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氧量不足，也许是体力消耗过大，王陆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有可能昏过头去。
距离浮上海面的距离还有不到一半的路程。
姜红束依旧托着王陆，让他尽量的维持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
但透过头盔的透明面罩，王陆可以看得见她的状态也不是很好。
“坚持住。”
上浮到一定距离，无线电似乎可以勉强使用了，吴伯的声音正从耳后的麦克中传来。
与王陆逐渐萎靡的精神接近同步的则是那条残缺的死鱼。
似乎是压强差异过大的缘故，跟随着小队上浮的它身体逐渐崩解开来。
等到海水的能见度支持他们看到天空时，那条鱼已经消失不见了。
残存的躯体残渣洒落一路，然而王陆他们一行人依旧没有发觉。
当然，他们也无心再去顾及周围的情况。
因为王陆已经在两人的呼唤中彻底昏了过去。
距离海面似乎已经伸手可见，然而就是这一段距离阻隔了他们与空气重新接触的机会。
伸手将王陆抛给吴伯，姜红束开始脱衣服，她要将沉重的潜水服褪下换取上浮的速度。
而代价是氧气与未知生物的双重威胁。
不管吴伯还是她自己都知道着这样做意味着什么。
“外来物可能就在身边。”
头盔中吴伯的声音作响。
脚蹼以外的衣物已尽数剔除，干净利落。
“你可能会死。”
纤细的双臂接过王陆，坚定沉稳。
赤红的眼瞳依旧冷淡，淡的像独自燃烧在海中的火。
沉重的衣物坠向海底，轻盈的躯体奔向天空。
海与天的距离有时并不是特别的长。
可能仅是随意伸出手的距离。
......
当那只细长柔弱的手抓住海上的划艇，姜红束也昏了过去。
王陆在一阵天旋地转中醒来，他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自己好像在海中昏了过去？
那现在是在哪？
混沌的脑袋像是被什么卡住，明显的迟钝感让王陆一阵头疼。
睁开眼睛，好在看见的不再是黑暗的海水，尽管灰色的天空比海水也差不了多少。
努力坐起身来，王陆看清了周围的情况。
自己正坐在下潜时乘坐的皮划艇里，而姜红束与吴伯也在旁边坐着。
当视线看向姜红束时，红色的眼睛点了点，态度还是冷淡。
“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吴伯问道。
受到这句话的影响，王陆感觉自己的脑袋不自觉地开始运转起来。
“第四个人。”
用着恐惧的语气，王陆说出答案。
吴伯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随后说道。
“报数。”
“一”
“二”
“三”
“四”
还是四个人，情况与海中相比毫无变化。
“我是怎么回来的。”
对于人数的纠缠不清似乎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王陆问起自己昏迷之后的事。
吴伯看了姜红束一眼，见她毫无反应，叹了口气说道。
“她带你回来的。”
王陆随即看向姜红束，那张冷淡的脸上依旧毫无反应。
他张了张嘴，眼神飘忽不定地胡乱瞥着，想要说些却组织不出语言。
当他看到自己与吴伯身上完好的潜水服，以及姜红束单薄的身体时，本就零散的词组更加散乱起来。
潜水经验丰富的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谢谢你。”
半晌，王陆最后还是张开了嘴。
摇了摇头，姜红束回应道。
“不用。”
因诡异而沉闷的气氛更加沉重起来。
“陆七他们有解决方法了吗？”
“少爷让我们再等等，他与守卫者小姐很快就会过来。”
陆七似乎总是随着话音而来。
清爽的风吹的小队几人仰头，陆七与小白已经到了。
“不好意思，说服她花了点时间。”
看着比在甲板上裹得更严实的小白，王陆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想笑的原因是她显得更弱气了，笑不出来的原因则是王陆感觉到自己还处在浓浓恐惧之中。
这种感觉很奇怪，自己好像又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情绪正常的，另一半则处于恐惧之中。
当正常的部分想要使另一半从恐惧的泥潭中摆脱出来时，却总会被某种力量阻止。
“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躲在陆七后面，小白背对着众人说道。
“我们似乎被什么生物影响到了，导致认知出现了问题。”
吴伯简要说起情况。
“认知问题？”
“没有，只有三个人的小队却在认知中出现了第四个人。无论通过何种方法得出的结果都会多出一个人来。”
“演示给我看。”
陆七站在天空中，开口说道。
王陆三人照做，新一轮的报数又重新开始。
陆七的眉头轻轻皱起，而后继续问道。
“还有吗？”
几人又拿出各自系在身上的绳结，此时陆七的眉头皱的更厉害了。
“你们还是觉得是四个人？”
皱着眉头，陆七开口道。
三人相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小白，你有什么发现吗？”
陆七又问向小白的感知。
“他们似乎被什么东西盯上了，我的精神网络的确感受到了‘波’的袭击。”
听到小白的话，陆七紧皱的眉头才有所缓和，随后向众人说道。
“再来一次。”
“一”
“二”
“三”
“停！”
正在报数的王陆愣住了，他看向陆七，却看到陆七也在盯着他。
“你已经报了一次了，这是第二次。”
说着，陆七从空中落到小艇上，伸手拿起王陆身上的绳结而后说道。
“你的身上系了两根绳结。”
当疑团被简单的外人戳破，吴伯与姜红束都像是从梦中缓过神来，同样看向王陆。
显然，现在的他们也是看到了两根同时系在王陆身上的绳结。
而此时的王陆心底立刻涌出更多更浓厚的恐惧来，强烈的冲击让他不自觉地浑身颤抖起来。
姜红束上前握住他的手臂，下一刻却被升腾而起的火焰用力抖开。
就在她打算同样唤起能力时，陆七拦住了她。
下一瞬，风墙呼啸而来，将发疯一样的王陆卡在中央处，而后悬在半空中。
似乎是错估了王陆的能力，原本薄薄的风墙却并未坚持太多时间，随着焰火的炸裂，王陆立刻从天空中脱困而出。
然而，陆七与王陆之间终究还存有巨大的差距。
很快，被强风挤在中心的王陆动弹不得，只有身上微弱的火星还未熄灭，但也再造不出任何实质性的破坏。
“有解决的办法吗？”
陆七看着空中不断释放能力却又缩成一团的王陆，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狠狠皱在一起。
“送我到他身边，我试试看。”
小白想要尝试探查一下他的精神状况。
风轻轻将她送到王陆背后，小白伸出了双手。
肉眼看不见的波动从她娇小的头部传递至手中，又向着王陆的头部靠拢过去。
一边做着探查的工作，小白一边还在疑惑。
从刚刚感受到的波动来看，那只不明生物虽然不弱，但也没有强的过分。
而王陆的精神空间自己也有所了解，几乎与自己的等级相差不大。
因此被它袭击成这个样子，自己很难理解。
抱有这样想法的人不只她一个，因为王陆也在这么想。
准确的说，是那一半还在清醒的王陆也是这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