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柏公司里。
会议室情况不算清明。
梦瑶跟前搁着一封辞职信。
而且这封辞职信还是几经修改之后的版本。
司柏明知道自己搞不定梦瑶,所以将公司里的那些元老都喊上来了。
会议室里如此尴尬的气氛已经持续数小时。
这日、说来也是磨难。
梦瑶是被警察带到公司来的。
司柏这人,一旦到了真想做某些事情的时候,他绝对会不择手段。
梦瑶连续失踪20多天,身为她的老板司柏有权利报警。
这二十多天,是否真的是二十多天,还待考证。
梦瑶一早被警察护送回来的时候,整个公司的人都惊呆了,下到小员工上到老总。
只有一个人面对这种情况极其坦然,那就是司柏。
“梦瑶,你是公司的元老,你跟着司总从一无所有走到现如今的位置,难道没有感情吗?我们这么多年的同事关系,这个公司对于你而言难道都是可以随时抛弃的吗?看着这个公司一点一点地生长起来,不觉得他很像你的孩子吗?”
梦瑶对面,公司的老总苦口婆心地劝着她。
梦瑶要辞职走人的念头很绝对,回答老总的问题也很干脆。
“没有感情,可以抛弃,我孩子要是敢找人打我我弄死他。”
老总:……….
“梦瑶,公司需要你。”
“没了我地球就不转了?”
“这不一样。”
老总还想说什么?梦瑶抬手打断他的话:“你们也别再我苦口婆心地劝诫我,我要走。就一定要走,至于我为什么要走,我相信大家心里都很明白。”
梦瑶说完,将目光落到司柏身上。
老总们一个个地低垂首无奈地叹息着。
这种事情该怎么说?
该如何说?
跟着司柏起家的一众老总都知道梦瑶在司柏心中到底是什么位置,这二人走到现如今位置上,如果是别人,早就修成正果了。
可偏偏,司柏的野心太难。
丘壑深的什麽都金银财宝都已经填不满了。
一路走过来,大家都是见证人。
众人面前准备好的话,因为梦瑶的这句话,纷纷缄口不言。
感情上的事情本来就无法言说,更何况孟瑶和思博的情况特殊。
痴情女和负心汉白头到老的几率少之又少。
几位老总极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不是难以言语就是唉声叹息。
梦瑶将手中的东西往司柏跟前推了推:“签了吧!别让大家脸上难看。”
“我相信,如果我再跟你纠缠下去,张小姐下次就不是找人打我这么简单了。”
“司柏,你没能力护着我,那就放我走。”
“你可以休长假。”
“然后呢?等你跟张小姐开不了花,结不了果了,再回来吃我这棵回头草?”
梦瑶虽然语气很淡但话里话外的质问很戳人心。
几个老总见情况不对,对视了一眼,接二连三地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你以为你把他们找来,我就会回心转意。”
“司柏,这么多年我对你接二连三的心软,已经够了,我现在只想为我自己而活。”
梦瑶将笔帽抽开,将笔递给他:“签了。”
她难得强势。
他难得认怂。
“我们结婚。”
梦瑶一怔,坐在这张桌子上数个小时,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多年受的委屈有什么值得让她掉眼泪的地方,可就在此时,司柏说出结婚这句话的时候,他突然觉得她这8年的人生全都拿去喂了狗了,这样的男人她到底是看上他什么了?这句话于她而言,不是负责任而是侮辱。
梦瑶红着眼眶,笑了,凝着司柏:“司柏,我说你是狗东西,狗都不同意。”
哗啦,她一扬手,将眼前的咖啡泼到了他的脸上。
然后行至司柏身后,强行握住他的手,拿着笔尖在上面划拉出口子。
摁在了签名处。
一系列的速度快的司柏来不及反应。
“梦瑶。”
司柏惊慌着,伸手就要去抢梦瑶手中的文件。
梦瑶拿着文件连连后退:“这么多年,我替你签署的文件不在少数,司柏,你不签也没关系,我会模仿就够了。”
梦瑶说完,拿着文件跨大步离开。
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喊了一个秘书,让他们将自己办公桌上所有东西都给丢了。
“梦秘书?”
