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一个个抱着资料离开了,最后一个走的人把门带上,
砰。
教工休息室里陷入安静,只有宾斯教授靠在炉火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发出肝声,神态安详。不过,这份宁静很快被打破了,菲利克斯把身体靠在椅背上,“要喝杯茶吗,各位?"
麦格教授、斯内普和格林德沃抬起头,神情各异。
我倒是不介意,”格林德沃不紧不慢地说:“留用察看报告什么时候写都行。”
麦格教授锐利的目光立刻从菲利克斯身上挪开,仿佛找到了一个新的关注点。“我得提醒你,巴沙特教授,这件事你已经拖了好几个星期了。”“谢谢你,米勒娃,”格林德沃客气地敷衍道:“我只是每每思考,都有新的感悟…“
“看来巴沙特先生还是个追求完美的人,”斯内普不咸不淡地说:“遗憾之前没听说过你的名声。"
“我在英国待的时间不长,太逼了,天气也不好。"格林德沃说。
“咔嚓。”
几个人扭过头,菲利克斯神态自若地咬掉半块脆皮饼干。就在他们说话的工夫,桌上已经摆上了三碟糕点,两壶热茶和四个杯子,“我想暂时不需要考虑宾斯教授,除非你们中有谁希望他加入聊天……
没人搭理他。
格林德沃为自己倒了一杯蜂蜜茶,斯内普盯着桌上浅浅的光晕,第四个盘子正竭力想要从桌面上挣脱出来,菲利克斯把画着猫咪笑脸的冰镇果冻推到麦格教授那边,好为炸果酱甜圈腾出位置。
“一种另类的食物召唤咒?”斯内普问。
“我发明的,”菲利克斯说,“秘诀是和家养小精灵事先商量好…我特意加了个光圈,看起来更有魔法的感觉。"
麦格教授有些不以为然。
“菲利克斯,”她低头打量软软弹弹的猫咪果冻一会儿,抿了抿嘴唇说道:“我必须要和你沟通一下教学计划,阿尼玛格斯变形极为凶险——"
“米勒娃,我相信你的眼力,有我们两个看着呢。”菲利克斯说:“而且我仍然坚持我的观点,阿尼玛格斯最大的障碍不是那些繁琐的事先准备工作,而是如何驾驭第一次变形时心里冒出来的野性,百分之九十的危险都发生在这一阶段。“
“我完全同意,菲利克斯,”麦格教授说,接着有些怀疑地问:“你也掌握了阿尼玛格斯?”她原本以为菲利克斯只是把布莱克家族历代流传的学习笔记整理了一遍,拿给学生。
“算是吧。“
“算是?”麦格教授倒抽一口气,打翻了面前的杯子,她挥动魔杖,杯子立刻恢复原样。她看也不看地问道:“你的变形形态是什么?"
“一只雨燕。”菲利克斯不假思索地说。
“我从未在阿尼玛格斯登记处发布的公告中看到你的名字。"麦格教授严肃地说:“这么说我的教学生涯连续出现了重大失误,一共有四个学生在我眼皮子底下练成了非法阿尼玛格斯?"
“咳,准确地说.我也不知道自己练的到底是不是阿尼玛格斯。至于登记格兰杰小姐最近太忙了,不太好意思麻烦她。”菲利克斯开始编瞎话。
麦格教授凝视着菲利克斯,胸膛有节奏地起伏。
斯内普和格林德沃这时候都默不吭声,不动声色偷听他们之间的对话。据斯内普所知,菲利克斯在上学期间是没学过阿尼玛格斯的,至少在学校里没有。因为他的嘴巴就没闲下来过,总是不停问问题,
他记得菲利克斯为此还获得过一个外号,似乎是叫游走的斯芬克斯?
