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蒋颂不知道该骂萧时钦自作主张的愚蠢，还是该说沐橙翻脸无情的冷酷。
好像谁都没有错，却又好像谁都做错了。
蒋颂看着这样痛苦挣扎的男人，陷入长久的沉默。到最后，也只能默叹了口气，给老贺打了个手势。
他本以为，一晚上喝成这样，第二天怎么着也要睡到中午才会露面。
蒋颂都打算改签飞机票了，却在踏入底楼餐厅的那一刻，看到了西装革履的某人。
他的衣着和头发该是精心打理过的。
蒋颂注意到他西装领口的位置，别着一枚地球仪形状的胸针，有些旧了，不像新款。
暗沉的着装颜色，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沉闷且压抑，一张脸衬得越发凌厉。
“怎么不多睡会儿？”
蒋颂端着餐盘在他对面坐下。
萧时钦正点着屏幕打字，闻言手上动作不停，回道：“机票上是十点的飞机。”
“跟景时的合作提前完成，多出来一天的时间，没必要这么赶。实在不行，可以机票改签。”
说着，蒋颂喝了口牛奶，“说实话，这几天跟着你连轴转，要是在前几年完全没有感觉，现在真的感觉有点力不从心了。”
萧时钦放下手机，喝了几口粥，“那你在这里多留一天，我先走。”
“非要这么赶吗？”
萧时钦的速度很快，几秒的功夫就一碗粥下了肚。要不是酒店煮得软糯浓稠，蒋颂都要担心他消化不良了。
他的话让萧时钦有一瞬间的停顿，“我等不了了。”
“既然做不到放开沐橙，那就把那些会妨碍到我们的人彻彻底底地解决。”
蒋颂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想加快计划？”
萧时钦没回答，但话外之音已经非常明显。
放在边上的手机响了下，他拿起来看了眼，是鹿玥。
她要求跟他见一面，说有重要的事跟他说。
萧时钦一边起身一边回信息过去，走到快出餐厅的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
是蒋颂追了上来。
“不是说累了吗？”
闻言，蒋颂仰天嚎了声，“还能怎么办，摊上你这么个工作狂，我只能舍命陪君子。”
萧时钦扫了他一眼，“谢了。”
“别来那些虚的，年薪给我提一提，我还能给你再干二十年。”
萧时钦笑了声，窗外撒进来的阳光落进眼眸，终于给那双沉郁的眸子染上了些许温度。
——
接到单敏电话的时候，沐橙正在去往代县的路上。
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网上的视频看了吗？”
“怎么了？”
沐橙休假一向不怎么碰手机，她不想连休息的时候还要被各种各样的事打扰到心情。
“有网友发了你那天去演播厅录节目的视频，关注度不高，目前还没有吵起来。”
单敏说话的时候，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开着的，正是她口中所说的视频。
清晰度不高，镜头也有些晃，最主要的背景音很嘈杂，台上几个人说的什么，几乎都被掩盖了。
单敏关了视频，问：“你有什么想法？”
沐橙家里的事，她也了解一些。
依照她自己的性格，当然是有一报还一报，但再怎么说，那都是沐橙的家人，她有她的想法。
沐橙闻言想了想，“节目组那边有没有跟你沟通过？”
“前两天倒是打了个电话过来。他们的意思是，如果把他们两个都剪了，片长很可能不够。但他们也保证了，主角还是你。”
意料之中的答案。
“等这期节目播出吧。”沐橙说：“我这边有现场的视频，很清晰，到时候我会让人放出来。”
“你有准备就好。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告诉我一声。”
两人结束通话。
沐橙放下手机。
沈韬快速瞥了她一眼，“渴吗？储物格里有泡好的红茶，现在应该温度差不多，你试一试。”
沐橙照他所说，掀开储物格的盖子，果然看到一只蓝色的保温杯。
这边的山路蜿蜒崎岖，进出只有这一条山路，路缘外侧就是陡峭的悬崖。
“杯子之前买的，我没用过。”
沈韬双手把控着方向盘，眼角余光扫过，解释道。
盖子有点紧，沐橙使了些力才打开。
热气溢散，红茶的味道飘出来，她抿了一口，温度刚刚好。
“冷了吗？”沈韬问。
“不冷，刚刚好。”
几口热茶下腹，沐橙感觉冰凉的手脚都开始慢慢回暖了。
沈韬目视着前方，“困不困？差不多还有半个小时，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代县距樊城市中心有点远，两人天还没亮就起了。
这一路上，沐橙都打了好几个哈欠，这会儿喝了点红茶，精神倒是好了一些。
“不了，睡不着。”
她正要把杯盖合上，突然发现沈韬往杯子的方向扫了好几眼。
“你想喝吗？”沐橙迟疑。
沈韬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嘴角弯了弯，“方便吗？”
沐橙想了想，“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我一个大男人，没那么多讲究。”沈韬笑得舒朗。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再扭扭捏捏，倒显得沐橙小家子气了。
她往杯盖里倒了一小杯，伸手凑过去。
前面一段路正好比较平缓，沈韬放慢了车速。他一边关注着路况，一边低头去咬杯盖。
没注意角度和力道，这一口嘴唇直接衔住了沐橙的半根手指。
濡湿的触感让两人俱是一愣。
车身更是猛地一震，一个刹车，直接截停在了路中间。
杯子里的水洒出来，打湿了领口，可这会儿的沈韬哪里注意得到这些。
他整个人紧张到无措，本就深色的皮肤一下黑了个彻底，红晕直接蔓延到了脖颈根，说出来的话也是磕磕绊绊。
“抱歉，我……我不是有意的。”
沐橙的脸也有些红，手上还残留着濡湿的水意，让她不适地蜷了蜷手指，像是想要把这种黏腻的感觉甩开。
沈韬瞥了眼，倾身抽了张纸巾给她，“抱歉。”
“我没事。”
沐橙把保温杯递给他，“既然停了车，直接喝吧。”
沈韬这会儿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他想也不想就接过去猛地喝了几大口，等回过神来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