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疑(1 / 1)

林镜遥的办事效率很高,上周五见过一面之后,没几天就联系郁月城资料已经整合好了。

在以前的学校里,对学生带手机并没有什么要求,来到十二中管理严格,班里除了许烈阳这样铤而走险的,没几个人把手机拿出来,郁月城也自觉遵守学校的规定。

但是今天不行,昨晚林镜遥给了消息,今天中午要亲自来学校找他。

最后一节课还没下,郁月城手机在桌兜里无声长亮,电话打进来的界面一直没停过。

方渡燃抬头看向讲台,余光里就能看见郁月城课桌里面的来电显示,视线下落,连名字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林镜遥。

好像是那个医院里见过的男人。跟郁月城关系很不错的男人。

直到来电显示第五次亮起来,方渡燃拿笔帽点了一下郁月城,对方侧过脸,他眼皮一垂下巴往桌兜里扬。

郁月城顺指示拿出来直接挂断,低头在课桌底下发拒绝接听转短信的内容-十二点三十五下课。

手机拿在手里都没放下,隔一会儿就要去看,方渡燃在后排也时不时瞟向他的手指,还好林镜遥那头回得也快。

-我在学校后门等你,开的你喜欢的那辆黑色越野车。

他八成就是故意的,这辆车刚出的时候郁月城很喜欢,还没发售就预定一辆,早早地买了,只不过放在家里的车库一直没开过。违法乱纪的事情他不做,驾照年龄还不到,只能在自家的车库外面试驾几次。

林镜遥见过以后也觉得外形不错,先他一步直接上路。

微信一弹,他点开来,对面又发过来一张方向盘的照片,独特的商标跃然眼前,郁月城回了一句才放下手机。

-明年我就可以拿驾照了。

那头再发多少得意的表情和刺激他的话,他也没看。

放学铃打响,郁月城正想跟方渡燃说一声中午有事,后座的少年先他一步抓住肩膀把他身体往后扯,后背被拉着紧靠在方渡燃的课桌边缘。

盯了快十几分钟的人目睹全程,终于挨到下课来盘问:“好学生,十二中上课不准带手机,你知道吗?”

“知道。”

郁月城往后看,刚好告诉他:“我中午有事,就不跟你一起吃饭了。”

方渡燃面上的神情不变,还是看着他。

郁月城又说:“我跟人约了时间,下次不带手机了,班长。”

“你很着急吗?”方渡燃问。

“……有点。”郁月城坦诚交代:“我怕午休时间不够,回来迟到。”

方渡燃特想问一句有什么事非得午饭都顾不上吃要去见面,还是说要挤时间出去见面那个姓林的一起吃,可是话一出口,不就暴露他不小心看清楚郁月城的手机隐私了?

郁月城是个乖小孩,今天校规校纪也不管,为了见面上课带手机,背着老师在课桌下面偷偷发短信,……说不清,不得劲儿。

看着就不舒服,心里也烦。

上周末郁月城就是跟他出去的。

这才几天啊,联系这么频繁,既然是朋友,等个空闲时间约不行吗?郁月城中午本来还要睡觉的,现在还睡不睡了?

脑子里转得飞快,面上却不能显露得明显,他感觉自己的大白猫是不是要被别人摸一把?想到这个张口就说:“你跟谁约啊?”

不等他回答又明知故问:“要出学校吗?”

“一个朋友。”这事郁月城没必要隐瞒,虽然他们交流的内容不能让方渡燃知道。

“就是高新医院你见过的那个医生。”他解释道:“我不出去。”

“啊?”方渡燃挺意外的。

高新区开车过来,这个饭点肯点堵车,来一趟至少堵车半小时,居然就为了见一面连顿饭都不吃。这应该是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正经事要办。

郁月城说:“我们在学校门口碰个头,他帮我带了个东西过来,顺便聊几句。午休时间短,应该来不及出去吃饭,他下午两点医院还有会,我也要上课。”

再下去就要问到是什么东西,谁的东西,跟谁有关的东西了。

这也太突破正常同学的社交距离,放在他对郁月城特别的距离上,比别人都亲近的程度上,也有点过分。

他可以把大白猫圈在自己的领地里,但没有资格去一件件地刨根问底,大白猫不会喜欢,没人会喜欢这样,他自己也不喜欢。

“怎么了燃儿?”