“你真要辞职?”
梦瑶笑了笑,分外迷惑人:“有什么疑惑吗?”
秘书一愕:“那——司总。”
“恩?”梦瑶似乎不太理解,示意她继续说。
“怎么办?”
“他是我儿子吗?我还得管他怎么办?”
秘书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不是————”
梦瑶笑了笑:“走了。”
进了电梯,在无人的角落里,她狠狠地叹了口气:“解脱了。”
从司柏公司出来,梦瑶直奔江意事务所。
进去就将一封求职信扔到江意办公桌上。
江意夹起信件抖开看了看:“找工作?”
“对。”
“你不是要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不冲突。”
江意将信件放好:“冲突。”
梦瑶拉过她办工作前的椅子坐下去:“哪里冲突?”
江意勾了勾指尖,梦瑶往前凑了凑,后者伸手摸了摸她的脸,一脸同情开口:“你运气不好,还吸渣,离我远点。”
“我没家人,也没朋友,这么多年在首都的人脉关系网中,只有你是正常人了。”
“谢天谢地,我担不起这个评价。”江意摇头反驳。
“我离婚,你失业,这在外人眼里算什么你知道吗?”
“天生一对。”
江意:………..
“你这么多年跟着司柏确定自己的脑子没什么事儿?要不去看看?万一被传染了就不好了。”
梦瑶叹了口气:“你再好好考虑考虑,你跟傅奚亭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我虽然不如你,但肯定比你原先那两个憨憨强。”
憨憨?
江意揉了揉脑袋。
“我要是没有猜错,成文那件事情,也应该在你们的谋划之中吧?”
“你跟傅奚亭是假离婚。”
“你不用急着开口反驳,我那天晚上看见傅奚亭翻墙去找你了,我都到门口了,转身开房去了。”
江意:…………
“你看,不该知道的和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收了我?”
“你是妖精吗?还收了你。”
“妖精我倒不是,孤儿是真的。”
“找爹妈?”江意随口就甩出了这三个字。
说完就后悔了,忘记梦瑶家庭特殊了:“抱歉——。”
“妈。”
江意:……………
........
孟家,苏欣看着新闻,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事情?不是说时月跟成文关系很好吗?”
周问棠站在一旁看着这对夫妇面如猪肝色,思忖了一会儿开口:“会不会是有人谋算?”
“谁?傅奚亭?”苏欣拔高了语调。
周问棠虽然没有回应她这句话,但基本上是用沉默代替了。
苏欣愤愤将手中报纸丢在桌面上。
“他倒是厉害,预判了我的预判。”
周问棠低头看了眼桌面上的报纸版面,尽管不方便承认,但傅奚亭的远见确实在平凡人之上。
“最近不要轻举妄动,继续盯着,这么多年我们都过来了不急这一时。”
孟谦坐在沙发上,脸色低沉,将情绪隐藏得恰到好处。
周问棠点了点头。
转身离开。
“真要等?”
“不然呢?”孟谦似乎觉得苏欣问了句废话。
“可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呀!”
“沉住气,对付那群虎视眈眈想让我退休的人,尚且还有点办法,若是浮躁,极有可能连安全落地的机会都没有,你选哪一样?”
苏欣闭口不言。
医院里,时月被推进了手术室。
陶娟在手术室门口看着医生进进出出的,心里跟擂鼓似的。
“你是家属?”
“我是她下属。”
“家属呢?”医生戴着口罩出来,很急切。
“她家属都在国外,回不来。”
“手术需要签字,我们要摘除子宫。”
“病人的子宫破裂了,大出血很严重,现在最好的治疗方法是摘掉子宫。”
陶娟惊住了。
她原以为最多就是小产了没想到——竟然是摘除子宫。
“医生你一定要救她,她是被人打成这样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医生脸色有电话黯然。
“我们会尽力的,我让我同事带你去走流程。”
时月躺在病床上,做了一场梦。
梦中,她回到了那个院子里。
院子里
还是往昔的模样,她在阁楼的房间里,远远地能看到一个男孩子牵着一条黑白色的牧羊犬在院子里玩儿。
他的父亲,坐在屋檐下看着他。
那时,少年很美好,白衣黑裤,衣玦飘飘。
可转眼间,他封心绝情,成了一个可以随时随地可以手刃别人的魔鬼。
时月这场梦,做得冗长。
成文从时月公寓离开,回了岳父岳母家。
八十多岁的老人,坐在客厅里流干了眼泪。
他的儿女见了他跟见了仇人似的。
“我老早就跟你说,我妈可能出事了,你偏不信,现在好了?”
