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月城说是自己在宿舍楼下等他,实际上方渡燃站在大厅快十分钟,郁月城才坐电梯下来。
正对着进出的大镜子随手拨弄头发,从里面看到郁月城,方渡燃跟他打个招呼,顺便注意到郁月城也就换了双鞋,衣服还是原来那件。
“还有一个小时就要打铃了,出得去吗?”郁月城问。
“可以。我们走大门,这会儿返校的人正多,问题不大。”方渡燃肩上挎着那只深色的双肩包,稍微落后郁月城半步。
他穿的毛衣有一层可见的绒毛,方渡燃手痒得时不时往背上摸两下。
“嗯?”郁月城回头拿眼神问他。
方渡燃顺手把他向来往的人群里推,眼睛看着前方说:“小朋友逃校要自然点,别被门卫叔叔看出来。”
郁月城回过头,自我感觉良好,不自然的好像是方渡燃。
好在返校的人穿得都不是校服,他们俩在里面逆流而行也没有很突兀。
顺利出来后,方渡燃又一次跟他路过下午发生意外的地方,特意往前又走了一段路才停下来。
“打车去吧。”他提议。
“好。”
郁月城这次有意留心,没在他身上找到什么异常的地方。
他没有对任何东西都过目不忘的本领,只会在记忆里留下来他认为有意义的信息,方渡燃掉在他宿舍浴室里的那张塑料边角,就可以对上他刻意提取过的信息。
林镜遥整理过市面上和正在研发当中的所有抑制剂品类,出门之前他打开文件夹扫了一眼目录,里面大大小小上百种抑制剂品牌,每一支长什么样他都见过实拍的图片,没一个能跟他捡到的东西对上。
方渡燃联系上车挂掉电话,拿手背在他鼻尖上顶了一下:“想什么呢?跟我出来还想别的?”
郁月城抬起眼看他:“想你的易感期。”
“啊?”
方渡燃手肘一捞,把他半拢在自己臂弯里,点着他的胸膛说:“alpha可不兴想alpha的易感期,同学,你在玩火。”
“你之前易感期,情绪不太稳定。”
郁月城转过脸,视线追随靠近自己的少年:“我担心你在外面不方便。”
“在外面跟人打起来是吧?”
方渡燃笑道:“你直说我脾气爆不就行了。”
“没。没觉得你脾气差。”郁月城是真有这个担忧。
他不怕方渡燃跟人起矛盾,他可以拦下来善后,可易感期的alpha情绪频频得不到发泄,会情绪低落。
这种时期对于alpha来说,变得易怒暴躁是常态,同时任何情绪都会扩大,低落也会发展成失望难过。
“那是我没打抑制剂,不爱打,一般扛不住才打。”
方渡燃对自己这点好的坏的完全没想法,把注射的合成信息素当成抑制剂讲给郁月城,真假掺半,反正都是每个月要用的:“我呢,比较崇尚自然,不喜欢这种人工干预。”
郁月城清澈见底的黑眸看着他,方渡燃直面迎上。
然后生理知识完备的好学生就拿科学的口吻道:“不打的话,就需要标记。彻底摆脱抑制剂,就要彻底标记一个omega,在他的生.殖腔.内成结数次才能渡过易感期。有伴侣的alpha通常会选择这样顺应本能,自然渡过。”
方渡燃搭在他身上的手情不自禁轻轻抓在肩膀上,郁月城的嘴里说这些话,他不太能正经地去听,一手蹭蹭自己鼻尖:“……其实也不是非要崇尚自然,适当的让步也行。”
“今天为什么不扛?”郁月城问。
“要跟你约……约着去看电影,就先打了,不然确实不方便。”
这是约会吧?
方渡燃意识到这对他来说是,可是对郁月城来说,就不知道是不是了。
“你想自己熬过易感期吗?”
