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泊一里外,数千梁山残军汇聚一处,密密麻麻的独龙冈兵马在卢俊义、林冲、鲁智深等人的统领下,四面合围。
“泰山君,如今你为刀俎,我等为鱼肉,可否暂歇兵戈,容我等说上几句遗言?”吴用纵马上前,朝着不远处的祝彪拱手道。
“吴学究却是好口舌,只前日你梁山攻打东平府时,可曾暂缓攻城,给东平府的守城将士留些时间,说上几句遗言。”
回应吴用言语的却不是祝彪,独龙冈军阵中让出条通道来,萧嘉穗一袭青衣,跃出阵中。
瞧见来人面貌,吴用拱了拱手,道:“萧军师训斥的是,攻打东平府却是我梁山行差就错,但绝非本意。”
萧嘉穗闻言,嗤笑一声,也不去计较这人言语中的避重就轻,只道:“吴学究不是想说遗言,是想与我家公子讲和吧,只吴学究且在仔细看看四周,你们有讲和的资格吗?”
见说此言,吴用面色一变,眼前这人言语丝毫不留情面,三言两语便将情况挑明,直让自己准备好的说辞,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八壹中文網
萧嘉穗见吴用面色,戏谑一笑,道:“既然吴学究不知该如何说,便将你们宋寨主叫醒吧,这两军阵前万人厮杀,睡久了怕是再难醒过来。”
此时梁山军阵中,靠在穆弘身上的宋江听得萧嘉穗言语,却是眼皮一抖,心中陷入艰难的抉择。
醒?还是不醒?
正值宋江心中万般无奈之际,却听得身后传来震天的喊杀声,宋江心头一喜,眼睛睁开一条缝隙,便瞧着水泊中无数船只靠岸,自家兄弟领着数千喽啰杀将而来。
见此情形,宋江却是不再犹豫,在穆弘怀中微微动了动,穆弘见状,面色一喜,道:“哥哥身体可无恙?”
宋江听得声音,缓缓的睁开双眼,眼神空洞的环顾四周,苦涩道:“宋江现在是在阴曹地府与兄弟相会么?”
“哥哥莫要沮丧,如今咱们都还活着,吴军师正在与那泰山君谈判,眼下宋清兄弟等头领也引军下山了。”看不清宋江虚实的穆弘,忙出言安抚道。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宋江长叹一口气,挣扎着坐起身来。
对面的萧嘉穗见得宋江这一番卖力的表演,心中确是越发相信了自家公子的判断,这宋江虽比不过那汉末的刘备脸厚心黑,但这一副笼络人心的手段,用在梁山这一帮草莽身上,却是绰绰有余。
萧嘉穗朝着一旁的唐斌低语几句,便见得唐斌眼神一亮,猛的调转马头,与崔埜、文仲容一道领着一千骑兵脱离包围圈。
一千骑兵手执长枪,纵马奔腾,绕过战场,朝着上岸的梁山喽啰杀将而去。
方才在水泊中叫阮氏三雄杀得捡回一条性命的梁山喽啰,刚将心头那口气提起,却又遭遇了更毁灭的打击;一千骑兵如同猛虎下山,狼入羊群,不到盏茶时间,除却韩滔、彭玘率领的七八百喽啰尚且能勉力僵持,其余人马还未接战便已经成了溃兵。
铁扇子宋清此刻面色阴沉的快要挤出水来,自己好不容易带领着三千人马下山,在水泊中遭遇了那反骨仔阮氏三兄弟,损失惨重,若非其不知何故突然撤退,便是连水泊都出不来。
现下好不容易上岸,又叫这一千骑兵冲杀得丢盔卸甲,直叫自己在自家兄长面前,丢尽了颜面。
然而此刻一帮喽啰已成惊弓之鸟,宋清也实在生不起丝毫报仇雪耻的想法,只得面色阴沉的收拢溃军,往韩滔、彭玘的位置靠拢。
好在唐斌得了萧嘉穗吩咐,只冲杀了一阵,便意犹未尽的撤后百步,拦住梁山这一伙援军的路线,严阵以待。
主战场阵前,萧嘉穗一脸玩味的望向面色铁青的宋江,此时也没了与宋江、吴用说话的心情,萧嘉穗唤过林冲、卢俊义二人,低声说了一句,便见得二人点了点头,调转马头,麾下的两营骑兵顿时撤出了包围圈,面向着水泊东面,严阵以待。
不明就里的梁山阵营中,宋江、吴用、孙立等人面面相觑,不知这独龙冈又是在打什么主意,却猛然觉得大地颤动,水泊东面数里之外,扬起滚滚浓烟,数千铁骑似滚滚洪流,奔涌而来。
当先的一员大将,身长七尺,猿臂狼腰,头裹红巾,锦衣绣袍,雕鞍侧坐,手执出白梨花枪,青骢玉勒马轻迎。
没羽箭张清率领着数千铁骑,猛地在林冲与卢俊义的两营骑兵阵前勒马,随后阵型散开,拱出一身着紫衣知府官袍、年过五旬的老者来。
“袭庆府知府钱伯言,请东平府防御使祝彪答话。”钱伯言微微揖手,朝着对面阵营喊道。
祝彪纵马出阵,朝着钱伯言拱了拱手道:“东平府祝彪,见过钱相公。”
见说此言,钱伯言微微一笑,一双闪烁着光芒的双眼上下打量着祝彪,半晌后叹了口气,沉声道:“盛名之下无虚士,祝防御使果真名不虚传啊!”
听着对面这老者含沙射影的言语,祝彪报之一笑,道:“钱相公过奖了,如今本将奉程相公之令,围剿攻打东平府,侵害数千官兵,又挟持朝廷命官与数千百姓溃逃的梁山贼寇,钱相公可是听说了此事,亲自引兵前来助阵的?”
钱伯言听罢此言,嘴角一抽,心下道:这人果真不简单,直将梁山贼寇此番所犯的事情一一详述,怕是猜透了自己的来意,故意为之;只此番本就是火中取栗,却也不在乎会不会得罪眼前这人与那程万里,制定好的计划,便必须的执行。
“梁山一伙危害甚大,若是不除,却是对梁山泊周遭各州府皆是祸端,然这梁山之上多有被裹挟落草的良家百姓,却是不好一概清剿,若祝防御使不怪罪老夫逾越,可否将那贼首宋江放心过来,老夫有话相问。”钱伯言依旧一脸笑意的说道。
祝彪眼神直直的望向钱伯言,良久之后,面色一沉,道:“钱相公是官家倚重的良臣,自当知晓有些东西是碰不得的,如果今日祝彪说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