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易窜到他脚边，用尾巴勾了勾小腿。
释竺转佛珠的手顿半秒。
早课结束，一如往常，小狐狸跟着释竺前往斋堂，跳上一旁的坐凳，乖巧坐着，张着嘴巴要和尚喂。
“啊呜啊呜~”
和尚就是不理他。
南易左看看右看看，对上一个小和尚的眼睛，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可怜，耳朵一抖，跳下椅子，跑到小和尚面前。
狐狸跑开，释竺拿勺子吃粥的动作僵了半秒，不知为何胸口突然堵闷的难受。
他想：定是这孽畜拿回妖丹对自己使了妖术。
越想越不舒服，他不懂情绪从何而来，也不知如何称呼，便只当厌恶，于是对狐狸的态度更为明显疏离。
夜间回去，步伐比往日快了些。
狐狸晚上没做晚课。
不知去了何处。
点燃油灯。
看着床榻上凸起的一块。
红发铺在灰色床褥间，释竺心间一晃，眸底快速掠过一抹庆幸，连他自己都没捕捉住，就被愤怒掩盖了。
“妖都这般不要脸皮？”释竺言语带上薄怒与讥讽。
刚睡着就被吵醒。
睁眼对上那双不善的眼眸愣了愣。
将尾巴往里侧缩，嗓音倦哑带着三分轻软音：“怎么了？”
释竺听着声闭了闭眸，手中的菩提木珠快被他捏碎，“妖丹已还，贫僧不求你这狐妖报恩，只求你莫再坏贫僧修行！”
“……”
释竺话落，一妖一僧久久无言。
僧人拨弄佛珠的手越发快，心经默念数遍，才堪堪静下心，定是与狐妖待久了，受他影响。
南易沉默良久后坐起，望着那站在榻沿旁的和尚，唇瓣微抿，释竺掀开眼眸，南易从他眼中看到厌恶，心口一沉。
“和尚……”声音卡在嗓子，一时竟无声。
被释竺用冷冰冰的目光注视着，狐狸眸略显慌乱，手指按在被褥上微微收紧，左右看了看，似乎在寻能让他安心又不占地的地方。
对方眼神逼迫性太强，他只好挪身下床，“你，你睡吧，我不上你床了。”
说完变成狐狸趴回小窝。
总感觉那道视线还在，不能让他越来越讨厌自己，没办法，小狐狸衔着窝，推到角落趴着睡了。
他听话，明明该松口气才是。
胸口甚至比刚才还闷，长这么大，他极少生病，更别说会出现这种胸闷气短的感觉。
他怀疑是不是被狐妖吸了太多精气，所以才会这般难受。
释竺对他的厌烦一日比一日显增。
甚至不让他进禅房。
南易也气，这和尚怎么那么烦！他都尽量避着他了，又顺又讨好，最近又没吸他元阳，整天摆脸色给谁看？！
南易第五次被关门外，狐狸腿踹了两脚门，转头跑去找小弟了。
又不是非得跟你睡！我小弟多的是！
就这样南易跑去跟小和尚们挤了两晚。
释竺直至子时也未曾深睡，辗转反侧，起身靠坐榻沿，望着蒲团发呆，耳边隐隐传来狐狸叫，骤然掀眸。
想去开门放他进来。
开了门却不见狐狸踪影。
心口顿时一紧。
恍惚间，才发觉是自己幻听，天越发冷了，不知道师弟有没有给他添垫褥，天寒露重，会不会受冻？
他不会承认自己关心一个坏他修行妖物的安危，他把所有的关心全基于，狐狸出事会来吸自己元阳的理由之上。
南易在小弟们这吃好喝好。
就是晚上不能随便变人了。
差不多过了三五天，气消下去，又跑回去找和尚，白天黏着他，晚上还是回小弟那边。
释竺见他白日又黏自己，表面情绪淡漠，心情却实实在在好上不少。
甚至觉得狐狸晚上会回来。
午间休息回禅房，走时门并未关严，故意露了点缝，想着狐狸回来不至于进不去。
嘴上也想好怎么说了：怎又回来？你这狐妖，莫想再坏贫僧佛心！
夜间做完课，脚步加快。
带了几分他自己都不懂得迫不及待。
冬夜没有月亮，便看不清禅室，寻了火折点燃油灯。
扫视一圈。
满心期待却没看见那道火红色的狐狸影，心一下坠入谷底，力气像是被直接抽尽，扶着木桌，落坐椅凳，盯着烛光看了许久。
农历十月廿九，小雪（二十四节气）。
这日，梵空回净明寺。
他一回来，便有很多香客想听他讲佛，南易过去瞧瞧热闹，钻过人群，看到高台之上的高僧狐狸眸blingbling的。
梵空长相与释竺一样。
都属于高颜值帅哥。
身披白色僧袍，即便年龄不大，沉稳灵性的气质却让人打心底里信服，从他嘴里吐出的经文，仿佛能涤荡你的灵魂，使精神得到升华。
相比之下，臭和尚就是没他境界高！
南易一直在听梵空颂佛念经，一呆就是一上午，结束时还感慨怎么这么快？
梵空去斋堂。
他屁颠屁颠的跟上。
梵空听闻寺里来了个狐狸，很有灵性，看到脚边的小身影，想来就是它了。
见它一路跟着自己，梵空停下，蹲下来朝小狐狸伸手，南易抬起爪子放在他手上，咧嘴笑，尾巴不停的甩啊甩。
释竺在走廊拐角处看到这一幕，四肢冰凉，胸口堵的发疼。
见梵空将狐狸抱起来，心更是像陈醋打翻，气味四散，放在身侧的拳头攥握住，本想过去将狐狸要回。
想到自己将他关在门外，腿脚僵硬，一步也移不动了。
梵空带他去吃饭。
男主人好好。
第一次就喂他饭。
还问他要不要素丸子，南易尾巴摇的欢，点头，心情好的不得了。
伸头探脑，看了一圈也没看到臭和尚，本来还想去他那，不来拉倒，正好跟男主熟悉熟悉。
下午跟着梵空听经文。
直到晚间。
南易扶着梵空的小腿趴站，伸出前右爪指了指门，“啊啊啊（我走了，小师父）。”
梵空问：“你夜里在何处休息？”
爪子落地，跑到门口又转回来，梵空笑了笑，将经文整理好随他一起。
僧人的禅房都在一处。
南易跑到小弟门前用爪子拍了拍，好像在说：你看我就住这。
仰头笑眯眯地望着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