郁月城在他看手机时看向他后颈上的腺体部位,这个易感期的alpha没有任何味道泄露出来。
“我希望可以吧。不借助任何人工干预,不用打抑制剂,不靠谁,也能自己挺过去。”方渡燃神情自然道:“但现实好像不可能。”
“易感期是alpha的生理周期,跟情绪和体质都没关系。”郁月城说:“挺不过去不是你不够强。”
方渡燃短暂沉默,眼看约好的车正开过来缓缓往路边停靠,出声道:“我不喜欢这种身体脱离控制的感觉,会让觉得、我不是我。”
他上前先拉开车门,让郁月城坐进里面,然后自己再上车:“海升影院,人民广场那个。”
“好嘞。”
司机起步查看导航路线,几条副主干道橙的红的,朝后问:“这会儿城里堵车,我上高架绕一圈过去,你们看行不行?不行我们就走城里。”
“上高架。”方渡燃说。
司机:“哎。”
“愿意绕一圈,不想堵着。”郁月城在他身边说。
方渡燃把自己这侧的车窗打开打开一半,风吹在脸上,也能让后面换换气,肯定道:“愿意绕,不愿等。”
“浪费生命啊,得走起来。”他拍拍郁月城的膝盖。
郁月城看看他的腿:“没问题?”
方渡燃反应过来他的抑制剂被他说的打在腿上,长腿勉强在后座伸开:“可能有点。等会儿要是走不动路,你得背我回来。”
郁月城:“好。”
方渡燃说不上为什么,挺高兴的。
他很烦实验室的一堆破事,可这些事就是他的生活,已经融进他的骨血里,每分每秒的厌恶都不会消减。
正因为如此,他对生活里每一点好事都倍加珍惜。
现在郁月城这只大白猫温驯坐在他身边,跟他去单独约会,还听话,他就高兴。
“哎,郁月城同学,我问你个事。”方渡燃肩膀一歪,半个身子倒在大白猫的身上。
郁月城放松手臂让他靠着:“你问。”
方渡燃:“你家教挺严的吧。”
“我觉得还好。”郁月城说。
“那是你没犯过错,不受罚,在我看来挺严的了。”方渡燃道。
郁月城稍微低眸,就能看到方渡燃垂下头的发梢:“哪里严?”
“传统。”
方渡燃始终没抬头,手指在他膝盖上跳舞,百无聊赖般按来按去。
郁月城没反驳,某些方面他的家庭环境的确比较传统,比如a市的家里,别墅后花园就是中式园林的风格。
“洁身自好。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
方渡燃在数,极其自然地顺着接上一句:“就跟谁要是亲了你,就得娶你的感觉。”
郁月城没说话。
方渡燃另一只手忍不住按在座椅上顶个坑出来,他特想听郁月城说一句“也没有那么夸张”、“这个不是”、“其实没那么封建”……
然而等了好半天,郁月城也没回应。
方渡燃抬起头:“怎么不说话?我说错了?”
他自认为这把顺水推舟,郁月城怎么都得就砍下坡。
白白净净的大白猫也低头看着他,出声道:“没有。你说得对。”
方渡燃愣了:“对?”
“嗯。”郁月城平静道:“谁亲了我,就得娶我。不能乱亲。”
方渡燃被会心一击,觉得他的“乱”字怎么算都指的是自己,这下完了,在郁月城眼里那个究竟算不算亲他本来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不算。
他俩什么关系也还没有,够不到嫁娶的问题,看来郁月城也默认下午那事是个意外了。
方渡燃霎那间彻底松口气,又在另一方面不得劲。
这要求也太高了,道德的枷锁把他套牢,给他补一个完整的初吻的计划要就此告终了。
现在只能摸摸大白猫的长毛来安抚郁月城了。
也安抚一下他那一点点的私心。
他还真没说错,郁月城很难追,或者根本不是难追,而是追不了。
他哪里来的一辈子去跟大白猫玩耍,太沉重了这个话题。光这一点,就能拦住百分之九十九的人。
方渡燃虽然庆幸他洁身自好到极点,没机会跟别人在一起,也避免不了有点遗憾。
去影院取票的时候,方渡燃看到等候区里一对一对的小情侣,自己也取得是两张票,郁月城正在排队去拿饮料。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郁月城在人群里会发光,高挑挺拔的身影从周围的环境里脱颖而出,他身后有两个小女生正在说话,眼睛看向他,手里还拿着手机。
方渡燃微微眯起眼,一个女生垂下手的时候,手机屏幕上是张加好友的二维码。
她们对郁月城有兴趣。他想。
