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慈父的家教,前世罗成的幼年记忆顿时浮现于脑海之中。八壹中文網
富丽堂皇的北平王府,三进院落之后便是一片开阔的演武场,这也是出身行伍的北平王最喜欢的一块地方。
从小耳濡目染自己的父亲与手下校尉切磋武艺,罗成也对舞枪弄棒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等到他能端起梢棒的年岁,罗艺便亲自下场,指导罗成枪棒之术。
但习武怎会轻松惬意,几个月下来,小罗成不但累得腰酸背痛,单是舞棒失手给自己造成的淤青,都已经遍布全身各处了。
孩子受到挫折,第一个想法就是放弃,但碍于北平王的淫威不敢直言,只得趁罗艺外出公干的机会跑到母亲身边诉苦。
王妃心疼小罗成,经常在枕边劝说罗艺让罗成弃武从文,这让一生戎马的北平王不厌其烦,反而在习武这件事上更加严格地要求罗成,打骂更是家常便饭。
所谓严师出高徒,待罗成弱冠之年,他的一身武艺已然大成,但儿时惨痛的经历让他对自己的父亲充满怨恨,加之青春期的叛逆,一日三次招灾惹祸,甚至暴打地方官员,终于让北平王忍无可忍,决定狠狠教训他一番。
那日风和日丽,罗艺将罗成唤至演武场,称要检验罗成近日武艺精进如何,于是父子二人各自以棒代枪,立于校场东西,旦夕便有一番精彩的较量上演。
罗成心高气傲,挥棒率先发难,可谁想罗艺脚下却未动分毫,只一个口哨,便从四下涌出十八名蒙面壮汉将小王爷按在沙土之上摩擦。
罗艺笑道:“竖子只知争强斗狠,殊不知为将者,始如处女,敌人开户,后如脱兔,敌不可拒。
你只能看见眼前的敌人,却忽略了周遭的埋伏,倘若在真正战场上,非但你自己会死,还会让手下将士枉送了性命。”
“阴谋诡计、不择手段!就和你抛妻上位一般无二!”
年少的罗成惨遭暗算,怒不可遏,不顾身边的府兵家丁,竟然当众揭了父亲的老底。
包括罗艺在内,校场上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小王爷的惊人之语吓傻了。
“逆子!我的所作所为怎容得你来置喙?”罗艺气得脸色青紫,青须乍立:“你到处惹是生非,目无法纪,丢尽了北平王府的脸,今天竟然还敢忤逆犯上,看我不打死你!
燕云十八骑!”
“在!”将罗成制服的十八位蒙面壮汉齐声应和。
“拿出你们的真本事,给我狠狠教训这个逆子,无我的命令,不许停手!”
“这……这可是小王爷啊!”十八位壮汉面面相觑,一时不敢接令。
“打死无罪!”罗艺再补一句。
燕云十八骑闻言,这才放下心来,虽然只是赤手空拳,但这队北平王账下最为精锐的士兵,还是打得小王爷满地打滚,鬼哭狼嚎。
足足半个时辰,罗成的喊声越来越小,行动也越来越慢,怒气未消的北平王仍旧默不作声,十八位壮汉也未有半分收手。
“王爷!你难道真要把成儿打死吗?快让他们停手吧!”罗成的生母秦氏闻讯,顾不得更衣换履,哭喊着跑到罗艺脚下,大声央求着。
“住手!”
燕云十八骑得了王令当即停手,将已经奄奄一息的罗成抬到了王爷王妃面前。
“成儿!”
看着原本俊俏的小伙子变得血肉模糊,秦氏嚎啕大哭,几度昏厥,这也让北平王心生愧疚之情。
“来人,把北平府最好的郎中都请来!”
朦胧中的罗成听到罗艺的话,咬牙切齿道:“今天打不死我,你会后悔的!”
罗艺愣了一下,未发一言,不顾妻、子扬长而去,从此,这对父子便心生隔阂,历久难消。
在此刻的“子”字位中,罗康体内的罗成三魂见到曾经暴打自己的老父,不顾在诛仙阵中留下的伤痛,强行将李世民的一魄压制,占据了罗康的身体。
“父王,今日你我在此相见,我绝不会再让王府校场的一幕上演!”
言罢,罗成操纵着罗康的身体一跃而起,扬手结阳气化为另一柄五钩枪,与北平王罗艺剑拔弩张。
“成儿,我……”
没等罗艺讲完话,罗成早已挺枪前突,枪尖五支银钩寒光乍现,径直向罗艺的面门奔袭而来。
罗艺惊讶,急忙举枪上扬,以枪柄搪过罗成的攻击,让对方中路门户大开,而后下意识飞起一脚,却在即将踹到罗成小腹时收了招。
往日的愧疚,父子的血脉,让此刻的北平王再难反击。
可罗成却不以为意,他一个闪身躲过罗艺的脚底,横枪划过四分之三圆周,用那银钩直扫罗艺的太阳穴。
罗艺来不及躲避,只得抬手护住头部,一声脆响,小臂在阳气化成的长枪重击下应声折断。
罗成一招得手,攻势更加凌厉,五钩枪如龇出獠牙的银蛇一般,不断突击老王爷的要害,负伤的罗艺疲于应付,边躲边撤,眼见就要被亲生儿子逼入法门角落。
“我看你还往哪里跑!”
罗成大喝一声,一秒打出数十次强化普攻,枪尖和银钩的寒光交织成网,充盈老王爷罗艺的视野各处。
“孩儿,罗家枪法进退自如,张驰有度,绝非只有一味强攻如此简单!”
“无耻之人,还要在此说教于我?”
“小心,那是回马枪!”
情急之下,罗康再次夺回身体主导权,但是回马枪枪速极快,就连秦琼那样的名将都无法躲避,更不要说罗康了。
罗艺绝境反击,单臂挺枪直奔罗康的面门,然而枪尖和五钩却在对手的鼻尖处停了下来,只有音障发出的巨响震得罗康一阵耳鸣。
“……”
罗康睁眼,只见罗艺的嘴巴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是轰鸣的耳朵却听不到一字一句。
在他身体中,不住反抗,还要占据上风的罗成三魂顿时安静下来,而对面的北平王,也在讲话后化作光华消失,只在立锥之地留下一枚黄铜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