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说法,很快在学校流传开。
给别人温暖的家庭,成了一把悬在黄馥娅头上的刀。
只要接近她,谁都可以捡起这把刀伤害她。
而在对方暴露之前,她永远无法判断,对方会不会捡起刀、会不会伤害她。
久而久之,她对人就有了戒备。
如今工作上的任何事情,她都可以游刃有余地处理。
但是面对亲|密关系,她会变成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好在这个世界还没有糟糕透顶,还有几个幸运儿。
比如陆西遇,听他跟母亲说话的语气就知道,他跟家人的感情很好。
或许应该说,陆家一家人的感情很好。
生活在一个有爱的家庭,是什么感觉?
黄馥娅发现,她连想象这种幸福的能力都没有。
她思来想去,最后想到发生了这么糟糕的事情,相宜现在应该很担心。
她不擅长关心别人,但这次,她拨通了陆相宜的电话。
电话一接通,陆相宜反倒关心起了黄馥娅,问道:“馥娅,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那些人的目标不是钱,也不是伤害我。”黄馥娅顿了一下才问:“你呢,你现在怎么样?”
“你知道我爸爸他们遇袭的事情了?”陆相宜猜也知道,馥娅是通过哥哥知道的,“我刚才确实很担心,好在我爸爸他们没有受伤,现在已经在回公寓的路上了,所以我也还好。”
“嗯,那就好。”黄馥娅总感觉不自然,干脆转移了话题,“对了,周森走了,我刚才跟你哥看见他了。”
陆相宜一下子紧张起来,“他看起来还好吗?”
黄馥娅一听就笑了,“他那个心理素质,你实在不用担心他。他看起来很好,也很稳,你就安安心心地等他回来吧!
“跟你说,我今天早上去找他,他还有心情开我玩笑呢!”
周森应该是不希望别人担心他。
陆相宜就遂了他的愿,不说那些丧气话,问道:“馥娅,他开你跟谁的玩笑啊?”
当然是她跟陆西遇的!
但是,黄馥娅不好意思说了,整个被噎住。
半晌后,她叹气道:“相宜,我记得第一次见你,是在我们那边一家酒店的大堂。那个时候你看起来,可乖可乖了。你现在,是不是被周森带坏了?”
陆相宜是会接话的,说:“我们家最坏的人,其实是我哥哥!”
她怎么跟周森一样,每一句都能拐到陆西遇身上去?
黄馥娅破罐子破摔,“你跟周森平时一定很有共同话题!”
陆相宜嘿嘿一笑,“你跟我哥要是能擦出火花来,我们的共同话题会更多!”
这下,黄馥娅彻底没法接话了。
她表示自己认输了,说:“我就是告诉你一下周森的情况,然后……看看你有没有事。一切都好的话……我就先开车了。”
陆相宜第一次察觉到,黄馥娅有点别扭。
平时聊起工作或者其他事情,她明明落落大方的。
她是不习惯关心别人吗?
“馥娅,谢谢你!”陆相宜在多种套路之间,选择了真诚,“知道有个人关心我,还给我打电话,我很开心!也很谢谢你带给我周森的消息,这是我目前最需要的!你开车小心,再见。”
黄馥娅心里漫开一股暖流,一时忘了回应陆相宜,更忘了挂电话……
她以前也曾这样关心自己的妈妈,但总是被妈妈推开。
“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我不生你,你爸爸就不会出去鬼混!别来假惺惺了,滚!”
有时候,她甚至会得到这样的回应。
这是第一次,有人给她正向的回馈,证明她的关心很有价值。
她忽然明白,原来是有些人不值得关心啊,哪怕那个人是她的至亲!
不自然的感觉,慢慢消失了。
发现她跟陆相宜还在通话中,黄馥娅笑了笑,“我要带给你的‘周森的消息’,可不止这一点!周森给了我一个u盘,我给你哥哥了,等他回公寓你找他拿。相宜,再见。”
“好!”挂电话之前,陆相宜迅速又说了一句:“我们都知道我哥坏,但坏到什么程度,欢迎你亲自检验一下!”
说完,陆相宜挂了电话,脸上多了一抹恶作剧的笑容。
但这笑容没有维持太久。
他们推测,周森这一走,多半是去马克的根据地——距离m国不远,但那个地方被称为犯罪的天堂。
接下来,周森要面临常人无法想象的危险。
还有她爸爸和穆叔叔,刚出警局就遇袭,可见马克他们有多嚣张。
估计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无法太平了。
陆相宜看了看时间,又看向门口——这一次,门终于从外面打开了,陆薄言和穆司爵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
陆相宜猛地起身跑向门口,“爸爸,穆叔叔,你们怎么样?”