许烈阳看他俩坐着没动静,赵霖也在座位上,围过来道:“你们不去食堂啊?”

“我去。”赵霖举起手。

他看了半天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审讯环节,算是开眼了。方渡燃自己可能都察觉不到他的问题已经够冲破界限了,不像许烈阳的八卦范畴,看表情,倒像是直白的占有欲。

“去。”

方渡燃一边回应,这头松开手,目光下意识去看一眼郁月城耳根底下的创口贴,这底下是他的牙印,他打过的记号,接着说:“他不去。”

然后伸手在自己耳根相同的位置点了点,跟郁月城说:“这里,有伤口别碰到了。”

郁月城微愣,方渡燃已经跟许烈阳先行出教室。

·

在后门的门卫室打过招呼,再登记好班级姓名,郁月城按照十二中临时外出的标准写了保证书和自己父母的电话,系统核对成功才在门卫的视线范围内离开。

走出来一眼就能看见停在后门旁边的越野车,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上去。

林镜遥往后一看说:“郁家的小公子,你是把我当你家司机了?”

“习惯了,不然你把车给我开。”郁月城坐稳道。

林镜遥从车里拿出来一个u盘和笔记本往后递给他:“你还记仇啊,我现在给你也没用,等你赶紧拿驾照,我们一起去山里玩。榕城这边有个旅游村,是以前什么镇子留下来的老街,跟景区不一样,能露营有野餐,风景也不错。”

“你来这也有段时间了,没去过吗?”

郁月城说着把u盘连上笔记本,大概扫了一眼文件包,全是压缩过的,还要密码才能打开,考虑到时间问题,他没当场查看,先把u盘收好。

林镜遥苦道:“我刚来的时候忙死了,什么都要管,现在医院的管理才完全接手。还是这会那会,这检查那检查,医院里有几个老顽固也不好动,等再过两个月都顺了才有时间。”

“那等你有时间联系我。”郁月城问:“资料全吗?消息来源可不可靠?”

林镜遥的车上放着一大罐咖啡壶,倒出来有浓郁纯正的香味,浓度高到有点冲,他喝一口提神,说:“消息来源我跟你就说实话了,不可靠。有疑问的和百分百确定的我都分开记录了,你解压就能看见。”

郁月城抬眼从后视镜里看到林镜遥眼睛底下浅浅青黑的眼圈:“在市中心那块儿也租个房吧,上面开会一般都在那块儿,你抽空能回去睡一觉。”

“有这打算。”林镜遥听见他合上笔记本,嘱咐道:“里面的东西不要用网络传输,密码在第一个文件夹里面,破解开就有了,是随机的。文件只能本地复制,市面上所有的抑制剂种类和相关的研发中心都列了表,有点特色的能拿到的资料附件输密码可以直接跳转。未面市的新型抑制剂开发目录和进程,和少量的能调查到的在做腺体再生的个人实验室,你一个个看吧,找不到你想要的东西再跟我说。”

“好。辛苦了。”

上次转给林镜遥的几十万当晚就被退回来,他们关系不论是世交还是个人来往,都一直不错,不过林镜遥最近的工作强度很高,还要抽空帮他调查这件事,郁月城顿了顿,开口道:“我妈妈今年打算在各地的游乐场里增加一部分的便捷医务室,回头你自己去联络一下,可以不用等林叔叔来安排。”

林镜遥能来榕城接管医院就是家里的安排,让他来锻炼自身的能力,能自己联络当然好,还要看郁月城的母亲给不给面子,商业合作牵扯的要素太多了,尤其还是商业和医疗的合作,会不会放心跟他一个经验不足的院长签合同,愿不愿意相信他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郁月城肯在这种事上给他开门,对他的能力肯定也是认同的。

在人情往来上的周全,郁月城小他几岁,但总让他觉得比自己还要厉害多了,而且一点儿也不会让人不适,不像有些上了年纪的人,有种滥于世故的油滑,相反的,他给人的感觉很真挚纯粹。

“礼尚往来啊,你跟我用不着。”林镜遥笑道:“打几个电话的事,我跟我爸分开竞标,这回各凭本事了,安伯母能放心我就好。”

