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海域之中的一座小城内。
张唯在结束与玲珑仙尊的论道后,当即朝着羽化门回返。
不过在飞越这片汪洋的时候,他突然间心血来潮,隐约生出了一股玄之又玄的感觉,这才循着内心那股季动,来到了这座凡人的小城中。
「臭豆腐,卖臭豆腐喽。」
「糖葫芦,冰糖葫芦……」
「炒栗子!」
市集上,许多摊贩在叫卖。
「上一回说到,那灵羽门的仙人,唰的喷出一口飞剑,那白光万丈,连日月星光都掩盖了下去,立刻吓得那老龙潭中的孽龙魂不附体,再也不敢冒头。」
这是一个茶馆之中,说书人在说书。
「李兄,你说这次科考会试,会出什么题目?哪一任主考官主持?咱们做文章,得揣摩主考官的喜好,否则就算是文章做得花团锦簇,也没什么用。」
在一座书院门口,几个身穿儒服青衫的书生,走了出来,边走边谈。
无数的声音响彻,完完全全就是一幅世俗的场景。
「嗯?」
不过张唯很快就察觉到了自己感到与众不同的源头,迈步来到一个算命摊前。
「公子可是要算卦?」
对面的老道士仙风道骨,手里拿个卜卦的幌子,他眼睛一缩,脸上就堆满了笑容:「老道能算天算地算命运,观公子面相,原是大富大贵之相,只是眉心有一团黑气,似乎近来有血光之灾。好在你遇到了老道,如你相信的话,不如就让老道替你化解一番,让公子今后,福泽绵延,一生富贵!」
张唯凝视了老道士几眼,随即若有所思地开口:「那就有劳前辈算算,以本座之手段,能不能镇压心魔?」
「大千世界,亿兆生灵,但凡有智慧之物,都会有心魔。凭以公子之力,又怎能镇压?」
听到张唯的话语,老道士却是面容不改,澹然说道:「我看公子霉运当头,心魔蠢蠢欲动,恐有不测啊!」
「是吗?」
张唯不为所动。
老道士目光一凝,心魔之力无影无形,已经悄然间渗透到了张唯的心灵之中。
不过正当他想更进一步,前方却大放光明,慈悲祥和,心魔不染,诸邪不侵,心灵意志坚如磐石。
「咦?」
老道士忍不住惊呼了一声:「这是光明之力?佛陀之力?」
下一刻,他再次催动心魔之力,演化种种异象,或为骷髅啃咬灵魂,或为天魔妙相摄魂夺魄,或化作黑洞吞噬一切,或窥视心灵,演化种种幻想,不一而足。
呼吸之间,就有亿万种不同的场景在张唯心海中出现,只可惜,就是无法前进一步。
「是人都有心魔,老道就不信你没有!」
老道士轻喝一声,随即身形砰然炸开,消失无形。
可一股股诡异的力量围绕周围,就见重重空间破碎,乾坤颠倒,星空倒映,好似无穷时空打开,吸取诸天心魔之力,涌向了张唯的心灵。
「有心魔,那是修行还不到家!」
张唯仍旧不为所动。
「不,世间万灵,无论仙神妖魔佛,都有心魔,哪怕镇压诸天万界的仙中之君,仙中之王,造化至尊,都也有心魔,否则,他们为何要追求永生?」
「你肯定有!」
整条街道的行人,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向张唯,异口同声说道。
这一条街上,何止上千人,目光汇聚一起,声声质问。
在他们心灵之中,尽皆出现一个影子,直接操控他们的思维。
「我心光明,永不()坠黑暗,区区心魔之力,又能奈本座如何!」
上千人又同时开口,进行回答。
这一幕,诡异万分。
在每一个人心灵之中,都出现了一点光明之火,化作一盏油灯,灯芯之火,微微摇曳,却凝聚成了张唯的头像,都微笑着看着对面的影子。
「你到底是什么人!这又是什么手段?大光明术?大净化术?大心灵术?」
老道士语带惊骇,快速说道:「无论如何,诸天世界,众生皆有心魔,有心魔,我就无处不在!」
「天地亦可毁灭,纪元都会终结,我自然也有心魔。」
张唯平静回应:「不过心魔前辈你虽然厉害,但还动摇不了本座的心灵。」
说话之间,他神念一卷,将一个个心魔老人包围住,从一个个心灵之中强行拉扯出来,回到了身前,凝聚成了一个形体,正是刚才的老道士。
整条街上的行人,再次走动,说说笑笑,恍然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这位老者,就是赫赫有名,微震诸多大世界的心魔老人,本为天界元始魔宗元始祖魔座下心魔天君转世。