按照之前的心气,他会立马上去把郁月城拉走,但是这次他拿着票站在原地,脚下如同生根,走不动道。
方渡燃这会儿才意识到一件事情,郁月城对待感情过于认真传统的想法,只不过是单单对他来说不算一件好事,让他不能随心所欲。
因为自己是个alpha,给不了另一个alpha生理性的抚慰,更因为自己没有未来,没有稳定的、长久的时间可以跟郁月城一起并肩同行,甚至走到生命尽头。
这些都不应该出现在正当十七八岁的少年心里,可它们出现在郁月城的思考里。
他是想要跟一个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方渡燃不觉得这看起来好笑,他见过的所有人里面,只有郁月城说这样的话他会百分百相信,他能做到。
如果。
方渡燃想,如果……换做是一个正常的omega或者beta,普通背景也好,富贵人家也好,聪明也好,考试垫底也好,无论是什么样子,只要能遇到郁月城,都会因为郁月城那样传统到固执的想法安心吧。
或者是一个alpha也行。
只要是一个鲜活的人,有未来的,身体健康四肢健全的,能有郁月城这么一个好看又厉害的alpha做男朋友,伴侣,都会高兴。
能拒绝郁月城的人应该很少,有问题的是他自己。
“我有约了,不好意思。”郁月城端着一杯桃汁和一杯热到冒气的开水,对拦下他搭话的两个女生礼貌致歉。
方渡燃经常喝的是矿泉水,给他买的总是香甜的水果汁,所以他这次也选了一样的。
“我们只是想交个朋友,没有别的意思的。”
长发飘飘的女孩子注意到他端水的手,热气腾腾,杯口倾斜,主动要去帮他托一下。
“谢谢。”
郁月城侧身把杯子放在吧台上麻烦服务生处理掉,直接买了一个保温的小水壶,对女生道:“我不习惯加陌生人的微信。”
然后拿上小水壶和桃汁走出来,离开人群,方渡燃步伐放慢迎上去,看完全程明知故问:“怎么了?”
郁月城道:“没事。你把果汁拿着,我去接点热水。”
方渡燃思绪回笼,接过来桃汁,看向他手里小恐龙形状的水壶:“这是海升影院的纪念品吧,给小孩儿玩的,你还买这个?”
郁月城叩开水壶盖子检查一遍:“用料还可以,就是没法消毒,要泡一下。”
方渡燃伸手过去把小恐龙的尾巴扯起来拧两圈,一松手水壶底部的恐龙脚就啪嗒啪嗒地动起来,他笑着问:“你喜欢这个?”
“给小孩儿玩的。”郁月城回他。
方渡燃被自己的话打回来,意识到被耍了,只剩一只手往郁月城的下巴上挠痒痒:“你说谁小孩儿?”八壹中文網
郁月城仰起头,颈线拉长露出来:“谁玩它就是谁。”
……耍赖皮的猫。
挠他他还舒服了,下一秒就要眯起眼睛打呼噜似的。
“不怕痒?”方渡燃看他这样子,又很难真生气。
“怕。”郁月城说。
方渡燃:“哪怕?”
郁月城:“脖子不怕。”
方渡燃怀疑自己是物极必反,明知道他跟郁月城也就这样了,都不在一条线上,最合适的做法是井水不犯河水。刚才醍醐灌顶还不够,这会儿纯粹破罐子破摔起来。
“真不怕?”他问。
郁月城:“嗯。”
方渡燃上前一步低头往他颈侧吹气,大白猫的手都僵住了,小恐龙的脚还在他手里跳。
“不怕?”他凑着郁月城的皮肤问。
郁月城后背不自觉地绷紧挺得直直地。
这里是公共场合,虽然也有小情侣会搂在一起举之亲密,可他们俩个高高大大的男生有点显眼。
方渡燃抬眼,视线没有温度地跟他身后不远处发呆的那两个女生对视,一手撕开他耳根底下的创口贴,摸摸牙印:“一个周,牙印消了。还想再来一口?”
“……”郁月城垂头看他,方渡燃的脑袋凑在他颈上。
“惩罚吗?”他问。
“不是。”方渡燃肆意道:“牙痒。你敢耍我,我就能咬你。”
他的手指还危险地往郁月城后颈的腺体边缘点了点。
郁月城敏锐察觉他情绪波动,没有不高兴,但也不像表面那么无所顾忌,他对方渡燃的情绪越来越敏感。
伸手在深棕色的发丝上轻拍,他应道:“好。”
大白猫是只引.诱人犯罪的妖精。
他不知道自己这种放纵有多想让人近一步再近一步,要把他逼进墙角里全都据为己有才好。
扫兴就扫兴在自己的现状配不上这个野心,方渡燃把另一半的创口贴也撕下来。
再抬眼看,那两个女生已经在等候区坐下,盯着郁月城的眼睛变成时不时看向他们俩。
挺好。
“存着,找个时间咬回来,要开场了。”
方渡燃把小恐龙的水壶放进自己的双肩包里,郁月城的洁癖八成还是不会放心不消毒:“我跟你喝一杯。……行吧?”