”她对你有信心的,你要让她看到你的决心。”郁月城照实说。安靖的确很看好林家,对林家的后辈也多有欣赏。

林镜遥:“替我谢谢安伯母,我回头去a市看看她,快三个月没见了。”

“她应该会先在a市的欢乐谷试点,你最好带上你的方案去。”郁月城道,竞标也要看实力,这种事他们都应该清楚。

“你这份礼有点重,看来我要绑定给你打工了。”

林镜遥不清楚为什么郁月城会对信息素这方面有兴趣,犹豫片刻,还是觉得不能白查一回,如数倒出来:“我这次调查还发现一件事,目前国内对腺体再生和合成信息素研究的实验室,远超我当初刚回国那时候的数量。

“因为这是一项风险巨大,道德层面也很少被支持的实验,必要阶段是肯定要用到活体的,虽然可以有办法合法化,法律上没有规定不能自愿参与,他们也大多数也具备患者治疗风险许可的同意书,但是仍旧让我难以接受,所以我没有继续关注。这次去调查没想到有那么多,具体数目一定比我统计的还要多。能查到的都是有资质的,可以猜到国内的私人实验室在做类项目的一定也不少,大大小小加起来至少是两位数。投资商和机构的注入成本就完全无法预计。”

郁月城微微蹙眉,林镜遥放下车窗,指着正对出去两条街,远处高楼顶上有一个巨型的地产广告牌,背后是白天也开着霓虹灯,色彩炫目的双面字母灯箱:“这些耳熟能详名声很好的大型企业们暗地投资不在少数,涉及的有房产、互联网、金融这些大头,也有些私人纯资金的投入。”

郁月城视线看出去:“上次我问你,有没有什么情况会让alpha或omega的信息素味道没有指向性。”

“是,上个周我不是带你见我师父了吗,他给你讲得很细。”林镜遥说。

郁月城点头:“我知道。”

林镜遥从他几次询问的执着里看出不正常:“我知道你知道,但是你不明白。你的思维不是不讲逻辑不讲科学的,能让你不明白一定是这里面,你看到,或者听到的事实,跟理论有了冲突,所以你不明白。我说得对吗?”

“嗯。”郁月城没打算否认。

“我不知道你究竟看到了什么。”林镜遥提醒他:“但是目前为止,没有指向性的信息素都只有一个结果,你懂我的意思。”

“嗯。”郁月城应声。

林镜遥思索道:“所以我想,你闻到的那个香味,也许它不是信息素的味道,是香水之类的。”

“不可能。”这点郁月城一口断定。

“你的评级来看,是不会出现这样的低级错误,可万一呢?它没有指向性,它只是个普通的香味而已,你怎么确定它一定就是信息素的香味。”林镜遥问。

“体感。”郁月城确认道:“alpha的观察力。”

”你都能用上alpha的观察力了,我收回我的草率。”林镜遥拿行业的眼光来看,估计道:“你应该是陷进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里了。但理论上只能推演到这一步了。所有资料都在u盘里,不要联网传输,u盘你先留着吧,只能在本地copy。”

“我晚上再看。”郁月城说。

林镜遥看他还没下车的意思,转过身看他。

郁月城感到视线抬起头道:“……还有个问题,我想问你。”

林镜遥预感一定又不是什么容易的问题,叹口气:“唉,来吧。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让我掉头发的问题。下次说好了跟我进山玩,少于两天一夜不行。”

郁月城:“只要你有时间,我也放假。”

过了会儿,后座一点声都没有,林镜遥问:“怎么了?别不好意思啊,我头发浓密,不怕掉几根。”

郁月城眼里有些犹豫:“不是。我不太确定。”

林镜遥自然就联想到之前交流的事情:“不会是你alpha的观察力也不确定的问题吧?”

郁月城:“嗯。”

“嚯!”

林镜遥好多年没这种考试做题的感觉,瞬间提起劲头:“那就有意思了,说来听听。”

郁月城在心里确认过自己的语句才问:“有没有什么信息素,它有指向性,第二性别、意图,都有,但是它没有味道?”

