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等什么?我们来晚了这么多天,恐怕都被人捷足先登了,再耽搁会儿说不定连口汤都没的喝。”
天狗兴冲冲地叫着,火急火燎的,恨不得立刻冲入失落森林。
苏恒也不理它,而是看着白狐道:“小狐狸,这失落森林……既以‘失落’二字为名,可是有什么名堂?还有,你早先为何不进去?又或者是……已经进去过了?”
白狐一颗小心脏怦怦直跳,再也不敢隐瞒什么,连忙道:“这失落森林,其实是一座迷宫,虽然能看到世界树的影子,却很难真正靠近它,而且,一个不慎,还有可能走出结界,只能重新开始。”
白狐叹气,“我就是不小心又走出来的,本想多观察一阵再进去,就碰到了你们。”
“是这样……”苏恒点点头。
“公子,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是谁第一个发现这里的?”
“这小七就不知道了。”白狐有些担心地偷眼看苏恒,生怕因此而惹得对方生气。
苏恒思索了片刻,在白狐紧张而不安的等待中,终于开口道:“好了,你可以走了。”
白狐微愕。
苏恒虽然答应问完话就放它走,但他如果不守承诺它也没有一点办法,修真界过河拆桥、言而无信的例子比比皆是。此刻苏恒真放它走,白狐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愣了片刻,白狐终于回过神,如蒙大赦。
“多谢公子。”白狐脸上露出喜色,两条后腿着地,身子立起,两只前爪抱成一团,感激地朝苏恒拱了拱,而后头也不回地远去了。
朝小狐狸离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天狗不屑道:“一个小小的地仙,居然还敢落单,那不是任人揉捏?”
苏恒瞥了它一眼,道:“走吧,我们也去会一会这座迷宫。”
天狗应了,驮起苏恒,径向结界走去。
正如苏恒所言,这结界并不是用来阻拦生灵的,因此,一人一狗很轻易地就穿过了那层如水幕般的屏障。
一进入失落森林,他们的目光就被远处一棵通天古木吸引了。
那是一株耸入九霄的巨木,仿佛是连接天地的桥梁,放眼望去,根本看不到尽头。巨木有干无枝,生有九欘,形似一头水牛,通体更是色彩缤纷。
其茎若蓲而紫,其叶如罗而青,其实若栾而黄,其花如伞而黑,它似乎是植物中的四不像,由好几种树种接续而成,乍看过去,像极了一条斜挂着的彩虹。
除了巨木外,结界内的景象与外界并无不同,一人一狗看得呆了,瞬间就能认定这巨木正是世界树,又名……建木!
“这是真的吗?在北海之外的地方,我还能看到真正的世界树……”天狗一张大嘴都合不拢了,铜铃大眼里满是震撼。
“是不是真的尚未可知,可若是真的,那这一定不是它的本体。”苏恒下了定论。
“为什么?”
“世界树,是天底下最高的圣树,非数十万载不能成熟。眼前所见若为建木本体,它必然在此矗立了多年,而古战场却早已不是第一次开启了,这消息……恐怕在数万年前就该传出去了吧?”
说到这儿,苏恒淡淡一笑,“况且,此木若为本体,放眼整个古战场,又有谁能将它移走呢?最后的结果,岂不是所有人都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忙活、空欢喜一场?”
天狗恍然大悟,一拍狗头,叹服道:“少主英明!少主圣明!”
“行了,少跟我来这一套。”苏恒笑骂。
天狗嘿嘿一笑,“怪不得那小狐狸会说,这可能只是世界树的一个影子。”
“不,准确来说,应该是某种镜像的投射。”苏恒纠正道:“传说中的世界树,可是没有影子的。不仅如此,哪怕是风吹动树叶,它也不会发出声音。”
环视了下四周,看着前面长得都差不多的万千林木,苏恒问道:“大白,试试能不能闻出什么来。”
天狗得令,开始感应,但很快就停了下来,惊疑不定地道:“这片森林有古怪,我的嗅觉受限制了,只能闻到方圆三千里的气味。”
“哦?”苏恒惊讶,心念一动,神念探出,果然发现冥冥中有股力量在压制着这一切,奇怪的是,他的修为并未受到影响。
“这片森林,似是在刻意压制闯入者的探测能力。”
天狗深以为然,回头看了看世界树影,道:“少主,我们不用理会其他,就盯着那棵树的方向行进,应该就能穿过森林,到达目的地。”
“没这么简单。”苏恒摇摇头,“这么浅显的道理,其他人不会不明白,然而此处仍被冠以‘失落’二字,其中必然有怪异之处。”
“那少主的意思是……”
“向树影的方位进发。”
天狗:“……”
“此处有什么古怪,终归得我们亲身经历一番才知道,不是么?”苏恒飒然一笑,坐在天狗背上,向前路进发。
失落森林也不知有多大,一人一狗行进了半天,都没见到一个人影。突然间,天狗急奔的身形猛地停顿下来,看了看四周,一对招风耳顿时气得发抖。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怎么连个鬼影都没看到,瞎跑了半天,他娘的又回到了原地?”天狗骂骂咧咧,郁闷得要吐血。
苏恒忍俊不禁,安抚道:“别急,此路不通,那我们就换一条。”
“换一条?换哪里?”