郁月城:“行。我去存包。”
“我去吧,你在3号厅等我。”方渡燃端着杯子还带着包去储物柜,从里面掏了一小包消毒湿巾揣兜里。
郁月城习惯用这个,他添置日常用品的时候顺手就买了一小箱放宿舍里。
因为决定仓促,他也没注意看是什么片子,跟郁月城拿上3d眼镜找到座位,才意识到四周的氛围不寻常。
他们坐的是中间的位置,巨幕放映厅前面的座位基本都是空的,往后一看零零散散地坐着十几对小情侣,居然就没有一个单身来的。就他俩正后方的两个女孩儿,也一看就是情侣关系,刚坐下来就亲热地靠在一起,ao的搭配不要太明显。
方渡燃立马回头把影片简介看了一遍。
不出意外,是部看演员和剧情就能猜到的大烂片,还是狗血青春偶像型的。
“我好像,订错片子了。”他说:“光注意到时间,没看介绍。”
放映厅的灯光整个灭掉,电影的开头已经播放,郁月城倒是比较淡定:“就当看个乐吧,你可以尽情吐槽,前面没人,小声点就好。”
“反了。”
方渡燃把3d眼镜拿在手里翻转着玩,看看郁月城,再看看大烂片的片头:“我是想带你出来高兴高兴的。”
郁月城戴上眼镜问他:“为什么觉得我不高兴?”
“这片子估计是很难让人高兴。”
方渡燃也戴上去,还拿手指敲一敲自己的黑色镜片:“你说一个爱情片,还搞成3d的,是为了让我们身临其境看人接吻吗?”
“也许是。”郁月城说:“我刚才查了一下,这部片子好评最多的镜头是场床戏。”
“就这质量还有床戏?”方渡燃简直想拍手叫好,真够敬业的。
放映厅里安静下来,郁月城偏过头,在他耳畔小声回话:“你看过?”
“啊?”方渡燃在黑色的3d眼镜下面眨眨眼:“……你说哪个?床戏谁没看过。”
郁月城:“哦。”
“不对,你什么意思啊?”方渡燃觉得他话里有话,郁月城不是这种暗戳戳的人。
果然,郁月城下一句就解释道:“你好像很有经验。”
方渡燃脑袋一歪:“???”
郁月城:“看床戏的经验。”
方渡燃抬手捂住他的嘴,低声压迫:“我警告你,你别乱说。”
郁月城点点头表示配合,他松开手。
电影已经开始了,方渡燃休战,坐好往前看。
十分钟过去了,实在没什么意思,完全看不进去,还想看看郁月城在干什么。
转过头郁月城戴着眼镜一动不动地看电影,方渡燃感觉有点浪费,他应该做点什么。想做的做不了,那句亲了就要娶对他的威慑力太大了,一杆子给他打得老老实实。
嘴上老实了,别的地方就开始不老实。
手往郁月城的大腿上一搭,跟平时一样拿指尖没规律的点点,郁月城没反应。
再上下挠挠,郁月城也不动。
他有点心虚,也不往下看,手挠着挠着不知道碰上哪,郁月城一把按住他的手。
“痒。”身边的大白猫小声提醒。
方渡燃仗着他不会大声喧哗,变本加厉去抠,手指尖顶在休闲裤的布料上快速摩擦,逮住郁月城怕痒的地方可劲儿挠。
郁月城大腿的肌肉在他手底下绷紧起来,侧过脸看他,方渡燃只看到黑黑的3d镜片。
然后大白猫垂下头,他也垂下头,同样跟着后背脑袋发懵。
他刚才可劲儿挠的是郁月城的大腿内侧,再往上一点,就得碰到不该碰的地方。
都是男人,都是alpha,视线范围内,由不得他的目的是什么,就被动掌握更隐私的信息——那东西的分量也过于大了。
休闲裤坐下来,郁月城的白色毛衣能遮一半,另一半隐约能看出来轮廓边缘。
他想到以前第一次在校医务室里带大白猫治伤,从来没往这注意过,光记得他的身材和脱掉裤子的大长腿了。
alpha们比大小,方渡燃一次也没有参与过,但这时候他由衷给了一个大大的肯定:“你这张脸,跟它有点割裂。”
郁月城:“嗯?”
