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
“盛音东州认识我的人太多了，换张脸行动起来能方便些。”
百烨笑了笑，道：“上次那张假面只能用一次，撕下来就不能再使用了，你能不能给我弄一张结实点儿的？”
闻言，黎澜抬眼盯着百烨沉默不语，可深邃的目光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
“想要张什么样的脸？”没沉默多久，黎澜便问道。
“平平无奇就行，最好没有特点到让人根本记不住。”
“过来坐着。”
确定百烨的需求后，黎澜起身腾出椅子让他坐下，自己则站在桌前，从芥子袋中拿出一叠半透明的白色布料模样的东西，以及一卷工具袋。
拿起那白色的布料将其抖开后，才发现那是件衣服的形状，只是上面有几个豁口，看起来有些残破。
撕下一块布料，黎澜接着又打开那卷工具袋，从数只体型小巧形状各异的刀具中取出一只后，转身面向百烨。
“闭眼，屏息，不要乱动。”
简单嘱咐一声，黎澜便将那块布料敷在百烨的脸上，接着见她手轻按住那布料，掌心灵力飘溢间，半透明的白色转眼就变幻成与百烨肤色相同的颜色。
“可以睁眼了。”
感受着眼睛周边的一阵轻按揉捏后，听到黎澜的话声，百烨便缓缓睁开双眼。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架在他鼻梁上的两把锋利小刀。
再往前，便是黎澜那张神色专注的面庞。
因为僵着脖子不能动，黎澜又靠的较近，百烨的目光基本只落在黎澜的脸上。
他盯着黎澜的脸看了许久，心中不禁再次惊叹，黎澜的面相实在精致漂亮的出奇，而那眉眼间若有若无的不羁野性，更是紧能抓住目光，勾的人移不开目光，只想细细品味。
而这还只是她的男装扮相，若是恢复女人的容貌，那该是怎样一位惊艳天地的美人？
想到这里，百烨第一次对黎澜的原本容貌有些好奇，不过随之而来的，还有另外一个疑问——
不久后，口鼻处的假面处理完成。趁着换气的空档，百烨微微张嘴，小心翼翼的尽量将字句说清：“你长得这么好看，是不是靠易容弄来的？”
“.......出去别说你是我徒弟，我没你这么蠢的徒弟。”
百烨话声刚落，他体内的古承燚便嘴角一抖，扶额长叹，满面的恨铁不成钢。
闻声，百烨晃了晃神，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这一问题有多么不知趣。
然而此时，黎澜正微露贝齿，笑吟吟地看着他，未吐一字。
见然而面对这少见的不带讥讽和冷意的绝美笑颜，百烨却迅速转动眼珠，尽力看向别处——
若不是紧抵在他嘴唇上的冰凉刀锋，他肯定会多看几眼.......应该还会道句歉。
黎澜的动作固然熟练利落，但制作假面终究是件精细活儿。仅是制作一张假面，黎澜便用了小半个时辰。
“感觉怎么样？”
制成一张后，黎澜拿过镜子递给百烨。
看着镜中完全陌生的面孔，百烨微微一愣，后既诧异又敬佩的抬眼看向黎澜，惊叹道：“厉害啊你，手艺不错嘛。”
见百烨像个傻小子般对自己赞不绝口，黎澜眼帘微垂，不由得抿唇一笑。
“这东西是幻蚕衣，虽不像软甲那般坚固，但也不会轻易破损，唯一的缺点便是不能接触高温，你平日小心点。”
“幻蚕衣？”听着黎澜的解释，百烨突然想起他听说过这东西，随即有些愕然的在黎澜身上打量几眼。
“这幻蚕衣.......你不是穿在身上用来掩饰体型吗？”
“这是之前破损的那套。”见百烨话声有些僵硬，黎澜眯了眯眼，道：“有问题吗。”
“......没问题。”
悻悻回应，百烨默默低下头，没有再问什么。
突然，百烨见黎澜朝他伸过手来，接着脸上一凉，那张假面便被扯了下来。
将假面放到一边，黎澜又撕了一块幻蚕衣，正当她要敷百烨脸上时，却见后者的脸颊，比起方才好像隐约红了几分。
沉默一瞬后，黎澜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蓦的哼笑一声。
而听见这声轻笑，百烨眼角一跳，但终是咬了咬牙，既没有动作，也没有出声。