苏恒指向左侧,“这次不要朝树影的方向行进,而要始终与它保持垂直的角度,往左走。”
“左走?”天狗虽然不解,但也不敢违令,当下驮着苏恒往左侧奔去。
又是半日工夫过去,他们并未转回原地,天狗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少主,还是你厉害,终于走出来了。只是,我们这样虽然不用回到原点,但也到不了世界树的位置啊。”
“谁说我要到那里了?”
“呃……”天狗有些没反应过来,“那少主你……”
苏恒笑道:“我不过是在探路罢了。”
“探路?”天狗还是不明白。
苏恒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道:“你继续往前走吧,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天狗没奈何,只得蒙头赶路。
如是,又是几个时辰过去,当眼前熟悉的场景再次映入眼帘时,天狗直接跳了起来,七窍差点没喷出烟来。
“奶奶的!这破地方是把你家狗爷爷当猴耍呢?!”天狗暴跳如雷,瞎晃悠了近一天,他们竟又转回了原地。
“淡定淡定。”苏恒安然坐在狗背上,再次出声安抚,“一次不行就再来一次,第二次不行那就第三次,急什么?”
天狗欲哭无泪,心想您老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这一次又一次的,您只是动动嘴皮子的事,但跑断腿的可是我啊!
可惜,苏恒却没有听它诉苦的意思,往右边一指,示意天狗往右跑,仍与世界树影保持垂直方向。
天狗垂头丧气,虽然心里很不情愿,但胳膊哪拗得过大腿呢?当下只得默默做着苦力。
不出意外,他们又一次转回了原点,天狗险些气得抓狂。唯一让它心里舒坦点的,是这次他们只走了一个多时辰。
“少主,这次咱们该往哪儿走?该不会是要往后走了吧?”看到苏恒正打量着身后的结界,天狗有气无力地道。
“往后?那不就出去了嘛?”苏恒仍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道:“可惜,要是青儿那丫头在身边,或许就不用辛苦你去一遍遍查探了。”
闻听此言,天狗一对耷拉的耳朵又支棱了起来,昂首挺胸道:“不辛苦不辛苦,我既跟随少主左右,这些便都是我应该做的。”
对于天狗来说,苏恒能体谅它的苦处就是最好的结果了。据它对苏恒的了解,此番它出了苦力,日后定然会有大回报。
“大白,你再坚持一下,我想……我们很快就能真正穿过这片森林。”苏恒淡淡道,语气中却有着一股强烈的自信。
天狗振奋精神,“这次往哪儿走?”
苏恒一指左前方,“那里。”
“好嘞。”天狗应了,风风火火地跋涉起来。
两个时辰后,他们再次回到原地。
“右前方。”
足足一天后,天狗几乎累趴了,有些颓然地匍匐在原地,心累加身累,是真不想走了。
“大白,最后一次了。”苏恒从天狗背上下来,转身面向后方,“这次,我们往后走!”
“啥?”天狗一下子抬起了脑袋,眼睛都快凸得掉出来了。
忙活了近三天,现在却要往回走,走出结界,这算个什么事啊?
“少主,你……”它还是想劝一劝。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整个失落森林都是一座幻阵,只有摸清大阵的底细和规律,我们才有可能穿过这片森林,到达世界树所在的地方。”苏恒适时截口道:“而现在,我们还差最后一步。”
天狗忍不住问道:“还差最后一步,少主就能解开这座幻阵?”
“八成把握。”苏恒知道天狗在想什么,当下宽慰道:“放心,你先前所做的,并非无用,若不然,我也破不得此阵。”
天狗再次跳了起来,二话不说,仍驮起苏恒,转身朝后方的结界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