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道不公，百鬼夜行。”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心。”
“在还活着的时候，我们等不到沉冤得雪的那一天，那么成鬼后，就不要怪我们无情。”
少女踱步，缓缓诉说着，阳光照不进这一方小天地，就像大部分的鬼，永远都无法直视光明，血雾中时不时露出狰狞鬼面，血泪如水。
柔荑轻轻拍散，鬼面们低声啜泣的声音无孔不入，她用余光观察着三个人的表情，不放过任何细微之处。
如果一有不对，就不要怪她心狠了。
猎物固然甜美，但她也不会忘记了自己真正的目的，当工具人成了绊脚石，那么就说明工具人到了该舍弃的时候了。
所幸，她的眼光还是不错的，祁寻和黎晔第一次直面厉鬼的阵仗，脸色不自然一瞬后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木之清则是没少与鬼物打交道，所以面色如常，目光都没变动半分。
他是一个做了决定后就不会再多生事端的人，既然决定了帮她，那就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改变。
祁寻最先开口：“阿九，你想让我们怎么做？”
黎晔：可恶，慢了一步。
“对，我们都听你的。”
木之清没说话，默默伸手将时九一缕发丝挽在耳后，眸光满溢着细碎的温柔，用动作表明了一切。
祁寻/黎晔：……呵。
两人恨不得用目光将木之清的手剁掉！
“第一步就要麻烦之清将那人身上的东西毁了。”
时九指尖顺着他的手腕摩挲进去，轻轻一勾，就让人心尖一颤。
“好。”她想让他做什么都行。
祁寻觉得这一身白的木之清是个劲敌，不动声色上前两步，等停下后正好挡在了木之清的身前。
黎晔机灵的从另一个方向走过来，将时九围的严严实实，这回木之清连时九的一根头发丝都看不见了。
呆呆的眨了下眼。
后知后觉的他反应过来，这两个人好像从一开始就一直有些敌视自己，他本来以为是自己穿着奇怪还背着剑的缘故。
结果……
原来不是吗？
木之清恍然大悟，这就是师傅说过的情敌吧！
他还记得师傅说起这两个字时的咬牙切齿，看来是竞争对手没错了。
时九不在意三人之间的暗潮汹涌，有点小竞争是好事，但……
“明日午夜时分，我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希望你们做好后续准备，不要误了我的事。”
尾音带了一丝冷意，也是警告。
就算是他们，破坏了自己的任务她也绝不会手下留情。
敏感的三人齐齐点头。
黎晔大着胆子抱了一下她：“放心吧，在我的地盘，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话别说的太满。”祁寻轻飘飘道。
“你——”黎晔瞪他。
没等他开口，祁寻一手将人扒拉开，轻轻抚摸着时九的脸颊：“有我在，不会有纰漏的。”
“那人势力再大，也大不过我和这家伙去。”
黎晔哼了两声，没反驳，祁寻这说的倒是实话。
“好，加油吧。”
不轻不痒一句话，她瞬息之间来到了旧的教学楼，厉鬼们早就在这里聚集，等待盛宴开始前的休整。
浓郁的血腥让人仿若身至地狱，黑气中若隐若现的鬼影挤在一起，有的四肢残缺，有的双目无神，怨气冲天，有在某一瞬间被时九的结界拦了下来。
太过分的话，引来其他麻烦就得不偿失了。
……
“啊——”
“不要过来！滚开！！”
“不是我、不是我，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饶了我吧、饶了我吧！”
有人在做噩梦，猛然惊醒时状若疯魔，给身边人吓了一跳。
有人正在跟同学聚餐，斑斓的灯光下，突然间面目狰狞，死死的掐住自己，像是被魔鬼扼住了喉咙。
不过所有的混乱恐慌都控制在了一定的范围内，没有引起上面的注意。
校长张大肥额头直冒冷汗，跟妻子说了一声后站在阳台抽烟。
哆哆嗦嗦的，半天没点燃，最后猛地吸了一口，薄雾模糊了面前的玻璃，恍惚中，他看见了当初青春靓丽的几个女生在笑。
在他浑身僵硬的时候，睁开了漆黑的眼，里面空无一物，血红色的掌印出现在窗户上，血迹蜿蜒而下，模糊了他的面貌。
他不断后退，腿肚子撞在了茶几上，疼的要命他也不敢出声。
或者说，因为极度的恐惧已然失声。
捞起桌子上的手机，按了好几下才拨通那个号码。
“又有什么事！？”那边的声音很不耐烦。
“你、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不对劲？”
刘不知烦躁的拽了拽领口，看着有些迷迷糊糊的女生，忍着压低了声音：“你到底想干什么！？”
“哪有什么不对劲！”
“我不是告诉过你这段时间不要再联系了吗！”
张大肥没有说话，他怔怔的看着头顶，瞳孔紧缩到一定程度。
丝丝缕缕头发一样的东西占据了整个天花板，屋顶的每个角落开始流下血红之色，等整个天花板已经被黑色不断蠕动的丝状物体覆盖时，一个个头颅冒了出来。
可以看见都是清秀漂亮的女孩子。
张大肥坐在地上，两股战战，大腿已经抽筋了，这几张脸……他都认得。
都是被他当初玩过的女生。
……她们来找他报仇了。
“张大肥，你把我们害得好惨好惨……”
“我们要抽了你的筋，扒了你的这层皮！！！”
“救命啊！！！！”
最后的画面，停留在了一双近在咫尺的双眼中。
“大晚上的，你还让不让人睡了？”女人嘟囔着骂了一句，翻过身继续睡。
张大肥大口大口喘着气，惊弓之鸟般环顾四周，又猛然抬头看向头顶，抱紧了被子。
没有那几张脸，没有头发，也没有血迹……
“……没事，我做噩梦了。”
他突然有些口渴，穿上拖鞋走出卧室去倒了杯水。
路过窗户的时候，莫名的想要过去看看。
他现在精神恍惚，等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点燃了烟，斜对角的镜子上，他的脸色白的不像人。
卧室内，他已经熟睡的妻子睁开了眼，一片血红。
不远处，靠着木之清的时九睁开眼，把玩着垂在胸前的发。
“再醒之时，究竟是真实……”
“还是新的噩梦呢？”
“是不是很有趣？”
她抬头，绮丽的面容带着天真的残忍。
木之清眸低金光流淌，他能“看见”，别墅里的人身上萦绕的厚重黑气。
低头在时九的唇上吻了一下。
“你开心就好。”
那人，身上有人命，不止一条。
而且……
师傅说过：跟喜欢的人表明心意后，就要听她的话，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她做什么都好。
而他现在的原则……
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