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难以置信,她想过很多种可能,甚至对宁朗恶意揣测过,唯独没有想过他已经去世了。
宁越神情凝重,问:“宁朗发生何事了?”
三福一脸遗憾,娓娓道,“两个多月以前,二公子您还在疏洲当然不知道此事。这宁朗本是宁氏疏族之人,本来是没有资格在宁氏族学求学的,可他天资聪颖,勤奋好学,族长也就破例让他在族学进学了。奈何他家境贫寒,家里只有一个老母亲,哪里供得起他读书,一日,他独自进山采灵芝,失足……哎,人就这样没了。可怜他的母亲,终日以泪洗面。”
春花哑然,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样的。
这样看,赵小姐也是个可怜人。
可是一码事归一码事,三郎是无辜的。
春花问道:“你知道宁朗家在哪里吗?”
宁越使了个眼神,三福心领神会,道:“知道,我领姑娘去便是。”
春花带上补品和水果就随三福去了宁朗家。
宁越也一同跟来了,买补品和水果的钱还是他掏的。
宁朗家在郊外,一去一回得两个时辰。宁越有自己的专属马车,他顿了下,还是邀请春花乘坐马车。
三福眼睛瞪得老大了,他都没享受过,自己不是当车夫就是跟在车后面走。
春花果断拒绝了,猪立叶又不是驮不动她。
她坐在猪立叶背上,跟在宁越马车后。
猪立叶嫌马车走的太慢了,释放出自己的威压,前方的马儿吓得飞奔起来。
只花了一半的时间他们就到了宁朗家。
三福脸上不好看,强忍着恶心,拿出脚蹬。
宁越缓了一会才珊珊下车。
“宁二公子,你还好吧。”春花问道。
宁越虽表情如常,可是脸上发白。强笑道:“多谢姑娘,宁越并无大碍。”
春花哦了一声,从兜里掏出一颗薄荷味的糖,把糖衣打开,递给了宁越。
“这是什么?”宁越诧异地问。
“薄荷糖。”
三福打断道:“公子……”怎可随便吃人东西去,万一有毒怎么办?
他话还没出口,就见自家公子已经吃了那绿不绿蓝不蓝的东西。
薄荷糖是薄荷色的,小小一颗。春花记得末日前,自己和友人经常一起约饭吃火锅。
吃完火锅就在前台结账处拿上两颗薄荷糖吃,吃完神清气爽还口气清新。
春花又递了一颗给三福,三福看着蓝不拉几糖,皱着眉头,迟迟没接过去。
这恐怖的颜色,怎么会是吃的?
春花毫不在意,丢进了猪立叶嘴里。
不吃就不吃,对她没影响。
三福停下手,尴尬地往四周看了看。
真是茅屋为秋风所破,这环境和春花家没盖房子之前一样的。
宁朗的娘蔡氏疑惑地看着众人。
蔡氏身为宁氏的疏族,和宁家的关系早已经出了五服之外,虽然同姓宁,生活境遇却天差地别。
“你们是?”
蔡氏两鬓斑白,容颜憔悴。
春花递上补品和水果,道:“我们是宁朗的朋友,来看看您。”
蔡氏脸上一片凄色,她强忍着悲伤,道:“你们只怕见不到他了,我儿已,已经去世了。”
她显然是不信春花一行是宁朗的朋友,又道:“你们究竟有什么事?”
春花也不想在这妇人心口上撒盐,可是为了三郎,还是开口道:“您可知宁朗生前有一心上人?”
蔡氏艰难点头,情绪十分不好,“宁朗提起过,具体他也没跟我说,都是我没用,家里贫寒,若不是宁朗想娶那姑娘,也不会为了早日赚到聘礼去上山采灵芝。”
蔡氏痛声大哭,不停锤着自己的心口。
这些日子以来,她早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念头,可是想着若是自己也死了,那这世间还有谁会怀恋她的儿子,他的坟墓又由谁去打扫?
这些念头使她苦苦支撑到现在。
春花很怕她有什么事情,道:“其实宁朗可能还有一血脉在世。”
蔡氏怔住,呆呆地看着春花,目光停在她的小腹上。
春花连忙解释,“不是我。”
她把赵小姐的事情说了出来,问蔡氏:“不知道宁朗生前可有留下些什么?比如书信之类的。”
蔡氏悲伤道:“他把我家传给儿媳的镯子送人了。应当是送与了你说的赵姑娘。”
春花了然于心,想请蔡氏帮忙作证。
蔡氏犹豫不决,想到春花说的那赵姑娘怀的很有可能是自己儿子的唯一血脉,于是同意了。
春花当晚便借了宁越的马车,把蔡氏接到家里。
第三日,赵掌柜如约地来到春花家,这次他倒要看看,这群人能拿出什么证据?
他的女儿,可不是让人侮辱的。
“无论如何,爹都会满足你的愿望。”赵掌柜神情复杂地看了眼女儿的肚子一眼。
哎,总归是他的孙子。
赵掌柜一行进了江家的堂屋。
春花目光坦然道:“赵小姐,你还是坚持说孩子是我三哥的吗?”
赵小姐微微一笑,面色如常道:“我说过了,这孩子就是三郎的。日后三郎虽入赘我家,我也会好好侍奉他的。”
三郎气得不行,“谁要你侍奉,我才不当上门女婿。”
赵掌柜脸色不好,“这里还没你说话的份,这上门女婿你是当定了。”
“那可不一定哦。”春花半笑不笑,指着赵小姐手上的镯子,道:“赵小姐这镯子不错,好看!”
众人对她这话感到莫名其妙。
“春花啊,说正经的。”江钱氏开口。
春花笑了笑,“不急。”
赵小姐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将袖口往下拉了拉,道:“何必说这些废话,那天的话大家听得一清二楚,你可找到了证据?”
春花面无表情,开口道:“你也算是一个可怜人,可是我三哥也不能白背这锅。蔡夫人,请您出来吧。”
蔡夫人等候多时,她缓缓走出来,呆呆地看着赵小姐。
她的目光移到赵小姐的小腹上,颤抖道:“这,这就是我儿在世上的唯一血……血脉。”
赵小姐愣了愣,强调道:“这是三郎的孩子。”
赵掌柜看得一头雾水,指着蔡氏道:“你又是谁?”
春花道:“她是宁朗的母亲,我猜的没错的话赵小姐肚里的孩子应该是宁朗的。”
赵掌柜眉头紧锁,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怎么还冒出一个听都没听过的人。
赵小姐笑得夸张,“宁朗是谁啊?谁认识那个傻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