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眠锁了屏，看向陆湛，“曾经，我无数次希望你能揭开谜底，甚至有一次我鼓足了勇气给你写了信……但后来，我看到你在废弃艺术楼前吻了林染……”
陆湛为自己辩解，“我以为她是你，要不是因为这，我根本不会跟她在一起。”
“你看。”苏眠扯了扯唇，笑意中带着嘲讽，“你也没认出我来。”
“这不公平，苏眠。”陆湛带着苦涩的嗓音说：“你一直都知道我，而我从来都被你蒙在鼓里。”
苏眠看着他，“我给过你机会的，陆湛。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她脸上类似于释怀的表情刺痛了陆湛的双眼，他双手压着她的肩膀，音量不自觉拔高，神情也变得激动起来，“重要！这些对我很重要！”
那个女孩曾是他生命里的光，因为她，他才会变成现在的陆湛。
“所以呢？”苏眠冷静地看着他，“从来没有谁会一直留在原地，你是，我也是。陆湛，过去的终究会过去。”
“你让我怎么过去！”陆湛的双眼慢慢染上红色，“你说等你变得优秀的时候会走到我面前，还说要陪我一直走下去，骗子。”
当说到最后的时候，陆湛的嗓音都在颤抖，“苏眠，你这样对我很不公平。”
他的话让苏眠有一瞬间的沉默。
她的反应让陆湛看到了一丝希冀，“眠眠，对不起……”
可刚开了头就被苏眠打断，“这世界上哪有真正的公平可言。”
“当初我攥着写给你的信，看到你和林染在树下拥吻，陆湛，你对我公平吗？”
“初三那一年，你没有只言片语离开南陵，又公平吗？”
“你明明知道真相却冷眼看着我陷入舆论风波，公平吗？”
苏眠看着陆湛的表情一寸寸皲裂，说道：“还要我继续说吗？”
一瞬间，陆湛的心像掉进了冰窟窿，沉闷的窒息感从四面八方笼罩上来。
他浑身仿佛被抽干了力气，脸色惨白，双手从她的肩膀上滑落下来，嗓音艰涩，“对不起……”
看着他的反应，苏眠的心头短暂地划过报复的快感，可很快，这种情绪被难过取代。
大概这么多年压抑的情感，终于有了个明确的结局。
苏眠笑了下，“其实，就像你说的，或许真的不公平。当初我因为自卑，不敢出现在你面前。后来，更是较劲似的不肯透露半分，就想看看你什么时候能发现。”
陆湛忡怔地看着她。
“但归根结底，你并没有对不起我。当初我被人关在厕所里，不管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是你救了我，我一直都记得。”
“在南陵的那段时光，我们虽然没有正式地见面，但彼此鼓励彼此成长，那份感动我不会忘。只是，它终究已经过去，我们都应该向前看。”
过去？
陆湛忽而冷笑几声。
她已经过去，那依旧停留在过去的人又该怎么办？
——
苏眠是在绕过街边的灯牌时，发现宫铭的。
他手里提着拉杆箱，就站在那里，身材挺拔修长，哪怕穿着很普通的黑色大衣，随意地站着都显得那么的卓尔不群。
宫铭没有在把玩手机，微仰着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苏眠唇边抿着笑，不自觉加快了步伐。
原想给他个惊喜，可还没靠近，他就像似有所觉般地转过头，视线也随之落在了她身上。
“抱歉，等很久了吧？”
“还好。”宫铭温和地笑了笑，顺势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这么多？”
自然而然的动作，就像日常做惯了的那样熟稔，无论是谁都没有对这样的举动感到异样。
苏眠促狭地眨眨眼，“这可都是某人钦点的。”
宫铭顿时一副哭笑不得的模样，“没想到老板做生意这么实诚。”说着，他看向苏眠，“我想请求支援，不知道行不行？”
苏眠压着嘴角的笑意，没说行也没说不行，推了推他，两人一块儿往酒店走。
宫铭提着拉杆箱，转弯时视线向后方扫去，恰好跟陆湛投过来的目光对上。
短短相触的几秒时间里，两人像在虚空中进行一场无声的较量。
谁都不肯服输，直到苏眠似有所觉地转过头。
“怎么了？”
“有点冷。”
苏眠立马回神，加快步伐，“那我们快点进去。”
宫铭没让人提前订房，这会儿需要在前台登记入住。
这个时候没什么新客，大厅比较空，前台负责登记时，旁边另外一名服务员大概没什么事情做，时不时盯着他看。
苏眠一向知道宫铭长相优越，且举止斯文贵气，哪怕走在马路上都要回头看好几眼。
其实不光服务员，曾经有好几次，她都撞见他被女人献殷勤。
说实话，苏眠心里挺不舒服的。
这种不舒服就像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觊觎了一样，带着强烈的排他性和占有欲。
所以，她想也不想就走上前，抱着宫铭的手臂对前台说道：“十九楼还有空余房间吗？”
宫铭转过头看她，眼里有笑意漾开，倒是没有阻止。
前台低头看了看，“有的，还剩一间套房，只不过空间比较小。”
苏眠看向宫铭，面色询问。
宫铭没有迟疑，“那就定这间。”
拿上房卡，两人前后脚走进电梯。
右上角屏幕的数字在不断上行，电梯里却很安静，充斥着令人尴尬的沉默。
苏眠站的位置稍前，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敏感，她感觉宫铭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带着让人灼热的温度。
时间好像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随后，她听到宫铭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为什么一定要我订十九楼？”
苏眠咬了咬唇，说道：“住在同一楼层，多少方便一些。”
“只是因为方便？”宫铭提步靠近。
从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苏眠感觉他的存在感这么的强烈，几乎是电梯门开的一瞬间，她就快步走了出去。
身后有脚步声跟上来，相较于她的慌乱，宫铭的步伐就显得气定神闲很多。
苏眠在他房门前站定，将手里的食盒递过去，“你早点休息。”
宫铭没接，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执拗地像是一定要等到她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