“一点伤都没受!”穆司爵非常帅气自如地摊了一下手。
“电话里不是跟你说过了?我们没事。”陆薄言揉揉女儿的脑袋,“还苦着一张脸。”
陆相宜一下子抱住两个人,“我担心你们啊!”
陆薄言笑了笑,只觉得刚才的凶险都被小姑娘一个拥抱治愈了。
末了,他给了穆司爵一个眼神,意思是——羡慕吗?
换做别的事情,穆司爵打死都不会承认他羡慕陆薄言,但现在他只能点点头,说:“还是有个女儿好!”
不过,这倒也不能说明儿子不好。
毕竟儿子有力气嘛!
刚才,念念和一诺先赶到,看见他和陆薄言没事,这俩小子就去抓人了。
他们还真的亲手抓到了埋伏的人,还“顺手”把人打了个半死。
据说,穆念打得尤其狠,完全已经给他爸爸跟陆叔叔报仇了。
但要说贴心,还得是小姑娘的拥抱贴心啊!
穆司爵一本正经地问:“薄言,你说心安十八岁成|人礼上,我就给苏家下聘怎么样?然后,我想把心安接到我们家养!你觉得亦承和小夕能不能同意?”
陆薄言笑了,“他们能不能同意我不知道,但你是永远别想踏进苏家的大门了!”
穆司爵让步,“那……二十岁?”
对于一个父亲来说,女儿多大都是宝贝疙瘩!
陆薄言可怜穆司爵没被女儿贴心过,给他传授经验,“你瞎琢磨没用,得念念有行动!”
就在这时,三个男孩子回来了。
陆西遇赶到时一切已经结束了,他没有任何行动,看起来还是斯斯文文的。
念念和一诺就不一样了,两个人都汗湿了头发,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陆相宜见状,已经不急着找哥哥拿东西了,让念念和一诺过来,说:“我帮你们处理一下伤口。”
穆念的伤口有些深,消毒水擦过伤口时,他“嗷”地叫了一声,“相宜,你轻点!”
陆相宜还没来得及说话,穆司爵就过来了。
穆念皱着眉头,“爸爸……”
穆司爵不是不心疼儿子,但他面上不动声色的,只是接过相宜手里的棉签和消毒水,陆相宜去帮一诺处理了。
穆司爵做出嫌弃的样子,手上的动作却是极轻极轻的,“大男孩了,这点伤嗷嗷叫什么?我要是相宜,我保准笑话你!”
穆念半晌后才问:“爸爸,你年轻的时候,是不是受过比这个重得多的伤?”
穆司爵和陆薄言对视了一眼,轻描淡写地说:“我跟你陆叔叔他们,连命都差点丢过!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们现在不必再过那样的日子。”
几个男孩子是有印象的——他们四五岁的时候,家里的气氛一度很紧张。
但是自从沐沐哥哥被送到m国,他们的生活就很平静了。
他们隐隐约约有概念,如今平静幸福的生活,是他们的父辈豁出性命换来的。
现在,当初的余孽要来破坏他们的幸福。
“我第一个不答应!”穆念突然说。
穆司爵给他包扎伤口,“你不答应什么?”
“不管马克他们想做什么,我都不答应!”穆念说着,眸底的光逐渐狠厉,“爸爸,今天这笔账,必须要跟马克算。我们不能让马克得逞,让我们过回十几年前那种担忧不安的生活。我们爱的人,不能陷入危机!”
儿子也挺好的!
这一刻,穆司爵只有这个想法。
陆薄言看他们差不多了,招招手,“念念,你们过来,看看这个。”
电视屏幕上显示着一处地图,地图上的红点,标注出了马克的一个原料库。
国际刑警已经掌握证据,这里所有的原料都用于非法生产,生产出来的东西流向各国,产生犯罪行为,产生的利润则都到了马克的户头上。
接下来有一个多国联合行动,处理掉马克这处原料库。
现在他们需要考虑的是污染,以及行动过程中化工原料爆炸的问题。
“这个问题,交给你们解决。”陆薄言看着三个男孩子,“我记得你们学校的物理和化学系,都排在世界前三,你们去联系教授给我们当顾问。”
“爸爸,这个很简单。”陆西遇看了穆念和一诺一眼,转达他们共同的意思:“我们想参与到具体的行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