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肖敏放在床上以后,陈小军又抱着乖宝哄了会儿,现在她倒是乖乖的睡着了,刚才因为哭闹了很久,又哭了很久,他回来的时候小闺女还在发着大脾气。
真是看不出来,平常很好哄的小丫头,今天可是脾气大了去了,又是哭又是闹的,连平常带她最多的春妮都哄不过来。
睡着了的乖宝真乖巧,小拳头握得紧紧的放在耳朵边上,卷翘的睫毛上面还沾了些眼泪水,因为哭的太久太用力,睡梦中还打着带着怨念的哭嗝。
孩子就是骗不了人的,现在已经八个月大的娃越发认人,到了晚上非爸爸妈妈不要,刚才回来的时候乖宝都哭的撕心裂肺了,但是看到爸爸的那一刻,啼哭一下子就中止了,一头扎进爸爸怀里,抱着爸爸嘤嘤嘤的说着小婴儿的话,好像在抱怨爸爸妈妈为什么去了那么久才回来呢。
爸爸身上还有腥腥的血的味道,小丫头全然不顾,抱着爸爸就不松手,这不似乎是哭的太久也真的是哭累了,这会儿沉沉的睡了过去。
陈小军低头看着白白净净、娇娇嫩嫩的女儿,对于生命的畏惧心里油然而生。
生命多美好啊,有这样漂亮可爱的宝贝,这样娇美的妻子,陈小军开始畏惧起死亡来。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他跟野兽近身搏斗了,以前进山,更凶险的事情也不是没有,但是没有一次让他感觉到这样的胆战心惊,离死亡真的很近。
当时肖敏就吓晕过去了,陈小军收拾好那头狼,用琵琶树叶子裹好,放进了背篓里,然后抱着肖敏回到了家里。
家中自不必说,早就有过年的气氛了,陈大哥带着孩子们用竹片、红纸、浆糊等糊灯笼。
陈二哥帮着忙打扫门廊上面的积灰和蜘蛛网。
陈大嫂在厨房里面弄菜,陈二嫂和老太太春妮几个帮手,厨房里面已经飘出来腊麂子的香气。
过年这顿家家户户都会吃顿好的,所以有好吃的好喝的便不必藏着掖着关着门吃,不管吃啥都不过分。
往年这个时候陈小凤都会回来了,今年倒是还没见着人影,陈大嫂出来看见身上还沾着血,怀里抱着肖敏的陈小军,吓了一大跳:“天拉,这是怎么回事,敏子怎么了?”
陈小军无奈的笑笑:“我刚才砍了一头狼,放心,我两没事,嫂子你帮我把后面的狼肉给拿出来,拿上一只后腿去炒了吧。”
打狼运动以后吃的狼肉也多,陈大嫂很擅长料理这种野味,她利索的从陈小军背篓里面取出来四块狼肉,一腿一块,挑了一条后腿,欣喜的道:“你看看这狼肉多解释,比狗肉还好吃,咱家上次打到的那个野狗就很好吃了,这狼肉比那野狗肉还好,咱们家明天又有加菜了。”
孩子们听到有加菜,纷纷往里屋跑,郑建民高声叫“舅舅”,其他几个孩子叫“三叔”。
陈小军没有心情跟孩子们玩耍,先把肖敏安顿好,又抱着哭哭啼啼的小闺女哄。
外头传来孩子们快活的声音。
“小舅舅好厉害啊,还能打狼,我要跟小舅舅学当猎人,毛蛋,吃我一拳。”
“郑建民,吃我一掌!”
“建民,别总欺负毛蛋,咱们去看看你妈怎么还没来。”
郑建民吐了吐舌头:“我爸妈骑自行车来,快着呢。”
春妮有点担心:“都这会儿了,大姑要来也该来了呀,你说男娃子是不是都跟你这一样没心没肺的,你都十天没看见你妈了,你不想她?”