但保不准他放假、或是毕业后私自做了什么,完全有这种可能格林德沃则想起了邓布利多的阿尼玛格斯。
"…因此,如果学生体会过这种频临失控的感觉,有助于让他们在真正的阿尼玛格斯变形时保持理智。”见麦格教授还没有松口的意思,菲利克斯朝斯内普努努嘴。
“可是,“斯内普放下茶杯,不慢不慢地说:“你要如何把握中间的尺度,别告诉我…你从那个食死徒违规惩罚学生时得到了灵感。”
菲利克斯知道他口中的食死徒指的是小克劳奇,小克劳奇曾伪装成穆迪,并在开学没多久把德拉科·马尔福变成了一只白鼬。
没错,”麦格教授说,声音中带着一丝颜抖,“我想你们不会忘记女巫希克斯·克劳瑞恩的糟糕经历吧?"
菲利克斯疑惑地望着她。
“那是什么?"
“克劳瑞恩是二十年代的女巫,她在第一次阿尼玛格斯变形时发生严重错误,被心中无法抑制的野性冲击得失去理智,她的家人直到一个星期后才发觉不对,意识到那期间发生过暴风雨,而他们的女儿那段时间正在练习阿尼玛格斯…
“然后呢?”
“他们找到了克劳瑞恩,将她恢复成人形,但她完全神志不清,在圣芒戈治疗了三个月才痊愈。”麦格教授严肃地说,“她甚至还算是幸运的,有证据表明,近一个世纪来有超过七起巫师失踪案被怀疑和失败的阿尼玛格斯变形有关。“
菲利克斯若有所思。
“我想,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有一个靠谱的脑子和朋友是多么重要…米勒娃,我更好奇克劳瑞恩的父母是怎么找到她的,因为按照常例,她当时的状态和真正的野兽没什么区别。
麦格教授狠狠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说道。
“因为克劳瑞恩的父母坚持对他们见到的每一个动物施展强制现形的魔法,坚持了三天,后来在一公里外,找到一只欢快地吃着野草莓的母牛,它身上的条纹和女儿最爱穿的衣服一模一样.”
“……恢复过来的克劳瑞恩对那段经历后怕不已,此后终生拒绝施展阿尼玛格斯变形术,因此魔法部并没有把她的名字登记在册。"
也可能那个变形形态实在没什么用…菲利克斯心想,他语气轻松地说:
“好吧,我承认故事很可怕,身体不受控制的感觉很糟糕,但你不会以为有我们两个人在,还能让学生跑掉吧?如果你实在坚持,我们可以设置对照组一想想看,米勒娃,我们完全有能力把危险控制在合理的范围内,而一旦成功,新的练习方法会大大提高阿尼玛格斯本身的安全性。"
片刻的沉默,麦格教授的意志有些松动了。
虽然她平时有些古板,但那是面对调皮捣蛋的学生养成的习惯。她本人同样有拉文克劳的特质,入学时更是差点被分到拉文克劳学院,她对知识的态度是一板一眼,而且从来不缺乏勇气,
否则她也不会掌握阿尼玛格斯了。
让她迟疑的是,她不确定要不要拿学生冒险,以及冒多少险。她望着菲利克斯,菲利克斯露出自信的微笑。
那就把你的计划拿出来吧,”麦格教授说:“哪怕有一丁点问题,我都不会同意的。"
“没问题,”菲利克斯愉快地说:“我敢打赌,那些学生根本不会把资料看完,所以我们有很多时间“
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真热闹,我在外面就听到了,”身材中的斯拉格霍恩气喘吁吁地挤进来,手里提着一个小果篮,
”原来你们躲在这里,我说怎么吃完饭找不着人…”当看到格林德沃时,他的脸上露出一副机敏的表情。
“霍拉斯。“麦格教授说,脸上还挂着淡淡的红晕,“又有人给你寄东西?"