“你满意了?”
“这样你就可以彻底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了?”
“我妈都跟你离婚了,你还嫌她挡着你的路了。”
“你到底是有多残忍?”
面对子女的咆哮,他除了道歉什么无法说。
这世间,本就是欢喜忧愁各自参半的事情。
成文跟时月有多凄惨忧愁。
江意这方就有多欢乐。
用梦瑶的话来说,既然都离婚了,迷惑众生了。
要是不做的真点别人怎么相信?
于是,江意问:“怎么真?”
梦瑶拉着她进了一家夜装店:“你跟我来。”
江意看着满腔五颜六色的比基尼和几块破布拼在一起的小短裙陷入了怀疑。
“所以?”
“换衣服,蹦迪。”
江意:.........我的乖乖,傅奚亭要是知道了,她晚上不被打断腿也得被磋磨死。
她转身就想走,梦瑶一把拉住她的胳膊。
江意一回眸见人一副苦哈哈死了男朋友的表情幽怨地瞅着她。
“你想蹦迪?”
梦瑶点头,
江意又问:“你以前蹦过迪吗?”
梦瑶摇头。
“所以?你是为了弥补自己年少青春的疯狂还是想找回青春的感觉。”
“都有。”
“你去找别人?”
“我没朋友。”
江意想了想,有点难办:“司翰吧!他是老手。”
“我现在看见姓司的都想把他们送进阴司去见阎王爷。”
江意:..........
九点,酒吧迪厅。
乌泱泱的人都在疯狂扭动自己的身姿。
只有一个女人,穿着一身金色小短裙,露胸露腿双手抱胸扎在舞台中央,一双眉毛拧在一起都可以夹死蚊子了。
她不是来蹦迪的,更像是一个知道自己女儿逃学出来蹦迪,她来抓人的母亲。
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与这里格格不入的气质。
“阿姨,你不蹦让个地方呀。”
江意:........“天黑了,你眼也瞎了?”
小男孩本来还想豪横。
没想到江意是个脾气暴躁的,瞬间就怂了。
嘀嘀咕咕地往另一边去:“还是个凶嫂子。”
江意嫌弃地看着梦瑶,这里的dj声就差把她的灵魂都震出来了。
“梦瑶,头要断了。”
“梦瑶,一把老腰了,你悠着点。”
“你不一起吗?”
“你喝得跟狗一样,我不看着你,你闪着腰是不是还得我背你回去。”
梦瑶挥了挥手:“去,你才一把年纪呢!”
说着,她还伸手拉过一旁的小男生指着江意问他:“小子,说说,姐姐今年看起来多大?”
江意看着这小男生,可不就是刚刚被她吼走的那个吗?
小奶狗看了眼江意,又看了眼醉醺醺的梦瑶:“阿姨,您今年看起来才十八呢!”
梦瑶丝毫没听出这话里的阴阳怪气,笑了声:“小嘴真甜。”
江意:.........
阿姨?
十八?
行!
会玩儿。
你说甜就甜。
半道儿,梦瑶从台上下来,踩着恨天高摇摇晃晃地说要去上厕所。
江意见她下台阶,伸手扶了一把她:“你悠着点儿。”
梦瑶伸手挠了挠脑袋,望着望着江意,晕乎乎开口:“想上厕所。”
“去啊!”江意难得好脾气。
傅奚亭喝多了到她跟前来闹,她都没这么好脾气过。
“什么厕所还得让我亲自去上,它多金贵啊?。”
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