为了以防万一，黎澜尽量利用这破损的幻蚕衣，给百烨多做几张假面。
而在制作假面的期间，百烨觉得一直盯着黎澜看似乎不太好，便垂下目光，心中思虑他接下来要做的事。
“比起长相，神态总会下意识的显露，难以改变。”
看着百烨那沉静深邃，难以捉摸的熟悉神色，黎澜眸光一闪，淡淡开口。
正在沉思的百烨，没听清黎澜轻细的话声，便抬起目光以示询问，可后者仅是摇了摇头，没有多言。
一件破损的幻蚕衣，共制作了四张假面，而时间也从下午直到入夜。
看了眼窗外天边的赤霞余韵，百烨起身伸了个懒腰，对正在收拾工具的黎澜笑道：“麻烦你了，我——”
“没什么，废物利用，也不算浪费了。”
不等百烨说完，黎澜便将其打断。简单收拾好工具，她漫不经心得说道：“敖元凯不是约了我们去喝酒吗，走吧。”
“......嗯。”
此时秋试已经彻底结束，天基阁内正在举行庆祝活动，气氛轻松愉快。
走过隐约能听见歌舞欢笑声的偏僻小路，百烨和黎澜来到敖元凯的住所，紫霄轩。
因为门派大庆的缘故，今日的紫霄轩，要比他们上次来稍微冷清一些，过往的弟子也少了许多。
“欢迎。”
打开房门，见百烨和黎澜二人站在门外，敖元凯顿时喜笑颜开地邀请他们进来。
“打扰了。”
走进敖元凯的房间，百烨和黎澜没有一丝拘束，不过在他们看到坐在桌前的柴齐时，还是微微一滞。
“齐哥。”
百烨大方的与柴齐打了个招呼，黎澜虽未出声，但也朝他点头示意。
毕竟他们在角隆秘境中曾一同行动过一段时间，虽不像和敖元凯那般熟络，但也受过他的照顾。
“快坐，今晚我们不醉不归！”
招呼百烨二人落座，敖元凯一扬手，桌上便瞬间堆满酒坛。
“来，喝！”
大笑一声，敖元凯率先揭开一坛酒，端起来便仰头狂饮。
百烨见这架势，无奈的摇了摇头，默默收拾出一片桌面，摆上几样他顺手带来的小菜。
而柴齐对敖元凯这般饮酒的架势，已是见怪不怪，只是抬手给百烨和黎澜二人斟酒，后与二人碰杯，慢调丝理的细品。
喝了些酒，敖元凯的话便多了起来，开始拉着百烨谈天说地。
而百烨与敖元凯闲聊时，还会关注一下黎澜的状态。
上次黎澜豪饮的模样虽然勇猛，但她最后却也切实的难受。虽然他没有管束黎澜的资格，但他也不想再看到黎澜那般不要命地乱喝。
不过这次，黎澜倒是很平静，一直都是悠闲的持杯慢饮，完全没有要抬起酒坛的意思。
见状，百烨也稍微放下心来。
酒过三巡后，除了黎澜之外，剩余三人的脸颊都泛起些微红。
而喝的最多的敖元凯，则咚的一声放下酒坛，垂头低喘不语，不知是喝的上头，还是在缓神等待开启下一坛酒。
见敖元凯似乎喝的不行了，百烨便想差不多结束。可谁知敖元凯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臂，看向他的目光，也莫名地严肃清醒。
“百烨.......我想请你帮个忙。”
见状，百烨微微一愣，不等他开口，便见旁边的柴齐皱了皱眉，出声喝止：“小凯，忘了我说过的话吗。”
没有理会柴齐，敖元凯的眼神突然有些迷糊，看起来还是受到了方才那几坛酒的影响。
不过也是趁着这点醉意，他才能这般坚定的违抗柴齐。
“请你帮帮齐哥，我愿意为此付出任何代价。”
闻言，百烨一头雾水的看向柴齐，而柴齐的面色，也变得有些严肃。
感觉到酒桌上的气氛陡然发生变化，黎澜轻挑眉尖，拍了拍白烨的肩膀，接着便拿起酒杯默默起身，独自朝房外走去，
怎么这种时候就要留我一人了？
看着黎澜看似平稳，实则迫不及待地离开是非之地的背影，百烨不由得心中苦笑。
“齐哥，你有什么——”
“没有。”
不等百烨问完，柴齐便冷声回应。
无奈，百烨又看向仍在紧抓着自己的敖元凯，希望他能将事情说清楚。
“齐哥他在一次境界晋升的过程中被打断，似乎是受到了某种干扰，身体会不断缩小。
他今年应该已有三十二岁，可身体却退化成了少年模样。”
话声低沉，不知为何，敖元凯的脸上越来越愧疚，而百烨听过解释后，也是有些莫名其妙——
他们凭什么觉得我有能力处理这种怪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