“唉,你说这个?”斯拉格霍恩难得地没有夸耀自己的人脉,而是不安地摆弄自己马甲上的纽扣,小声嘟囊说:“卡洛塔平克斯通寄来的,我年轻时和她认识,她那时候还没这么疯…固执。”
他把小花篮放在桌上,撕开包装纸,露出里面的糖果蜜钱。
“啊,是我最喜欢的不用客气。”他说,胖胖的手指灵活地挑起一块洒了糖霜的菠萝干,用另一只空闲的手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低头轻轻嗅了一下,“蜂蜜茶,真是绝配。"
那么,你们在聊什么?如果不介意,我想向你们介绍鄙人为圣诞节准备的小型晚会,届时会邀请不少名流,”他偷偷警了一眼菲利克斯。
“谢了,霍拉斯。”麦格教授不以为然地说,她和斯拉格霍恩做了不少年同事,对这位魔药大师的脾气十分了解。“看得出来,退休多年井没有让你的教学能力生疏,依旧游刃有余。“
“说实话,有些不大习惯。“斯拉格霍恩笑眯眯地说:“和我退休前的变化很大,比如…好苗子都被挑走了,这是自然的,学校里涌现不少优秀的同事.
傍晚,结束完魁地奇训练的哈利、罗恩和金妮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公共休息室。
“训练顺利吗?“赫敏边阅读阿尼玛格斯资料边问,她挥了挥魔杖,哈利三人身上的泥土和灰扑扑的脸变得干净清爽起来。她现在已经能熟练地使用无声咒了。
“谢了,”金妮有气无力地说:“除了哈利和凯蒂外,每个人的状态都起伏不定,如果运气好,我们能打出惊人的比分;但要是赶上全员状态奇差”她管了耸肩膀。
哈利累得不想说话,喊了一整天战术,他的噪子似乎出了毛病,连咽唾沫都疼。
赫敏抬起头瞟了他们一眼,平静地说:“虽然有些不近人情,但我还是建议你们分出一些时间看看教授给我们的资料,别到时候什么也没准备一
“赫敏,我们心里有数。"罗恩瘫在沙发椅上,大咧咧地说:“现在最重要的事是魁地奇!你不明白,我们和马尔福杠上了,我做梦都想把游走球打在他脸上,"
”你准备抢击球手的活儿?那球门怎么办,让它自己学会怎么躲闪鬼飞球吗?"赫敏尖刻地说。
哈利无声地笑了笑,不过赶快收敛笑容,他觉得让罗恩保持斗志是聪明的做法。
“所以我把自己的梦详细讲给珀克斯和古特听,”罗恩翻翻眼睛说,这时赫敏从书堆里抽出一本书,
从中间阅读起来。“他们大受激励,决定帮我实现愿望。不用谢,哈利。”他冲哈利摆摆手。
赫敏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又俯身抓起另一本书,仔细数着页码,然后低头记录笔记。
“赫敏,你是怎么做到的?”哈利声音嘶斯哑地问。
“噢,什么?"
“同时看好几本书。”
“它们本来就是一起的,”赫敏解释说:“难道你没有习惯教授的风格吗?他一向喜欢—一”
“竟然还有注释?”金妮探过身,望着摆在赫敏正前方的资料,好奇地问,接着她有些咂舌地读出看到的内容,“关于保持情绪冷静的理由,参照阅读《咒语实验委员会发明咒语大全》第12章‘不要在情绪恶劣时研究魔法’全篇。"
哈利难以置信地喊道:“资料里都是这些玩意儿?”他觉得自己的噪子开始冒烟。
“差不多每页都有…哦,只是前三分之一,麦格教授提供的那部分没有注解,她都写在上面了。实际上麦格教授只补充了安全事项和失败案例,以及她个人的点评笔记。”
几个人面面相觑。过了好半天一“砰!”一声巨响,罗恩从椅子后面翻过去了。
“你没事吧,罗恩?”哈利半是关心半是好笑地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罗恩站起来时,脸上还维持着震惊的表情。
“我还想着等比赛结束,熬夜看资料,现在看完全不行。”罗恩脸色苍白地说,接着像是看到救星似的说,“赫、赫敏,你一定要把笔记借给我们。“
几乎是一眨眼的工夫,时间就来到周末。
礼堂的天花板是一片蓝天白云,这意味着今天是个好天气。当哈利他们下来时,格兰芬多的学生们热情地打着招呼,哈利还看到了卢娜的身影,他由衷希望有奇迹发生,比如麦格教授心血来潮想要自己主持比赛什么的.…
当他在更衣室换好球服,领着战战克兢的球员大步走进球场时,寒风将他的头发吹得猎猎作响,他的心已经彻底平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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