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蒙赤行或将出现,传鹰担心张唯恐会陷入孤军奋战,也不急于离开了,而是决定再留几日,以作援手。
若是届时蒙赤行不至,再与张唯一齐出城。
张唯劝说几次,见他态度坚定,也就不再多说。
而在祁碧芍离开杭州不久,岳册落入龙尊义之手的消息,很快便不胫而走。
再加上随着那夜大战的事传开,一时间轰动整个江湖,到处沸沸扬扬,张唯与传鹰这两个名字更加响亮,可谓一时风头无两。
不过蒙人那边也很快传出消息,就算汉人有了岳册,但若用者不得其人,施行不得其法,神兵利器又与破铜烂铁何异。宋室百年积弱,气数已尽,大蒙古国如日中天,纵横千万里,未尝一败,龙尊义不过一逆贼耳,又有何足道哉。
这些话语传出,倒是挽回了不少士气,替蒙元争回不少失去岳册的声威。
张唯很清楚,这一切恐怕也是思汉飞有意为之。
其实蒙人一方一直掌握着龙尊义等人的行止,但他却采用放任的政策,刻意让他们坐大,甚至带走岳册,也毫不在乎。
其意自然是先让他们聚集所有汉人反蒙的力量,再一举击破,一劳永逸。
这思汉飞雄心壮志,也称得上是不世之杰。
对这一切,张唯亦是无奈。
在个人武力方面,他如今或许已能冠盖这个世界,少有人敌,但世间大势,却是非他能轻易左右。
就拿岳册来说,他也不是没想过交给更加靠谱的人,但当今天下义军最具声望,能成气候的,仅有龙尊义一人,实在别无选择。
而趁这段时间,张唯也和传鹰交流了不少武道心得。
比如传鹰就十分好奇,为何张唯的回气速度如此之快,真气仿佛无穷无尽。
张唯则是告诉他,天地并归一元,何来你我之别?
这是张唯从战神图录中悟出的能量吸收,循环不息的法门,若非此法,他在之前的大战中,早已真气耗尽而亡。
听完张唯所言,传鹰面上立刻似有所得,双目也闪动出了智慧的光芒。
沉思许久,传鹰方才面容一整道:“你说你话,我说我话,你我自分,何言本无你我。”
张唯点点头:“所以惟要忘我,始可重归一元。天地不伤,我自不伤。天地不败,我自不败。惟要忘我,天人合一。”
他没有任何藏私,将自己在天人合一之道方面的领悟,尽数告知传鹰。
传鹰神情若有所思:“我自长在,纵有片刻忘记,于事何补?”
张唯淡淡道:“忘我之先,首要尽我。就如养牛一般,首要寻牛,得牛后再加以放牧,牧牛后,牛至精至壮,始能忘牛,忘人,人牛俱忘,才能练虚合道,返本归原。”
闻言,传鹰面露讶容,大为感慨道:“张小兄,与君一席话,胜却十世修行,异日我若有得,实拜兄弟所赐,先此谢过。”
传鹰向来直言无讳,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激动。
不止是他,在这场武道交流中,张唯也从传鹰那里学到了阴阳互易之法,可谓收获匪浅。
战神图录四十九幅石刻,果然每一幅都有惊人的作用,他们每一次交流武学,几乎都有新的心得。
……
飘香楼中。
一间厢房内,聚集了官捷,还有卓和在内的一众蒙方高手,而他们的话题,正是思汉飞传讯于他们,蒙赤行不日将至的消息。
官捷好奇问道:“卓指挥,在座各位大多都在那夜曾与张唯打过交道,见识过他的厉害,却不知蒙赤行是否名副其实,请问你对他们之间的胜负有何评价?”
闻言,众人都露出极有兴趣的神情。
若是一般人的推测,那多半是靠凭空猜想,做不得准。但卓和却是为数不多,分别见过二者的人,加上他自己本身亦是顶尖高手,作出的推测自然是权威得多。
卓和环视众人一眼,面容一整道:“坦白来说,卓某若是遇上这任何一人,落败身亡不在话下。但若要我选择的话,我却宁愿面对张唯,而不想对垒蒙赤行。”
另一名色目人中的高手忙道:“卓指挥,此话何由?既然都是落败身亡,死在谁人手上又有何分别?”
卓和苦笑道:“当处我在皇爷引见下,曾与魔宗蒙赤行有过一晤,只是那经验实在可怕。”
说到这里,他话音一顿,停了下来,似是陷进了回忆中,面上的表情就像是要在一个噩梦里挣扎醒来。
众人不禁大为震惊,要知道卓和身为色目第一高手,一生不知遇过多少强敌,但如今连回忆起当日与蒙赤行的相见,竟也心有余悸,这让他们如何不感到惊骇。
卓和缓缓说道:“蒙赤行最惊人的地方,是他修成了一种以精神力量转化物质的奇功。那日他只是望了我一眼,我便感全身乏力,完全起不了对抗之念,那感觉就好像在噩梦中,明明见到毒蛇恶鬼,群起扑噬而来,却无法反抗。”
众人想象了一下他描述的场景,确是可怕之极。
武功修炼到蒙赤行那种境界,实已到了旷古绝今的地步,试问还有甚么人可以和他对抗?
就算是以张唯的强大,只怕也难以与蒙赤行匹敌。
众人又继续谈论了一会,直至入夜之后,才相继散去。
待蒙人离开后,官捷便骑上一匹骏马,往自己小妾的别宅驰去。
此时杭州虽未实行宵禁,但如今也成了蒙人的势力范围,到了夜晚,街道早已静寂无人,有如鬼域。
官捷刚转出街角,小妾的别宅已映入眼帘,但他却是突然一抽马头,停了下来。
只见街心之处出现了一个人,乃是许久不见的向无踪。
向无踪面无表情,沉声开口道:“官兄在何处快活回来了?”
“你还敢在此出现?”
见他现身,官捷先是一愕,接着冷笑道:“如今复尊旗已灭,龙尊义的人也已经尽离此地,看你还能约些甚么人来。”
这几句话,无异是在暗讽他当日联同祁碧勺等人偷袭的事,同时亦是试探向无踪,看他是否还有帮手埋伏在左近。
看着这个昔日曾经同为战友的叛徒,向无踪怒道:“要取你的狗命,我一个人便绰绰有余!”
说完,他便直接一展身法,提剑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