林镜遥在驾驶座上怔住,从后视镜里跟郁月城对视,唇瓣抿起把话咽在肚子里。

“如果方便的话,我也有个事想问你。”他说。

“好。”郁月城很大方。

林镜遥提前预警道:“你可以选择不说,既然你来找我,我是站在医学的角度上在向你提问。”

郁月城没有提为什么会对这些感兴趣,就说明他有自己的事要处理,所以问了也白问,但他的问题,实在是……

林镜遥换个角度说:“你想调查的事情,是需要你亲自介入其中的吗?”

“目前还不清楚,要先确定,的确有这样的事存在,我才能决定要不要介入。”郁月城应答。

林镜遥又问:“如果有呢?假如你说的这两个命题成真。存在有味道但没有指向性的信息素,也存在有指向性但是没有味道的信息素,你会从打听它们,到介入其中吗?”

郁月城稍加停顿,说:“我会考虑。”

“你不会考虑。”林镜遥比他的语气更坚定。

郁月城:“嗯?”

林镜遥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你一定会介入。”

他转过身,一半的上身都侧过来,看着郁月城的脸认真道:“你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好奇的程度了,你的问题很……可怕,用我们业内的眼光来看,就是歪门邪道,你懂吗?”

郁月城不觉得他是危言耸听,这件事违背常理,他自己也清楚,冷静道:“怎么说?”

林镜遥组织了一下语言,把车窗合上。

车内的空间足够密闭,出声时他还是把音量放低一些:“有一小部分的基因研究者,一直在致力于将信息素的味道剥离出来,直接说结论——没用。除非摧毁腺体的再生功能,没有信息素,就不会有味道了,不然气味因子会伴随信息素一起产生。

“但他们认为,信息素的味道是在暴露自身的发热期和易感期,是一种纯动物的行为,而人类应该脱离这个阶段,有更高尚的行为准则,达到更优秀的层次,所以他们采用各种手法试图剥离,至今没有进展。可有个观点很突出:人类自生的信息素既然无法单独分离出气味因子,那用人工合成的信息素来替代,就可以完美达到这个状态。”

郁月城目光凝重起来:“人工合成的信息素很难匹配。”

“对!”林镜遥肯定道:“人工合成信息素目前只存在于试管里和计算机上,这就回到了你之前的那个问题,没有指向性的信息素不存在,毁坏的腺体只能通过刺激让信息素再生和外部注射移植两种途径。”

郁月城记得清楚:“因为无法完全破解基因,找不到数据一致的腺体,所以无法移植,而人工合成的信息素注射则会造成变异。”

林镜遥又喝了几口咖啡,感觉比之前的还苦:“所以人工合成的信息素只能在试管里,也是一个道理,因为它只是个理论,无法实践。你知道人的腺体都无法完全匹配,人工合成的信息素要想数据达标,少不了要从某些动物身上尝试去提取激素。

“好处是可以像克隆生物一样,任意去更改它的已知基因排序,重制构架,例如alpha,给他加更多的体质力量,更具有威慑性的暴虐因子,更强健的肌肉密度,敏捷的反应能力,这样就能有评级越级的可能,产生理论上更优秀的基因。而对于omega,去寻求过量的孕酮,甚至去给他们造两个子宫,多个子宫,改变身体结构,变成产子的工具;改变发色和皮肤,变成供私人娱乐的玩物……这些都可以通过技术手段来完全定制。”

这种非正常方式的操控人体让郁月城听起来非常不舒服,胸口也堵得慌,他也提示道:“但是它不能用在人类身上,会变异。”

“是的。”林镜遥说:“这是医学研究在基因这门课上的尽头,是所有有良知的研究人员都会远离的一条路。它能造出多完美的alpha和omega不知道,但它一定能让现有的很多患者和正常人变得不像个人,或者死亡。等到技术成熟,一定会走上我假设的歧途。人类,跟动物,只是听一听就会觉得恐惧。”

林镜遥长长地深呼吸,抚平一下自己刚才的想象:“你的问题太犀利了,我希望你遇到的不是什么棘手的事。这些东西你应该能查到,你想听我来提供更专业的医学建议,讲讲我的看法。我的看法就是:你如果想要介入这类的事,……作为朋友,我劝你不要插手。”

