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惜若的记忆里,书中排的上号的官职早就被各大势力瓜分了。其中礼部归花家,户部、工部尚书皆出自王家,吏部与刑部则分别在谢家与李家手下。唯有这兵部,一直是个不上不下的中立派。没办法,与其他几部的权势滔天不同,在北夷频频南下的近百年里,兵部一直是块儿烫手的山芋。因为他们要管理的边疆军队,那都是他们惹不起的大爷。所以这表面风光无限,实际上两头受气的兵部尚书,是换了一茬儿又一茬。直到老尚书方堂出现。此人脑子转得极快,通晓人情世故不说,还有股子刚正不阿的气魄。所以无论是对朝中的世家,还是边关的将领,他都是张口就骂,骂完再给些好处安抚安抚。历经两朝,期间不是没人想把他换掉。就比如谢家二爷,之前的兵部侍郎谢洪,那不就一直在替补位上吗?可如今爆炸案一起,替补都下岗了,这位老尚书还混得风生水起呢。没办法,因为比起兵部被几大世家中的某一家控制,各大势力更希望他中立。可谁又能想到,这个在朝中与萧家不和,经常在军事上与萧家为难的人,居然是萧家埋在京中的暗子……“哈哈哈哈哈,大小姐能有这般表情,看来老夫这些年藏得很好啊。”
老尚书哈哈直笑,连带着屋内其他人也乐了起来。“您大概不知道,老夫祖籍北凉,年轻时还教过您父亲读书呢。国公爷这个人吧,打小就机灵,一见我便说我不该在那边陲之地困顿一生,是该上京来赶考的。”
原来,萧家祖上也积累了一些财富,算是北凉的大户。所以她那早去的爷爷一心想让她爹读书,将来好考取功名光宗耀祖。奈何她爹跟她大姑一样,都不是读书的料,最后竟撺掇着自家好不容易招来的先生,收拾东西上京赶考去了。为此,她爹拉着她大姑,两人忍痛掏出了积攒已久的私房钱,一股脑儿的塞给了这位穷先生。就这样,年轻的穷先生一路上京,虽几次碰壁,却一直未忘恩人的鼓励。终于,他在三十岁时考上了探花。自此仕途通达,一路坐上了兵部尚书之位。然而远在北凉的萧家,却早已遭逢大劫。北夷南下,北凉城破,萧家大小姐萧容带人死守城门,终被夷兵吊死在城楼之上。“萧家上下百余口啊,除了国公爷,无一人生还。后来国公爷总说会梦到容将军,说长姐让他跑,一直跑,无论如何都不要回头。”
说起此事,老尚书一双眼睛都红了。“大小姐,你们一家都是英雄啊。老太爷,容将军,还有国公爷和侯爷。是这世道不公,才让萧家受了这么多的苦。如今边关有您的父兄,京城有您,我们这些老骨头也终于有个盼头了。”
“爷爷……”方锐一边为自家老爷子抹泪,一边对萧惜若露出歉意的微笑。萧惜若本该去握老人家的手,奈何她身有病气,实在不宜离这样的老人太近。可即便如此,她依旧在众人的感染下红了眼睛。萧家在书里是男主封夜寒的跳板,一个真的全家死绝了的工具家族。可如今,她却从这些在原文中毫不起眼的配角口中,得知了萧家壮烈的过去。难怪父子俩一心守边,原来这不止是他们的意志,亦是家族的传承。如此这般,萧惜若又跟大家简单寒暄了一阵,这才将话题转到朝堂之上。今日她不止是为了见萧家暗子,也为了借着朝中的东风,做一些自己的布置。“大小姐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试试争夺那禁军总督之位?”
老尚书与程潮等人对视一眼,皆露出了若有所思之色。如今吏部尚书、禁军总督、兵部侍郎三个位置出缺,朝中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花家与谢家就不说了,两方大概率是想夺回位置的,可这次两边儿犯的都是大错,互咬之下结果很难说。倒是那一直默不作声,如今却被针对的有些狠的大长公主一脉,他们似乎也盯上这三个位置。“这三个位置大长公主一脉是肯定要夺的,他们的人除了皇亲国戚外,便都是中下层官员。所以吏部尚书这个位置,他们志在必得。但太后和祁王又不傻,不会想看到他们一箭三雕的。”
萧惜若喝了口热水,明眸含着丝笃定的笑。在原书中,除夕夜的爆炸并没有这么惨烈,所以只有谢家二爷丢了兵部侍郎之位,吏部尚书则还是谢逢。倒是祁王一脉的反咬,依旧咬掉了禁军总督花耀。由此,大长公主一脉毫不犹豫的夺下了两个肥缺,为男二封暄的归来作下了铺垫。但现在位置由二变三,尚书之位和侍郎之位,显然才是大长公主一脉的首选。毕竟禁军里有不少花党残余,肯定不好管理。而安定侯手里有帝都守备军,对禁军的需求肯定没有对尚书和侍郎之位来得迫切。“禁军总督的确是他们的第三选,也是我们的一个机会。但娘娘,这些人不想让大长公主一脉吞下三个,怕也不会给我们萧家吧?”
程潮此话,说出了在场所有人的担忧。但萧惜若却不急不恼道:“我们派两个人去争,程康和方锐。一个代表萧家,一个代表中立。程康不行,我们不还有方锐么?再说了,不成功又如何?我们还能有什么损失么?”
萧惜若这句话,简直说到了方堂等人的心坎儿上。也对,他们还真没什么好损失的。赌一把,万一成了呢?这场会议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期间萧惜若也跟另一名暗子聊了聊,脑子里又有了点儿新的想法。因此等她回到临时府衙时,月亮早已爬上了山巅。远远儿的,她便见沈眠守在封无晏的房门前,脸色阴晴不定。许是学了【凌波踏雪】的原因,她的感知能力也比以前强了不少。所以她能较为清晰的感觉到,屋子里那紊乱的,庞大到令人心惊的内力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