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辉,将天空映照得火红一片,一道道绛色彩霞,从厚重的云雾中透出,洒落在秋后的旷野上。
抱犊山下,数千兵马自山中倾泻而出,在一员大将的带领下,快步疾行向东而去。
“杜壆兄长,抱犊山是日后关键一环,便还需得你来照应。”祝彪朝着杜壆沉声说道。
杜壆见说,拱了拱手道:“公子放心,有杜壆在,抱犊山便永远是公子的。”
祝彪点了点头,朝着面前的石宝与苏定二人说道:“石宝兄弟、苏定兄弟,此番某将唐斌、崔埜、文仲容三位兄弟调回冈上,留你跟杜壆兄长搭伙,定要谨慎行事。”
石宝闻言,面色一正,直道:“公子安心回冈,此处有杜壆哥哥、苏定哥哥与小弟三人在,必不会有失,那田虎若敢再来,便让他尝尝小弟的流星锤的滋味。”
“公子放心,某必当尽力!”苏定话虽不多,却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祝彪点了点头,这抱犊山虽是比不得那杭州城,但比之乌龙岭却是胜过不少,有石宝这位原本轨迹中的梁山克星杀将与杜壆搭伙,又有苏定这沉稳干练之人与乔道清辅佐,祝彪却是放心,日后那田虎若再想卷土重来,便要当心步宋江的后尘。
这是唐斌与崔埜、文仲容三人纵马上前,唐斌朝着杜壆拱了拱手,道:“这一年来承蒙杜壆哥哥点拨教导,唐斌受益良多,今朝且与公子一道回冈上混个脸熟,来日再与哥哥并肩作战。”
见说此言,杜壆亦是感慨,想自己去岁初到抱犊山时,还担心这唐斌兄弟翻翘,哪曾想这兄弟凭的义气,二话不说让位于自己,只充当陪衬,此时临别,却是多有不舍。
“兄弟珍重,回到冈上林教头、鲁提辖、武都头、孙安兄弟等人俱是豪杰,必能与你意气相投,江湖虽远,但咱兄弟想来很快便会再见。”杜壆朝着唐斌拱手道。
唐斌闻言,与杜壆相视一笑,那田虎造反在即,届时公子定会与程大人上奏出兵,自然是二人很快便能再见。
见杜壆、唐斌言罢,崔埜与文仲容二人亦是上前话别,祝彪又与乔道清言语一番,便领着众人打马而去,追赶卢俊义的先头部队。
残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
卢俊义领着千余骑兵走在最前,此时转头望着自己身旁眉头紧蹙的俊秀青年,开口道:“李懹兄弟可还想着金剑先生昨日之言?”
李懹闻言,沉沉的点了点头,心中郁结难消,只谁叫自家叔父卖了,都能以接受。
见他这般模样,卢俊义转而问道:“李懹兄弟在那房山见过王庆,如今也见了我家公子,你却觉得哪个更像明主?”
听得此言,李懹神色一震,摆在眼前的事实,却是不言自明,道:“自是泰山君更像明主。”
“李懹兄弟如今不过初入江湖,便能分清我家公子与王庆谁是明主,莫非金剑先生便分不清么?只他与王庆相识多年,割头换颈的交情,他心中的道义容不得他背弃旧主,但你不一样,看似金剑先生用你与公子做了交易,但何尝不是替你选了一条更好走的路。”卢俊义叹了口气,朝着李懹意味深长的说道。
见说卢俊义这般言语,李懹直勒马愣在当场,半晌之后,泪如泉涌,喃喃自语:“叔父,李懹错怪你了。”
“虎毒不食子,金剑先生虽不是你亲父,但却待你如亲子,你既想明白了此中缘由,便需对得住他,日后那王庆败亡时,你叔父的命,还需你自己去救。”祝彪不知何时赶来上来,勒马于李懹身旁,沉声说道。
李懹用力的揉了揉眼眶,转过头对祝彪说道:“公子,李懹想拜萧军师为师。”
“你想拜萧军师为师,我自会与你引见,但能不能得萧军师认可,还得靠你自己的本事。”祝彪闻言,莞尔一笑道。
李懹重重的点了点头,这年轻的将种此时心中万般情绪消退,只剩下出人头地,将来有足够的能力救下自家叔父一个念头。
这般轻装简从,行了五七日,已至大名府与博州交界处,此时夕阳西下,已近黄昏,数千兵马寻了一处山坳歇息,各自取了随身的干粮食用,不到小半个时辰,那天灰蒙蒙的,赶着就要入夜。
祝彪正与卢俊义、唐斌说话,却见着山间密林中冲出一身长八尺的黑大汉来,这汉脸横紫肉,眼睁铜铃,担一把长柄开山大斧,一脸的急色。
那大汉冲出密林,去见得一群人手执长枪利刃围了上来,顿时间牙呲欲裂,挥舞着那柄开山大斧便要劈砍,栾廷玉见着大汉浑身煞气,怕麾下士卒吃亏丧命,抢上前来,手中浑铁棍架住那大汉的开山斧,二人厮并自一处。
只见两人斧来棍往,战了三四十合,不分胜负,那黑大汉直气得嗷嗷叫,又斗了十余合,瞧出一个破绽,忙跳出圈外,道:“哪来的好汉,竟是这般厉害,不打了,不打了!俺此刻担着天大的干系,要去那东平府独龙冈,寻泰山君救命!”
栾廷玉听他言语,眉头一挑,沉声道:“你这黑大汉说话却没道理,那东平府在东边,你却往西边撞,敢是出言诓我。”
那黑大汉闻言,面色一滞,片刻后嗷嗷直叫,嘴里直嘟囔着,“偏就俺蠢笨,连个方向路径都分不清楚,害了柴大官人啊。”
栾廷玉听得这黑大汉提起柴大官人,朝着不远处的祝彪看了眼,忙道:“你这黑大汉口中的柴大官人,可是那沧州小旋风柴进?”
那大汉见说,朝着四周看了眼,此时才发现这些人俱是官军打扮,登时心里警惕起来,瓮声道:“是与不是,与你何干!”
栾廷玉闻言一阵气急,与这般浑人说话正是费劲,一会儿说话没半点防备,一会儿又突然间警醒非常,栾廷玉方要开口与这黑大汉言说,便见得祝彪走上前来,朝着那黑大汉说道:
“你可是縻貹?”
那黑大汉闻言,身形一震,心中之言脱口而出,直道:“你是何人,如何知道俺的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