“已经有人在做这样的事了?”郁月城问。

“我不知道。我刚才的比方只是很多极端人士的想法,可人类的欲望是无穷无尽的,alpha和omega有天生不同的生理结构,那是他们性别特征,而在不正规的医学研究上,这将会成为他们受难的源泉。但凡有机会,就一定会有人来利用。我们家世代从医,我从上学那会儿就开始进医院,每天都能看到生离死别,在医院里,病床前,人究竟可以自私野蛮到什么程度,外人根本无法想象。”

“你觉得巧合吗?”郁月城突然问。

林镜遥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先是没有指向性,但能闻到味道的信息素,按照信息素综合缺乏症来看,如果活着,他没有闻错,那个人的腺体一定受过毁灭性的打击。

可很难成立,在生长发育阶段,彻底摧毁腺体的人就算活下来,也不会继续发育,只能反向萎缩。

再是现在的有指向性,却没有味道的信息素,这里能对上的只有理论上的人工合成信息素。

串起来很难不联想到令人发指的过程。

也许是替代?

这两种情况,如果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那就是……摧毁,重建?

连基础条件都不满足的设想,他不能天马行空去提供方向。郁月城比他心思缜密,比他先一步串起来,他既然主动问出来,证明他也同样想到。

只是连他自己也不信,觉得不可能。

“我觉得巧合。”林镜遥先应下,接着道:“但我无法再往下去猜,医学是不能用猜的,这已经超过我的认知范围了,我给不出答案。”

郁月城看不出方渡燃有哪里发育不良,从外表看他是个比同龄人都厉害的alpha,易感期的气场也特别强,要说他身上有什么病症,任谁也不会相信。

林镜遥看他迟疑,又叮嘱道:“医学需要的是肯定和严谨,所有的推测都是有根据的,所有的经验都建立在反复实验的基础上,看个感冒都要先确定是哪一种,你现在没有证据,也没有确定的感受,不要过于紧张。”

“如果我拿到证据是不是就能继续推下去。”郁月城说。

林镜遥点头道:“那要用到专业的设备提取气味因子,后者则要在一定密度下装载现场的气体,然后拿到检测机构进行认定。”

郁月城始终认为alpha更衣室里那股芬芳的蔷薇花香不是什么香料,它似乎跟方渡燃有某种联系,是他认识的人,还是谁,这都只能等方渡燃说的“心情好,就考虑告诉你”。

他不愿开口,就算自己问,也没有结果,反而还会让拉近的关系变远。并且那股花香他也只闻到过一次,专业的检测设备是不能随身携带的。

至于后者认定的方式,他要感受到方渡燃的信息素都很难,重逢这些天,也就那晚的一次,转瞬既逝,没有气味的信息素要捕捉起来太困难,也许并没有消失,但他没感受到而已。

已知的文献资料里没有对这个情况的记载,或许只要方渡燃稍微克制一下,就会在他身边消失掉,隐藏起来。

“如果命题真的成立呢?”他想先做好最坏的打算。

林镜遥皱起眉头:“假如,你真的遇到了这样的‘人’,他跟你的差别,不是一星半点,他会做出什么事,也很难预料,这是没有参考资料的,我作为朋友,仍旧会善意地劝告你离他远一点。”

郁月城没做过一个有效条件也没有的空白题,此刻也困惑起来:“我不确定,可能我的感觉出了错。”

周一那晚在方渡燃宿舍里感受到的如实体一般黏在身上的压迫感,他的皮肤都切身体会到一种模糊暧昧的亲近。

似乎是空气里有漂浮的无形的因子轻易从衣服布料交织的线条间游进来,在方方面面地提醒他,一个alpha在他身后对他彰显的意图。

方渡燃的身体在说——想要靠近自己。

不管这是一时兴起,还是当时他们不小心靠得太近无意流露,还是青春期自然而然的一点冲动,他都在那时候有意识地去闻过,的确没有味道,方渡燃……难道是人工合成的信息素?

这么罕见的情况会发生在他身上吗?

这不像话,跟身体健康方渡燃匹配不上。而且他还在上学,不会遇到这种事。

当时的感觉,那股身体想要靠近的亲密感,在他左右疑虑的几秒间,就很快地消失。

如果是有味道的信息素,还会要一点时间来消散,因为闻不到,连提取也会很难。

郁月城在种种走不通的否认里,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他当时在克制自己的信息素不泄露,所以闻错了,或者感觉错了?

那他想要靠近自己的意图,也感觉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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