“我才不想,我巴不得天天住外婆家里不走了。”单位幼儿园的条件不错,但是也没有陈家这么多兄弟姐妹可以一块儿玩,临近过年几个舅舅又都回来了,陈家的伙食开的很好,仗着上次陈小军陈向阳两人在山上打了那么多猎物,池塘里面的鱼养的是膘肥肉满的,一天至少有一顿鱼或者是一顿肉,这种好生活,郑建民是从没有过过的。
所以不想妈妈,也不想爸爸。
孩子们很快能玩熟,现在乖宝也喜欢跟郑建民玩,不过男娃子们淘气嫌她娇气,郑建民就抱着她能玩上一会儿,就丢给春妮跟毛蛋几个打架去了。
肖敏醒来的时候陈小军在干啥,他正在外面处理刚才背回来的那头狼呢。
这可是分家以后第一笔私有财产,这狼肉跟狗肉差不多,贼香,尤其是这种年纪不大的青年狼,更是肉香又嫩。
明天就是过年,家里刚好没有新鲜肉,陈小军切下来一腿给陈老太炒了,已经炖了起来,现在煨在锅里,已经闻到了浓浓的肉香味。
剩下的切出来用盐仔仔细细的抹了,风干以后来年可以慢慢吃。
本来对今天出门逃避劳动的陈小军两口子很不爽的陈二嫂,现在一言不发的坐在灶膛边上,恨得牙痒痒,凭啥人家运气就那么好呢,出门就能砍到一头狼,为啥不是没分家的时候的来的呢。
这运气也太好了。
刚才老太太看见肖敏这脸色不好,又从家里拿出来两枚鸡蛋叫陈大嫂给肖敏蒸红糖荷包蛋呢。
她刚想说一句凭什么,就被老太太勒令闭嘴。
人家陈小军刚刚拿来了一腿的狼肉呢,她有啥,过年她就只出了一张嘴,现在她是怎么想怎么来气,偏偏连男人都不帮她,还说她事儿贼多,这凭啥说她事儿贼多啊,明明是肖敏的事儿多,无端端的白天就逃避劳动出了门,晚上这么晚才回来,还要吃红糖荷包蛋!
关键是逃避劳动的人还得了那么多肉啊,那么多肉,哎,还真是....气人噢。
真是气死人了。
偏偏外头男人们的笑声一阵阵的传了来,陈二嫂真是气的手都要抖了。
早先幸灾乐祸肖敏家抽到旱塘子的喜悦感一下子就被冲刷干净了。
大河村这边是早上过年,因此提前一天就炒好了大菜,不然到了第二天早上三四点钟就有人起来陆陆续续的过年了,许多大菜都是来不及做的。
狗肉是道大菜,陈大嫂亲自掌厨,给炒干了水汽,加了油爆香了桂皮花椒干辣椒,又跟狗肉炒香,加水慢炖,现在已经炖出来狗肉的香气。
另外还有早先打下来的麂子,那腊味的麂子也是一道大菜,香的不得了,陈小凤的儿子郑建民在城里也很少吃到肉,闻道肉味就香的受不了,跑出去跟毛蛋狗蛋两孩子玩去了。
春妮香妮两人乖巧,在准备明天要弄的小菜。
正在厨房里面忙活着呢,就听着外头热闹了起来。
原来是赵兰。
跟陈家现在越过越好的日子相比,赵兰现在真是不要太差。
意识到靠儿媳妇真的没有靠处以后,熊胖子娘现在也不太怕她了,而且队里也干涉,熊胖子每个月还要给他娘那里交上一些粮食,这些粮食她不敢说不交,不交陈大江就说送她也去劳教,一个思想政治课能上一上午。
经过教育,熊胖子现在也对儿子好了一些,再说赵兰嫁进来这么久也没有怀孕,熊胖子儿子就是熊胖子唯一的崽,哪有人会对自己孩子真的不喜欢呢,要不是赵兰之前一哭二闹三上吊,熊胖子也舍不得把自己儿子撵去老娘那里住,现在熊胖子的儿子还经常来家里吃饭,赵兰索性也把自己的侄儿,也就是赵大舅的亲儿子赵永红接家里来了,意思是要收做养子。
这熊胖子哪肯呢,自己又不是没有儿子,干嘛给赵大舅养儿子啊,夫妻两个就开始闹矛盾吵架。
而且这几天赵兰这心里也是堵着呢,前几天她在队里见到赵菊,连赵菊都对她是不冷不热的,这就让人心里很不舒服了,要说别人这样她也就不说啥了,但是赵菊凭啥么,这是自己的亲妹子。
这赵兰不是总喜欢贴补着娘家么,赵大舅去劳动改造了以后,赵兰就把家里的外甥带回家里养着,体恤娘家兄弟的不容易,那小娃子名字叫赵有红,今年七岁,因为跟毛蛋是表兄弟,就要跟毛蛋一起玩。
谁知道毛蛋不喜欢跟赵有红玩,喜欢跟郑建民在一块儿,郑建民毕竟年年暑假寒假都在陈家过的,兄弟几个亲昵一点这是其一,再就是赵有红被赵家的亲家养成了娇气的性子,动不动就要跟人抢玩具,抢不过还哭,一个七岁大的孩子总在五岁的孩子面前哭,而且每次赵母都帮自己亲孙子,这多少会让毛蛋不舒服。
既然不舒服就不跟他玩呗,又不是多大的事儿。
但是赵永红不依,毛蛋是他老表了,怎么就不跟他玩儿呢。
赵永红总耐着这里不肯走,毛蛋几个也不撵他走,反正就是不肯跟他玩。
这不是表兄弟几个折腾了几个鞭炮点着玩嘛,郑建民大一些,使了个坏,往泥巴里面一埋,谁知道劈里啪啦炸起来的时候,炸了一团泥巴到赵永红身上去了,这身上的衣裳都是穿着过年的衣裳,一年也才裁剪一次的新衣裳,才穿上身就被搞了一坨泥巴,赵永红不依,就要跟毛蛋几个闹。
毛蛋他们当然不怕赵永红了,谁叫你守在外面的,我们也没有叫你守在外面啊?