方渡燃拍拍他的大腿明示,脑袋一凑搁在他肩膀上悄悄说:“长得这么好看,它太凶了。”
郁月城抿住唇不搭话。
方渡燃好好地称赞放他身上就跟在非礼似的,看着可怜巴巴的,这要换个男生还不得骄傲上天,他怎么这么纯?
脸颊碰到的耳朵有点发热,方渡燃低头什么也看不出来,郁月城是耳朵红了吗?
从来没在这种事情上看他不好意思,也就之前见过一次,还很可能是被自己凑太近带来皮肤反应,现在居然夸他一下还害羞了?
亏大了,电影院这么黑,错过这幕。
正在惋惜中,他把手往外挪了一下,郁月城再次制止。
方渡燃:“我不……”挠了。
话没说完,郁月城把他手指翻过来,复刻一遍宿舍门前教授过的牵手仪式,十指相扣往身前拿放在腹部。
“你易感期,现在在外面,别弄了。”郁月城说话的时候稍微颔首。
方渡燃反应迟钝,靠着他就不想动,慢悠悠地思考。
他要是真把郁月城那挠硬了,郁月城的裤子肯定保不住,要是再弄出来,他的信息素会在放映厅里爆炸吧?
那就能知道他的信息素到底是什么味道了。
方渡燃感觉自己在天马行空,为了闻到大白猫的信息素想出来这么恐怖的事情。
这是评级为s的alpha信息素啊,整个放映厅里面的omega大概都会被动进入发热期。
alpha会头疼脑热地想跑。
他也头疼脑热,现在就觉得自己热乎乎的,浑身乏力。思想方向也出了很大的问题,他怎么能想到这些乱七八糟的。
易感期吗?alpha的脑子都容易受刺激胡思乱想。
可电影正演到中间的床戏阶段,易感期没让他对巨幕3d的画面有感觉,方渡燃目光呆滞地看着电影里半遮半掩的氛围式展现,没劲,还不如摸摸大白猫的长毛。
这时回过味儿来,郁月城那句话很有余地。
易感期、在外面,不能动。
反过来一推,他不是易感期,他和大白猫不在外面,是不是就可以真正的为所欲为地去抚摸他?
方渡燃感觉自己是不是病了?
不能在脑子里对旁边这个同学太过分,另一头,他手里牵着郁月城的手,搁在大白猫舒服柔软的肚皮上,整个人都放松躺在松软蓬松的长毛里,舒服极了。想摸一摸他不是很正常吗?
他还要把大白猫的长毛都扒拉开,埋进去闻,埋进去咬,抱得紧紧的。
电影里看到的煽情画面都不及他牵的这只手带来的温暖多,也不及他诱人。
这里开始吵闹起来,周遭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发生,有不同味道的信息素,都不好闻,不想闻到。
……这是哪?
这不是电影院吗?
后面有alpha和omega在交换信息素。谁在接吻?
电影里还是身后那些成双成对的信息素们,不喜欢。
都不喜欢。
方渡燃脑袋越来越沉,头脑仿佛听到潮水冲刷沙砾,把他往梦境里拽,逐渐陷进去。
郁月城的脖子很凉,他拿额头蹭了蹭,把脸贴上去,鼻尖顶在柔软的肌肤上,深深吸一口气,洗衣液和郁月城身上清爽的味道透进鼻腔,舒服极了。
眼睑终于彻底闭上,隔绝开电影里的画面,只剩下他和郁月城在自己的世界里相拥而眠。
海花和潮水都很冷,他往大白猫的怀里凑了又凑。
……
“班长?”郁月城轻轻唤他。
倒在颈窝里的少年一点反应也没有,他伸手试探颈侧的体温,有一点偏高,大约多出来零点五六度。
方渡燃易感期又体温升高了。
郁月城想抽出手让他靠的更舒适一点,方渡燃的手紧紧扣着,根本拿不出来。
小心把身边人戴着的3d眼镜取下来,再把自己的眼镜也取下来,现实中的景象回来,郁月城的目光全都放在方渡燃的身上。
是不是他打的抑制剂有问题?
