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四表情略显僵硬，但到底没有滚出去，而是继续提醒道：“二公子，江霄这颗棋子埋了这么久，且正是收网的时候，就这么废了的话，着实有些可惜。”
“要不……我们等等，看李家是什么反应？”孙四说着便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的男子。
年轻男子手中的菩提珠慢悠悠的转动起来：“时机已成熟，就算没有江霄这颗棋子，照样可以进行下去。”
说着，云洬就把视线放在孙四的身上：“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损失一个江霄是小，若你这里出错，那你就罪该万死。”
孙四眼神微微闪烁，谄媚着说道：“公子放心，属下这里早已拿捏住，就等着主子抵达郓城，对李家下手。”
云洬唇角的笑微深：“所以江霄留着有何用？只要李家窝藏先帝留下的孽种证据确凿，这李家还能在北疆屹立不倒？”
“是是是，公子说的对。”孙四笑：“断然不能因为江霄而毁了这些年铺垫的路。”
孙四怎会不明白云洬的谨慎？
江霄虽别的事情不知道，但这些年李家的衰落是一清二楚，若为了求自保把那些事情说给李家听，那就不好了。
就算李家是群只会打仗的莽夫，但也不是蠢的，江霄这么一说，顺藤摸瓜的查出个什么，定会耽搁此次收网大计。
所以，江霄必须死！
“那，江蕴呢？”孙四又问道。
云洬轻哼一声，唇角漾笑，把长串的菩提珠缠绕在手腕上，掀眸，薄唇一动：“杀。”
——
月黑风高夜。
潮湿的地牢中，湿气刺骨，一袭夜行衣的男子悄然无息地踏过地面，此人经过，插在石壁上的火把都摇曳的厉害。
此时的江霄昏昏欲睡，梦中听到锁链掉落的声音，他猛地睁开眼睛。
还没有彻底回神，眼前就出现黑影，他缓缓抬眸，看着那无比熟悉的脸，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孙叔，你来了。”
“霄儿，你怎如此糊涂？”孙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看着江霄：“在这个节骨眼上出这样的事情，你让孙叔如何做？”
江霄一把抓住孙四的手腕，露出一副乞求的模样：“孙叔，这只是个意外，你把我带出去吧，还有阿姐，我不知道吴家人会怎么对我阿姐，但孙叔，你带着我和阿姐离开这里吧。”
孙四抽开被江霄抓着的手，说：“带你们姐弟去哪里？难道你不知道你的使命吗？”
“不行了孙叔，被燕回发现了。”孙霄说着就开始着急起来：“就是二哥新娶的媳妇，被她发现了，她知道了我与阿姐在李家的目的，也知道李家死了那么多人其中的蹊跷。”
“什么！？”孙四瞳孔一紧，冷戾之气越发的明显：“知道？什么时候知道的？你们做了什么让她知道的？”
江霄摇头：“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我与阿姐这些年都天衣无缝，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一来李家就知道了。”
孙四眼中杀意越发的明显。
江霄丝毫没有注意孙四眼中的杀意，自顾自的说着：“那个女人肯定是猜疑，还诈我，我……”
噗呲！利刃狠狠地刺入江霄的脖颈左侧，随即利刃又快速抽出，一股鲜血喷发而出。
江霄猛地抬手捂着伤口之处，唇角渐渐溢出血迹，他的目光透着不可置信，慢慢往后倒去。
孙四生生等着江霄没了生息才转身离开。
在孙四彻底消失在地牢中后。
一直隐匿在暗处的李隽山双眸猩红的走出火光下，额间青筋凸起，双手紧握，紧咬牙关的声音在这空荡的地牢显得格外的诡异。
*
破旧的院落中。
江蕴奄奄一息的躺在床榻上，吴家不杀她，偏要留下她的命，但也不会让她好过。
想死，但又想着江霄，她不甘心。
这一刻她竟有些体会燕回被威胁嫁到李家的心境了，丢不下手足，无权无势便是一只掌权者任由拿捏的蚂蚁。
突然，房门被推开，一股冷气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微微凝神，房中便亮起一股细小的火光。
孙四拿着火折子，朝着江蕴走去。
江蕴微微侧头，看着微暗光线下的孙四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她蹙眉。
落到这个地步，在这个人眼中已经是废棋的存在。
且她还知道很多事情。
“你是来灭口的。”江蕴虚弱的说道。
孙四知道江蕴聪明，只是此次事情落到这个地步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一直以为很稳的江蕴，在最后关头居然废了。
“想当初你阿翁把你交给我的时候，我就在想，你们呼衍氏为单于氏鞠躬尽瘁，只是在与李家大战的时候全军覆没，你大大的首级更是被李家割掉成为立功的战绩，单于氏会善待你们姐弟，你与你阿弟总归有个好下场。”
“奈何你被你阿翁教导得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联合大胤云家来了一个救下李家人的戏码，让你姐弟成功进入李家，这么多年来，你也做的很好，李家也快倒了。”
“而我也没什么用了。”江蕴接下孙四的话。
孙四轻笑：“你说你一直都很聪慧，此番怎么就被李老太君如此快的嫁了人？”
江蕴闭了闭眼，并不想说什么。
孙四慢慢蹲下身子：“莫非也是因为李苏彧那刚刚过门的女人？”
江蕴低低一笑：“不，那个女人什么都不是，只是我想嫁人了。”
孙四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似乎在半信半疑，毕竟江霄可不是这么说的。
“那为什么……”
一道低低的闷哼声打断了孙四的话，他立即把火折子凑近江蕴的脸，撩开散落在江蕴脸上的青丝，只见光线下，江蕴唇角溢血，双眼睁着。
孙四怔住，竟咬舌自尽！
*
第二日一早吴家人便上了李家。
闲云苑的花厅安静极了。
“老太君，这人是在我们吴家，但那是她自己咬舌自尽，至于江蕴的弟弟，死了便死了，毕竟在下也死了一个儿子，如今在下前来，就是给老太君知会一声。”
吴通判一副并不好商量的样子看着李老太君。
“这人刚嫁到你们吴家连一月都没有就死了，你们就……”
“母亲，那也是江蕴自作自受。”李隽山打断了李老太君的话，今日他格外的冷漠：“既然是你们吴家媳，前来知会我们李家，吴通判倒是多此一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