这赵永红在家就是被爷爷奶奶给惯坏了的,被这样一惊吓就一直哭,直接奔家里把赵兰给叫来了。
赵兰这不气势汹汹的就要过来找郑建民算帐,要揍人家孩子呢,这会儿外头便闹起来了。
陈老太就不依了:“赵兰,跑来我们家揍我们家孩子,你可真是长本事了,上回长得教训还不够是不是,皮子痒了是不是,你看看你是有多大本事,能来外面家撒泼撒野!”
陈老太这一嗓子吼起来,旁边好几户人家都听到了,大家伙都跑出来看热闹了。
这过年前夜,大家都睡得晚了一些,在家做菜的做菜,糊纸灯笼的糊纸灯笼,就连最小气的人家,都在门口挂上两个红彤彤的纸灯笼,喜气。
这个时间赵兰不在自己家呆着,跑到亲家家里撒野,也真是过了份了。
赵兰也叉着腰骂:“也不知道哪个生孩子不长的东西生出来这么没有教养的东西,大过年的就往人家身上炸了一身的泥巴,永红身上这一身可是新衣裳呢,怎么这么缺德啊你们!”
说着这话,赵永红也就应景儿的在旁边哭,就说郑建民和毛蛋几个合起伙来欺负他。
赵兰正愁上次的事儿没地方撒气,这下子就跟见风涨的火焰山一样,火气噌噌噌就往上头冒,反正现在妹子家里也分家了,老太太现在肯定跟拔了毛的鸡一样,还有啥威严,她就不信了她还干不过一个死老太太。
谁知道陈老太还没开腔呢,香妮就冲过去推了赵兰一把:“滚蛋,别来我们家。”
小孩子家家的运动机能好,还没等赵兰反应过来,香妮就跑开了,几个孩子齐齐的吐舌头做鬼脸。
可真是气死赵兰:“有娘生没娘教的东西,还敢打人,看我不揍你一顿。”
说着就抡起一跟棍子要去抓香妮,香妮哪有那么好让她抓到呢,反正就是满场蹿,样子滑稽极了。
这回连她娘家妹妹赵菊都不说话,就任她在外头胡闹着,加上赵永红还在外面哭,陈家外头真是可热闹了。
果然等陈大江来的时候,陈家外头都聚齐了不少人。
对于这种场面,陈大江已经见怪不怪了:“又咋了,怎么又是你,上次叫你你是不是还不够,还要给再开个小灶教育教育是不是,大过年的跑到人家门口撒什么泼。”
赵兰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都欺负我,合着一个个都欺负我,你陈大江跟陈家是亲戚,肯定也是跟他们说话的,我不要跟你讲,我要去跟妇女主任说,你不会做妇女工作,不把我们妇女同志当人看!”
陈大江都要给她气笑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泼妇,他不去找她麻烦,她还能四处找人麻烦:“好啊,你想要跟妇女主人说我就把龚兰英叫过来,看看她怎么跟你说。”
龚兰英是队里的妇女主任,平常也没少掺和旁人家乱七八糟的这些糟心事,但是说起来谁家的糟心事也没有熊胖子家里的多,而且这个赵兰是一点都不听劝,死活不肯接熊胖子娘跟熊胖子的儿子回来不说,还三天两头的把娘家侄儿赵永红带到熊家来住,你说说人熊胖子死了老婆再找一个容易嘛,结果再找一个就是这种货色。
不过赵兰不觉得自己哪里有做错,会哭的孩子有奶喝才是她的人生信条。
对于这种喜欢惹是生非的群众,领导干部也是恼火的很,每天忙不完的事情,还要开解这种无法开解的群众。
龚兰英来了以后,二话不说就冲着赵兰大骂一顿:“赵兰,我看你是傻了吧,你家赵永红自己非要赖到这里玩不走,让人鞭炮给炸到了衣裳,还好意思要人赔,你咋这么不客气不要脸呢,幸好我儿子还在这里玩看到了,球球,跟大家伙说说咋回事。”
球球是龚兰英的儿子,也跟毛蛋郑建民几个玩的好,每天都泡在老陈家恨不得不回去的那种。
被点名的球球站了出来说道:“赵永红想要跟我们玩,毛蛋和建民都不想跟他玩,他就哭,我们就更不想跟他玩了,并且赵永红总哭。”
龚兰英是个火爆脾气,见儿子没有答到点子上,想发火。
旁边响起来女人好听的声音:“球球别急,你慢慢说,刚才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建民跟毛蛋故意给人炸了一身的泥巴,是的话我要揍他两并打他两屁股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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