所以易感期总是体温升高。
在电影院里不看电影的时间反而过得很快,郁月城想了很多,肩膀上的重量十分真实。方渡燃只有这种时候,能显出来一点不那么强硬的姿态。
他拨开少年额头上的发丝,睫毛时不时在颤动,方渡燃睡得并不踏实。
晚自习的前夕突然约他出来看电影。
急匆匆地逃出学校,来不及看电影的简介和类型,坐下来静不住心,电影也看不下去……
方渡燃就像是只为了跟他看电影而看电影,他自己并没有多喜欢。
影片落幕,周遭的人渐次散场,这样的片子散场有些慢,后座的情侣走出去脸上挂着点意犹未尽。
郁月城却只看看倒在自己肩上的少年,在想要不要叫醒他。
灯光亮起,有人把座椅弄出很大声响,郁月城看过去,对方接连跟他和周围人致歉。
收回视线,方渡燃正蹙眉睁开眼,光亮刺眼,他想伸手遮一遮,忽然发现手臂疲倦得很,抬不起来。
整个人都十分疲惫。
是他每次注射完信息素的夜晚里会有的反应,只是这次比那些煎熬要加倍罢了。
来得太不是时候,看来他得休息一会儿才能走。
“睡醒了?”郁月城问他。
方渡燃松开他的手,撑着大腿坐回去,然后规规矩矩把自己的手放好。
“……嗯。”
很好,郁月城看起来也没有催他要走的意思。
方渡燃就这么睡过去,到现在还有点精神恍惚,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里面人影绰绰,有小孩儿,有男人和女人,有欢声笑语,精美的顶灯和旋梯,有不知名的钢琴曲,还有幻境般的森林和覆盖厚雪的小尖顶房屋……
莫名熟悉的感觉,他有时候是自己,有时候好像是个话都说不利索的小孩儿。
“我做梦了。”方渡燃出口感觉喉咙发声也变慢了,视线一转,看向郁月城就是一只大白猫。
他要想点什么来跟大白猫搭搭话,让他别那么快往外走。
郁月城依着他问:“什么梦?”
“……很多。”方渡燃犹豫道:“我也分不清。我好像不是我。”
郁月城:“那是谁?”
“不知道。也可能不是人。”方渡燃笑了下。
放映厅里没人了,他还是眼看黑幕,他忘了关注这个放映厅还有没有下一场,坐在这里会不会给人带来麻烦。
“我看到蝴蝶了。”他说:“蓝色的。”
“标本里那样的吗?”郁月城在想他是不是梦到了小时候的事。
“好像是。”方渡燃的脑细胞在休息,调动不起来,为了不让状态流露,有什么就说什么:“它们是活的。”
“下次带你看活的。”郁月城说。
方渡燃:“好。”
沉默一会儿,郁月城问:“今天为什么叫我出来?”
方渡燃脑袋木木的,信息传输过来几秒,回道:“想给你补一个,补一个初吻。”
“为什么没补。”郁月城说。
“嗯。”方渡燃把看他的眼神收回来,又去看黑掉的电影屏幕:“……我不敢亲你。”
郁月城感觉他尚未清醒,可清醒了,或许也不会说这些实话。
“怎么不敢亲?”他轻声问。
“你说亲了你,就要、娶你。”方渡燃一字一句地,提到这个就有点头疼。
“郁月城,我娶不起你。”他有点淡淡的歉意。
……
郁月城静静看着他,电影院的人除了他们以外,已经散场走光,有人拿着打扫的工具走进来,他抬起头示意,在背后指指状态不佳的方渡燃,打扫的人员退出去。
偌大的放映厅里只剩下他和方渡燃两个人。
郁月城侧过身,一手撑着方渡燃的座椅靠背,一手贴在他的脸颊,长指摩挲懒洋洋的眼尾,低下头阖眸在少年低烧泛红的唇瓣上吻一记,“补上了。不欠我了。”
柔软的嘴唇贴着自己,还有一丝清透的信息素,方渡燃难得有点呆地看着他。
郁月城睁开眼,乌黑的瞳仁里荡开柔软的涟漪,他说:“方渡燃,你不用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