这一位魔道之中的超级巨擘,修炼大心魔术,可以任意寄托在众人的心魔之中,无影无形,任何人都难以发现。
事实也如他所言那般,就算再强大的存在,也有善恶二心,善即时魔,恶也是魔,都是心魔,可以被有机可乘。
连传闻之中,佛界至高的「善恶净王佛」,都有心魔,张唯同样也不会例外。
大心魔术,在魔道之中是最为接近魔之本源的魔功,而且是最有可能沟通传说之中元始之魔的功法,威能玄奇得难以想象。
不过阳神世界的法,最擅长的就是心灵意志层面,以心魔老人现今的力量,并不能引动张唯的心魔。
「天地可以毁灭,纪元可以终结,然而命运却不停的轮转,只要有生命,我就永远存在,这是真正的永生!」
心魔老人说话之间,一个跳跃,背后打开重重时空之门,连接到一个个大世界,就见一条条细微之极的丝线,连接一起,形成了浩瀚无比的长河,犹如因果之线,命运长河。
「我身化亿万万,意志融入诸天生灵,大千世界,只要有一个生灵存在心魔,我就永生不死,永存天地间!」
心魔老人的身子骤然消失,重重时空之门关闭。
「前辈既然如此自信,那便让你见识一下本座真正的手段吧!」
张唯说完,身躯一晃,周围就出现重重空间,亿万门户,他则坐镇在中央,通过一个个门户,俯视万界。
随后他又伸出手指,微微一点,这片空间就荡起剧烈的涟漪,在时空缝隙之间,掀起了风暴。
接着在他身下,出现了一个王座,他缓缓坐下。
眉心之中,心灯一闪,出现身前。
柔和的光芒,让虚空风暴都一滞,平缓下来。
心灵之灯通过一个个门户,洒下亿万万道光芒,每一道光芒,都有亿兆兆光点组成。
而这些光点,却是一个极其微小的心灯,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佛文,凝聚着最纯粹的光明,哪怕比微尘还要小上百万倍,却也永不坠黑暗,照亮一方光明,温暖一个个心灵。
光芒洒落,进入一个个心灵之中,将无影无形的心魔映照而出,却是一团极其澹澹的黑雾,被光芒一卷,便从意志之中抽离出来。
一道道光芒倒流而回,汇聚身前,就见光明之中,黑雾越来越浓,最终聚集成了心魔老人。
「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做到?」
心魔老人不敢置信,即便张唯神秘而强大,但要做到这一点(),也绝不容易!
他可化身亿万,隐藏在众生心灵之中,大心魔术虽还没有修炼圆满,但也不可能被修为和境界都不如他的张唯识破才对。
这让他瞬间产生了强烈的自我怀疑。
大千世界,寰宇星河,有多少生灵?
张唯竟然能堪破他的心魔之力。
「一点灯光,永照光明,那到底是什么力量?似乎是佛陀的慈悲之光,你莫非是自在世间王佛的传人?」
心魔老人喋喋不休。
「前辈,承让了。」
张唯只是轻笑一声,并不解释。
「不愧是被玲珑仙尊看重的人,你竟是第一个,让老道我彻底无法看透之人!」
心魔老人的眼神无比复杂。
他可以身化万千,操控心魔,扭曲思维,能让恩爱千年的夫妻反目成仇,让父子彼此厮杀,让最忠诚的臣子反叛,让奴仆手刃主人,甚至让一个帝国的臣民随着他的情绪起舞。
宛若主宰一般,逍遥天地间。
可今天,却碰到了一个心灵意志如此强大的对手,让他在心灵层面,几乎拿对方毫无办法。
虽然按照真实的修为,他要远在张唯之上,但是以他的身份和实力,自是十分骄傲,一击不中,也就不再出手。
「不知前辈引我前来,可是有什么赐教?」
张唯不置可否地问道。
「我这次来到玄黄大世界,本意是要布局一番,以应对不久之后那场前所未有的大劫,不过倒是得知了不少你的事。」
心魔老人倒是没有隐瞒自己的目的。
张唯立刻也就明白,显然这位魔道巨擘,也知道了神族要入侵玄黄大世界的事情。
而他在玄黄大世界中,也的确落下了不少的棋子。
比如之前通天剑派的第一真传,排在长生候补榜第四的焦飞,就得他传授了「心魔大咒剑」。
另外如果按照原本的轨迹,他也会找上方寒。
只是没有想到,对方如今居然找上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