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得利的办公室在白云区一幢很不起眼的商住两用楼里,一进门就是样品间,杂乱地堆放着各种玩具,一看就是做批发的,文博的产品很少,没有特别的品牌展示和像样的陈列,和其它各种杂牌无牌混在一起,委屈巴巴地等着上门来的客人挑挑拣拣。Jay自从看到Aimee他们怎样把德风的每件样品都当作明星一样用心烘托渲染,就怎么看保得利的样品间都不顺眼了。 在大老板让欢众也成为代理后的第二天,Jay就专门来广州拜访保得利的老板梁生和梁太,他们没听Jay把话说完,就气得不得了:“你们是怎么回事啊?怎么闷声不响地,就另外找了一家代理呢?”
Jay客客气气地说:“当年你们找到我们办公室的时候,我们就没有约定给保得利独家代理权,只是这么多年,我们没有再找其他代理而已。这次公司已经做了非常明确的决定:中国市场就交给你们两家同时做。”
“凭什么要两家同时做?这个什么欢众,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听都没听说过?”
梁生确实有些胸闷。他做文博的产品,并不是图内销能做多大,而是知道文博在中国的玩具加工厂当中,影响力非常大,但凡稍微有点规模的玩具厂,都会知道文博,他只要说保得利是文博的中国总代,人家都会给他面子。 文博那么贵的玩具,能卖几个嘛,卖不卖他们的东西不重要,打着他们的旗号在各大玩具工厂畅通无阻地低价进各种其它货,才是用好了资源。十年来,文博的生意虽然不大、但这块招牌一直举在手上,用得安安稳稳、得心应手,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一个伸手过来抢的家伙呢? “欢众是以前德风的中国总代,公司成立的时间不长,但在上海做得很不错,他们已经开了好多家专卖店、百货专柜,他们的老板很年轻、很有干劲,我觉得你们可以见个面,一起合作,把文博做起来。”
Jay认真地给他们介绍欢众的情况。 “德风我们听说过,那么贵的玩具怎么卖?这样的小公司,我们有什么必要见呢?你有没有搞错啊?我们是文博这么多年的总代,是文博收购了德风、不是德风收购了文博!你怎么能把我们手上的代理权分给别人呢?你应该把德风的代理权争过来给我们!”
梁生说得太激动,手指在桌面不停地敲击着,让Jay听得很心烦。 Jay不客气了:“梁生,您稍安勿躁。我可以告诉您,本来我们大老板已经不想让保得利做了,想直接把文博中国市场,全部交给欢众的宁总。现在两家一起做的结果,还是我努力争取的,如果这样,你还不能理解、不能配合我的工作,那我真不知道为什么要护着你们。”
梁太一听,赶紧打圆场:“哎呀,我们是没有思想准备,当然有些激动,我们知道你会维护我们的利益。”
Jay虽然知道梁太通常都是更厉害的角色,但难得她肯把话说得软下来,终于有些欣慰。 “Jay,你说要见欢众的这个什么宁总,那见面干什么?有什么好说的呢?”
果然,梁太后面的话,又没好气了。 不过Jay打算把这句话理解成她真心想提问,于是他耐心地解释:“我想把你们两家叫到一起,对销售渠道做个划分,看看谁负责哪个渠道,这样两家一起做,速度能快一些。”
“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那就见吧!我们就不相信,这个什么小公司能翻起什么大浪!”
梁生负气地撂下话来。 Jay也顾不了那么多,他把Aimee一起叫过来,确实是想正式对两家代理商的势力范围做个划分,避免同时开发时,有冲突、有矛盾。Jay和Aimee在保得利会议室落座后,足足等了近一个小时,才看到梁生和梁太姗姗来迟,他们态度倒是客气的,一进来就道歉:“哎呀哎呀,我们确实是有事情耽误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Jay明显有些不悦,不过他还是强作振奋:“今天把两家叫到一起,是想告诉你们:文博对中国市场是认真的!我们要正式启动了,今天想对渠道做个划分。”
“那我们就先说吧!”
梁生似乎早有准备。 “百货专柜,是我们的!”
“大卖场,是我们的!”
“玩具批发市场,是我们的!”
“经销商开发,是我们的!”
Jay有点听不下去了:“这样,还有什么不是你们的呢?”
梁太得意地笑了:“Jay,你不是说了要对销售渠道做划分吗?我们既然是先来的,当然要先挑,我们就挑这些!”
Jay当然知道这就是挑衅,他的脸沉了下来。 Aimee却乐呵呵地说:“我赞同保得利先选,也同意这些渠道都归你们。”
不要说Jay,连梁生和梁太都大吃一惊:“这可是你说的啊!”
“这些渠道都可以让保得利先做,我先专心做好我们自己开的店。”
Aimee的话,让梁太觉得很可笑,她脱口而出:“就凭你那几家店,能卖多少东西啊?真是不知死活!你不要忘了,一年之内我们是要见分晓的!”
Aimee就等着这句话呢:“哎呀,是哦,梁太,幸亏您记性好,我怎么忘了这个事儿呢?这样的话,我们是不是要设定时间:如果保得利在三个月内,进不了文博要求的渠道客户,Jay,你说是不是得换我们上呢?不然,不就没办法达成文博的一年发展目标啦?”
“你瞎说什么呢?文博哪里有什么一年发展目标啊?我们做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目标啊!”
梁生忍不住叫了起来。 “是吗?那梁太刚才说的一年之内见分晓,难道和我的理解不同吗?”
Aimee狐疑地问。 这下,梁生、梁太,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如果说一年之内你死我活,那这个宁总肯定不会接受渠道全被保得利占了;如果说一年内文博是有其它指标,那Jay确实到现在为止,没说过有什么考核指标,难道还自己把头伸过去给他敲指标吗? 梁生和梁太面面相觑:看来这个看上去像个小丫头的宁总,真不是个好对付的家伙。 “我原本想着文博怎么那么不会看人,找了个绣花枕头来和我们争,看来你还是很有心计的嘛。我这个人从来都是快人快语,不藏着掖着,我可以告诉你:我看着你,就觉得不舒服。我觉得我们保得利没办法和你和平共处。”
梁太摊牌了。 这么直接、这么残酷的拒绝,对Aimee来说,会意味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