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偃月低头看着手里的东西,额角抽搐得厉害。
这些药品,器材,像是为东方璃量身定制的——除了狂犬病疫苗。
戒指是让她帮东方璃把手筋接回去?
她折腾了一遭,还得乖乖治疗他?
而且,她感觉到戒指在生气,刚才那股冲击就是惩罚。
秦偃月觉得自己是疯了,戒指怎么可能会生气?
戒指里出现医药大楼已经够邪门了,有情绪这种荒诞不经的事,一定是她晕血眼花形成的错觉。
秦偃月看着手心里的药品踟蹰了片刻,叹气。
自作孽,不可活。
她也逃不了这个定律。
她默默地将用不到的东西放到袖子里藏好,挣扎着来到东方璃身边。
“还不够么?”东方璃已经没了力气,他感觉到秦偃月靠近,眼睛都没有睁开,好看的嘴角微微向上,嘲弄道,“我死了你才甘心?”
秦偃月懒得理会他。
她抓过他的手腕,忍着鲜血恐惧症,仔细检查了一番。
手筋断了三根,没有伤及神经,只要将肌腱缝合,再用石膏固定,修养几个月,再辅佐别的治疗,应该可以恢复如初。
秦偃月用手绢绑住他的手臂上方进行局部止血。
“忍一忍,有点疼。”
她将止血粉洒在上面,先把血止住,又用消毒水给伤口消毒。
简单治疗之后,用无菌绷带缠了起来。
东方璃半睁着眼睛,模糊中看到了她的一系列动作,“你在干什么?”
“治疗。”
“……滚。”东方璃声音冰冷。
他想推开她,奈何,一动也不能动,只能生忍着,清冷好看的脸上青筋暴起。
“晚上去我房间里,或者我去你房间里。”秦偃月像是没看到他要杀人的眼神,“如果你还想保住这只手的话,就乖乖听话。”
“东方璃,我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这种事了。”
互虐有什么好玩的?
她挨了一巴掌,东方璃也废了自己的手,两败俱伤,唯独苏点晴是赢家。
这种事,她已经不想再经历了。
秦偃月将他的袖子撸起来,注射了止疼药。
止疼药见效很快,疼痛消失后,东方璃的表情也好看了不少。
他看着双手颤抖却忙碌不停的秦偃月,一股莫名其妙的情绪涌上心头。
若是换成平常,他必定早就喊了杜衡,将这女人扔得远远的。
可,他没有。
他生理性讨厌她的接触,潜意识却接受了她的接近。
这种矛盾的情绪在他所不知道的地方泛起点点涟漪,不断扩散。
“你的手腕我已经做了简单处理,不要乱动,我会帮你恢复如初。”秦偃月苦笑一声,瘫坐在一旁,已经彻底脱力。
普通人都能做到的包扎术,她都需要费尽全力才能勉强做好。
东方璃的目光转移到右手上来。
手筋断裂后,这只手已经不能动弹,以后多半也是废了。
可,这个女人却告诉他,能恢复如初?
他垂下眸子,表情阴晴不定。
“太医,快,快来。”苏点晴已经喊了太医来,她的小脸上满是泪痕,“太医,求求你,求求你救救璃哥哥。”
太医看到地上的鲜血吓了一跳,忙给东方璃把脉。
东方璃却躲了过去,表情也恢复了平日里的云淡风轻,仿佛刚才的事情没发生过一般,声音淡淡,“本王没事,你给王妃看看吧。”
“璃哥哥,你怎么能说没事?你的手筋都断了。”苏点晴焦急道。
“没事。”东方璃闭上眼睛,深呼吸。
止疼药起了作用,逆流的血气也平复下来,他的力气恢复了一些。
他站起来,摇晃着往前走了两步。
苏点晴忙过去搀扶他。
东方璃眉头微皱,身子往一旁倾斜,摇晃着躲开了她。
“璃哥哥。”苏点晴皱着眉头,狐疑地看着他手腕上的白色绷带,“情况危险,你还是让太医看看为好。”
“这点伤不算什么,晴儿,别担心,天色不早,你先回家去吧。”东方璃扶住假山石,“杜衡。”
“在。”杜衡出现在他身边,脸色青得可怕。
“扶我回王府,找陆修来。”东方璃说完,眼前发黑,斜倒在杜衡身上。
杜衡脸色大变,忙将他抱起,命人备马车。
苏点晴想追上去,奈何,她的速度远不及杜衡,只能恨恨地甩着袖子。
她抬眼看了秦偃月所在的方向,低下头,在无人看见的地方,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上一片狰狞狠厉。
刚才,东方璃避开了她!
那应该不是巧合,是东方璃下意识避开的。
但,他的声音却温柔如初,他也为了她自断手筋,还打了秦偃月,应该是她想多了。
“秦偃月,下次你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苏点晴恨恨地说完,又恢复了无辜和担忧,迈着小碎步离开。
亭台之上,只剩下秦偃月和太医。
这个太医,正是为诊断东方璎那位庸医,他应该是有些权威的,诊脉后竟没有人复诊,差点害死东方璎。
秦偃月正愁着没机会跟这位太医聊一聊,可巧,他送上门来了。
“娘娘,您哪里不舒服?”太医小心翼翼地问,“臣给您把把脉吧。”
秦偃月伸出手。
太医道了一声得罪,开始切脉。
“娘娘天生有不足之寒症,是小时候落下的病根,身体羸弱,需要按时服药,及时调理,不然等年纪大些更加痛苦,臣给您开个方子,您先服用着。”
“太医,您贵姓。”秦偃月问。
太医听她用敬语,吓了一跳,忙道,“王妃您太客气了,鄙姓林。”
“林太医,有件事我想问问你。”她声音幽幽,“你们进太医院,是经过严格的考试,才拿到的太医资格证吧?”
林太医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不知道太医资格证是什么,但,进太医院的确需要相当严格的选拔。
“是。”他道。
“既然林太医能通过选拔考试,自然是有些本事的。”秦偃月扶着栏杆站起来。
“十皇子的脉象不是中毒,而是窒息,相信林太医不会搞混吧?毕竟,切脉是最最基础的本领。”
林太医的脸色瞬间煞白,无形的惊惧感笼罩全身。
他低下头,额间冒出些许汗珠,汗珠一点点落下,滴落到雪中,凝结成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