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欢愣了下,又问:“这几年也是吗?”
陆成南点头:“是啊。”
他顿了顿,又说:“其实,堂叔出事前,他还回过越城的,那次我来这附近办事儿,遇到下暴雨,打算来叔公家避避雨凑合一晚,没成想堂叔竟然回来了。”
听到这话,陆言欢又是一愣。
她没接陆成南的话,在原地安静站了会儿,然后凭着记忆中的印象,在楼下转了一圈。
这是一栋三层的小洋楼,陆言欢爷爷奶奶以前也做一些小买卖,家里条件不差,只陆言欢父亲一个独子,所有的心血都用在了她父亲身上。
到现在陆言欢还记得爷爷生前跟她说的话,说他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情,就是培养了一个优秀的儿子,也就是她父亲,也让她要向她父亲学习,做一个对社会对国家有贡献的人。
现在想起来,却觉得有些讽刺。
若爷爷还活着,看到她父亲现在的处境,不知道会作何想。
“成南堂哥,你先在楼下坐会儿,我上楼看看。”陆言欢对陆成南道。
陆成南:“好。”
陆言欢上了楼。
楼上有三个房间,还有一个书房。
陆言欢爷爷虽然是个商人,但平时也喜欢舞文弄墨,闲来没事就看看书练练书法,她父亲的字写得极好,便是受爷爷的言传身教。
小时候,爷爷也教过她一段时间写字,不过她写字偏秀气,少了那种磅礴大气,爷爷不喜,教了一段时间就放弃了。
陆言欢先去了书房。
书房里的摆设没有动过,还是爷爷去世前的模样,就连他生前练字用过的宣纸也都好好存着。
她没去动书房里的东西,只是静站了片刻,视线慢慢扫过每个角落,便准备离开。
出了书房,要关门的时候,她目光忽然落在书架上的某个地方,停顿了一下,她又推开门进了书房,从书架统领那厚厚的一本从架子上取了下来。
是一本相册。
里面收藏着很多照片,主要是爷爷奶奶还有她父亲一家三口的,还有些是陆家某些重要日期留下的合影,后来她和陆嘉祎的照片也放了进去。
记得有一次清明节回来,陆定韬还特地找了摄影师给他们合了一次影,照片洗出来后,也放了一张在这本相册中。
陆言欢之所以对那次合影印象深刻,是因为那时谢意倾和陆定韬离婚还没几年,而他和卫笙再婚又生下了陆嘉祎,那次合影的照片,取代了原本存在相册中谢意倾的那张。
于那时候的陆言欢而言,她虽然不讨厌卫笙,但绝对也称不上喜欢,在她心里,谢意倾、陆定韬和她才是一家人。
陆言欢重头到尾翻了下那本相册,翻完后要放回去的时候,她动作忽然一顿,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但一时她又想不起来。
她蹙眉想了会儿,又打开相册重新翻看了一遍。
终于发现了不对劲儿的地方。
这本相册里面的排序,都是按照拍照片的时间排的,每一张照片背面都标注了拍摄时间,但陆定韬、卫笙、她以及陆嘉祎合影的那张,却和爷爷奶奶、陆定韬合影那张照片调换了顺序。
陆言欢盯着调换了顺序的照片凝思了会儿,手指在两张照片处分别摸了摸,然后慢慢抽出四人合影的那张,一张折叠层方形的纸就夹在两张照片之间。
……
陆成南在楼下等了一阵,见陆言欢还没下来,便打算上楼去看看,他待会儿约了人还有事,不能在这里久留。
到了二楼,见书房的门半开着,他径直走到门口,正要推门进去的时候,动作忽然停顿了下,在门口看了会儿,只见陆言欢站在书架前,手上厚厚一本,不知道是书籍还是什么的,看得很认真。
“言欢。”
陆成南推门进去,唤了声。
陆言欢回过神,看向进来的陆成南,“堂哥。”
陆成南走到她面前,笑问:“在看什么?”
陆言欢回道:“相册。”
陆成南扫了眼,确实是相册,她看得是他们一家四口的合影,只不过照片上的女主人并不是陆言欢亲妈。
他记得,堂叔和前堂婶离婚不久,就再婚娶了第二任老婆,很快又生了个儿子,那时候陆言欢跟着他们一起回来扫墓,陆言欢和那位新堂婶关系并不怎么融洽。
堂叔出事后,堂婶也带着他那个小堂弟出国去了,只留了陆言欢在国内。
这些都很正常,虽说现在都说男女平等,但固有的思想哪有那么容易根除,越是成功的人越想要个儿子,继承自己的优秀基因和事业。
陆成南随口道:“好多年没见祎祎了,现在应该十几岁了吧。”
陆言欢淡淡应了声,合上相册,又放回了书架上。
两人从书房出来,陆言欢又去其他三个房间看了看,其实也没什么可看的,家具都用防尘布盖着,她也没打算在越城过夜,自然不会去碰,在门口看了眼就跟着陆成南一起下了楼。
陆言欢本意也是过来看看爷爷奶奶的房子有没有需要修葺的地方,这几年陆定韬虽然在牢里,但出事前显然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陆言欢没久留,将晚上的航班改到了下午,打算直接去往机场。
陆成南劝道:“言欢,你这刚回来呢,在越城待两日再走呗。”
“不了。”陆言欢笑道:“堂哥,今天谢谢你了,陪着我东跑细跑。”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陆成南摆手,“言欢,你可别跟我见外。”
最后,陆成南拨了通电话跟约好的人把时间往后延了些,送陆言欢去机场。
去机场的路上,陆成南瞥了眼陆言欢,问:“堂婶和祎祎还回来吗?”
车内有些闷,陆言欢把副驾的车窗开了条缝,风灌进来,发丝胡乱地打在脸上,她抬手把发丝往耳后勾了下,说:“不清楚,应该不回来了吧。”
陆成南若有所思点了点头,又叹息了声,“唉,堂叔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陆言欢没接话。
到了机场,陆成南就离开了。
陆言欢取了票过了安检,才打开身身上斜挎的小包,从里面取出那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慢慢摊开看了眼。
上面只有一串数字。
是她的出生年月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