在死之前是有生命迹象的，这就代表如果操作得当，他完全可以依靠逆反效应去查到安雅的位置。
没有？
周离突然怔住了，他难以置信地再次检查，但生命之神的回馈依然是毫无生命迹象，哪怕连痕迹都没有。
这怎么可能？
周离紧皱着眉头，一时间难以理解这个场面。方才他在杀死安特的时候，他特意探明安特的身体里是有不少的生命元素在里面。这很正常，因为哪怕是思想傀儡，他也依然逃不出肉体和灵魂这两个范畴。所以，哪怕安特被周离一下弄死，他也依然留有不小的生命痕迹。
可是，安雅没有，一点也没有。
周离明明记得他在杀死安雅时，特意操控厄难天灾的力量没有破坏太多组织结构。这种情况下，哪怕安雅被轰乱之神连灵魂一起轰碎，被周离染上厄难之力的灵魂也依然会指引生命元素通向何处。可问题是，安雅的体内更本乜有生命元素，一丝一毫都没有。
这不符合常识。
当然，周离也没有太过计较这件事。他只是在思忖片刻后放弃了寻找安雅的相反，他看向一旁的海瑟薇，神情严肃地说道：“海瑟薇，你现在立刻回到酒店，让阿紫她们调查情绪教会可供人居住的建筑，还有废弃的诊疗室，一定要查清楚。”
“好的。”
海瑟薇也明白现在情况紧急，她点了点头，向后倒去，很快消失在了周离的视野里。再次确认通讯器没有讯号后，周离看向一旁的亚瑟摩根，脸上的严肃少了很多。
“帮我个忙吧。”
周离看向亚瑟摩根，对他说道：“咱们俩有麻烦了。”
“麻烦？”
亚瑟摩根嘴上看起来很不情愿，但他的左轮手枪可不这么想。他低下头，拿出一根雪茄叼在嘴上，这是他可以不用集中注意力就释放死眼的一种办法。他拍了拍腰间的手枪，声音沙哑，“它能解决的，就不是麻烦。”
“如果我估计的没错，门外现在应该都是情绪教会的人。”
周离伸手要了一根雪茄，当然，他不会抽烟，他只是觉得这样有点意思。点燃劣质的雪茄后，刺鼻的味道让周离的大脑清醒了不少。毕竟动用生命天灾的话，生命女神是能感受到的，她虽然无法阻止周离的行动，但给他使一些绊子还是可以的。
比如一直在周离脑海中播放噪音。
小学男生都没她幼稚。
“这个女人已经把情绪教会变成她的了。”
嘬了嘬牙花子，饶是亚瑟摩根这种铁血硬汉看到心灵人偶消亡的场景也不免一阵恶寒，“谁知道外面的人里面有几个傀儡。”
虽然说安雅明示自己只制造了三十四个傀儡投放到十二刻和二十四工会里，可谁有规定她的师傅没有给她继承一些傀儡，或者她创造了一些等级比较低的傀儡呢？….制作一个安特那种拥有璀璨级别的人偶需要很长时间，那制造一个黄金职业者呢？要知道，十二刻里大部分的管理层都是黄金白金这些人任职，安雅只需要在各个关键的节点上投放自己的傀儡，就足以掌控一个教会或一个工会了。
而情绪教会作为安雅深耕细作数年的地方，不可能只有几句傀儡。
很快，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当然，周离也没有准备见面就开大，他和亚瑟摩根只是并排坐在沙发上，叼着雪茄，冷冷地盯着那扇逐渐推开的门。
一道赤红色的光晕突然灌注在整个房间里，强烈的刺鼻味道顿时弥散在屋里。而周离和亚瑟摩根的动作出奇的一致，他们在看到那赤红色的光芒时，瞬间向后一跃，破窗而出。
是的，他们就没准备打。
打？打什么？
二打三或者二打四打五六七八，周离和亚瑟摩根都有信心完全解决。可刚才走廊里密密麻麻的脚步声证明外面的人可不是单个数字，而是数百人。亚瑟摩根虽然没有子弹限制，他的子弹是他的魔能，可问题是他就算是开了风灵月影，他也没有办法不停开好几百枪。他是人，血管是有限度的，容纳不了那么多的魔能。
所以，周离和亚瑟摩根坐在沙发上，只是单纯的想给对面的人造成一个他俩想打的错觉。实际上，在听到脚步声的那一刻，周离就和亚瑟摩根达成了共识。
当然，破窗而出不是没有代价的，毕竟这里是二十五楼，别说杰洛斯特了，就连托蕾亚跳下去都不见得能活出风采。大概率是尸体镶嵌进水泥板里扣都扣不出来。
这个世界的大部分职业者是没有飞行能力的，有也只是那些元素法师操控风元素悬浮在天上。可问题是，风元素作为元素界里做捉摸不透且口音浓厚的玩意，一般的元素法师根本没有办法跟他们交流。你说成华大路它能听成歪比巴布，你说前面右拐它听个去海参崴，所以一般人根本没有办法操控风元素。
