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余大人,我们的岗哨都失踪了!”
次日清晨,负责分配岗哨的官员急匆匆的跑到余高面前,一向红润的脸庞煞白一片。他们一共在山腰上设了六处岗哨,山脚下也有两处,八处岗哨共计七十三人。然而一夜之间,八处岗哨人去楼空,七十三人全部失踪,他们把山上都找遍了,却连一个问话的都没找到……“七十三个人啊!大活人啊!怎么就连一点儿声音都没发出来呢?这悄无声息的,难道是被鬼勾去了魂儿么?”
那官员虽着急,却也知道山上人心不稳,这事儿不能大肆宣扬。所以即便情绪激动至此,他也未曾大喊大叫。然而余高听了他这席话,脸色却还是白了。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鬼啊怪的?就是鬼怪,也该有点儿惨叫声吧?事不宜迟,余高立刻便带着自己的十几名亲信,以及那个负责岗哨的官员赶到了半山腰处。无论是岗哨处临时搭建的看台,还是那一处处用于照明烤肉的火堆,又或者是山间的草地和树林……没有异样……地上没有马蹄,看台没有破损,就连火堆都是自然烧尽的,没有一点被破坏的痕迹。可以说,在没有检查这些岗哨之前,余高觉得这事儿肯定是北凉铁骑干的,毕竟除了他们还有谁会对他们岩山下手呢?然而看完这一切后,他又有些不确定了。既然北凉铁骑能悄无声息的解决掉他们的岗哨,那又为什么不直接攻上山头,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呢?余高不理解,同时也在心里一遍遍骂着那宣战却又不动手,让他们不得不在这儿猜来猜去的萧惜若。“罢了,你今晚多派些人手站岗,同时叮嘱他们好好盯着山下,千万不要玩忽职守,明白么?”
那官员见余高这么说,立刻拍胸脯保证自己会加派一半儿人手,务必不让昨夜之事重演。余高没有对他的保证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忧心忡忡的回了山洞。而与此同时,昨晚被敲晕的叛军也一个个揉着钝痛的脖子,从一间间随意搭建的茅草屋中醒来。睁眼的瞬间,他们看到的不再是岩山上嬉皮笑脸的酒肉朋友,而是那一个个拿着皮鞭站在他们床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的北凉士兵。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那皮鞭便劈头盖脸的落下,直打得他们抱头缩脚,一个个脑子短路。他们在哪儿?他们怎么会在这儿?他们真的不是在做梦么?终于,那为首的伍长冷笑一声,语气不善道:“都愣着做什么?现在立刻马上出屋列队,都给咱们娘娘下地收稻子去!谁要是敢偷懒,老子立刻砍了他!”
眼见皮鞭又要落下,一众叛军立刻窜出了屋子,按照那伍长的意思乖乖站好。直到此刻他们才发现,他们眼前哪儿还有什么岩山,只有那一望无际,需要他们卖力气的稻田。而他们在这儿下力气的每一天,都会有一批熟人面如死灰的加入他们……正所谓前人带后人,等他们在田里干到第三天的时候,他们居然也是有小弟的人了。可他们开心么?看着碗里毫无滋味的两个白馒头,他们除了骂一骂那抓他们来干活的妖妃,实在是没有别的精力了。“一天丢个百八十人,这才几天啊,岩山上的人已经被你绑了十分之一了吧?”
萧惜若悠哉悠哉的点着自己的负面收入,对自家阿晏的赚钱能力表示十分认可。同时她也有些同情岩山上的余高,因为这种麾下每天都在少人,可你硬是不知道人是怎么丢的的感觉,实在是有那么一点微妙。从余高每天给她刷的上万负面情绪里,她都能窥见对方的崩溃与无语。而这还不是封无晏最损的地方,最损的是他不仅折腾余高一个人,还要帮余高把这事儿闹大,让岩山彻底乱起来。比如前两天只抓叛军喽啰,让余高等人一边忧心一边隐瞒。到了第三天就把负责岗哨的官员一起抓走,让余高不得不费尽心机的扯谎,以瞒住山上大多数人。到了第四天,他直接命人上山抓走了余高的好友樊林,这下子余高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因为那群昏官就是再傻,也知道山上少了个大人物啊!再结合麾下人报备的,说去了岗哨的兄弟这几日都不见回来,这事儿一下子就炸了!岩山上的叛军本就是群乌合之众,余高让他们乖乖听话就废了不少功夫,若非他在这些人里有些威望,根本就管不住人。然而在手下频频失踪,萧贵妃又对他们虎视眈眈的情况下,余高这点儿威望也彻底的不够看了。“分兵?分什么兵?这兵不能分啊!一旦我们分开,到时候北凉铁骑还不是想打就打,你们能拦得住他们么?”
岩山山洞中,余高看着眼前这群要分兵的官员气得双眼发红,再也摁不住自己的脾气了。萧惜若向他们宣战时还是外患,可这才几日啊?外患未决,内忧却先上来了!“不能分?为何不能分?你余高处处隐瞒,连士兵失踪的大事都不想告诉我们?怎么?这岩山已经是你的一言堂了?”
“你若是能解决这失踪案,我们自然继续跟着你。这都六日了,我们已经失踪了八九百人,包括武艺高强的樊将军!”
“对啊!你倒是拿出个说法来,让我们继续跟着你啊!”
……说法?余高除了骂一骂那手段阴毒,让人防不胜防的萧惜若外,还能有什么明确的方法?但即便没有明确的法子防止手下失踪,这分兵也绝对是个顶级昏招,能让他们这群人彻底玩完那种。然而不管他怎么劝,说的又多有道理,队伍里始终有人跟他唱反调。有一个反对的,自然就有第二个反对的。于是黄昏日暮之时,余高只能看着各地官员带着自己的亲兵,分成吴军、秦军、平军等,稀稀拉拉的离开了驻地。自此岩山叛军彻底失去威胁,沦为封无晏眼中随时可以拉走的种地壮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