而周离之所以敢跳，不是因为他多了一份外语多一份骄傲，而是他早就留下了后手。
“虚空怎么最近净用来逃跑了呢？”
灵海困惑地关闭虚空之门，阻挡了那些情绪法术的轰鸣。她看向周离，对他说道：“按照你说的，更改后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更改后？”
一听这话，亚瑟摩根都愣住了。
“嗯，昨天晚上改的，只有灵海和卡娅知道。”
周离点点头，反正计划已经开始了，他也不必隐瞒了，“安雅拖延时间是因为她发现我要提前引爆水晶塔的冗余能量，所以她将我吸引到她的据点想要拖慢我的脚步，然后加速她的部署。”
“按照原来的计划，我们会疏散二十五公里内的所有居民，因为爆炸产生的烟尘和有害物质会覆盖这个范围。在疏散完成后，塔里克会逐步减少能源塔里的安抚符文，让能源在安全环境下进行暴动。这时卡娅和灵海会在高塔的顶层张开一条通道，通道会直接将爆炸的能量吞噬殆尽，专业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一边跟随灵海的脚步在虚空中行走，周离一边解释道：“这个计划如果能成功执行的话会很完美，但是我昨天就已经做出了判断，真理教会是不会坐视不管的，他们一定会阻挠这个计划。而计划最容易被破坏的部分，就是让能源在安全环境下暴动。”
“如果能源做不到平缓地暴动，卡娅和灵海所创造的虚空之门大概率会被能量给冲击到崩溃。所以安雅只需要扰乱能源塔周围的能量环境，我们的计划就必须停滞。同时，她在能源塔内安插的棋子大概率会提前引爆能源塔，达成她的目的。”
“也就是说，他妈的那个塔马上就炸了？！”
亚瑟摩根一听这话顿时脸色大变，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本半个月后施行的计划竟然来的如此突然。他昨天晚上还在研究如何用两把左轮支撑身体倒立，今天就要跟勇者拯救塔里克，这种巨变让他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在狠狠地吸了一口雪茄，并且被灵海严厉告知虚空内禁止吸烟后，悻悻掐掉雪茄的亚瑟摩根挠了挠头，随后对周离问道：“你跟我说的这么详细，是用的上我吧。”
“当然，而且你很重要。”
周离点点头，实际上，在他发现情绪教会的异样时他就已经开始防备他们了，而情绪教会的情报网周离是信任的，毕竟能把黄奕昨天穿的什么颜色的苦茶子都翻出来，情绪教会监听个电话线是很容易的。
所以，周离一开始说的计划，其实并不完整。
是假的吗？不是，只是有一个环节被更改了。
按照原来的计划，是————————
全部流程就是这样，这些也都是环环相扣的，找不出毛病的。
但周离就改了一点，而这一点，将会是他战胜安雅的关键。
他要创造的，是一个紊乱的能量环境。
“紊乱的能量环境会让能量暴动，这样的能量根本无法引导进虚空之门。但是，暴动的能量有一点好好处。”
周离缓缓地从虚空之门中走出，而卡娅已经等候多时了。
“它们，可以给虚空之门充能。”
能量的暴动不是突然的火山喷发，而是循序渐进的爆发。
“三十秒，是我们计算出能源塔爆炸时能量的可利用时间，超过这个时间的能量将会无法掌控。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在能源塔里的能源暴动时，准确地抓住能源的聚集点，把这些暴动的能源导入到虚空之门里。”
“然后...”
周离抬起头，看着这座代表着塔里克至高无上的权威与荣誉的高塔，他想起了赫里宁对他说过的那句话。
人民高于一切。
“吞噬整座能源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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