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意识到，他似乎一直都把泡泡当成了月月，聪明又懂事。
逻辑思维的惯性，让他没有怀疑过一个陌生的七岁魂灵。
“你能看得到？”
“那是不是也能听得到我说话？”顾沈清沉着眼眸来到她的跟前。
泡泡怔住，她抬起头，看到了顾沈清周围的低气压和并不好看的脸色。
“看来听得到。”
顾沈清有些懊恼，面对孩子，他总下意识采取了照顾、换位的方式。
除非面对熊孩子和嫌疑犯，他才会态度转变…
“是我魔怔了，你这个年纪，经历了死亡，又来到陌生的地方，怎么可能这么淡定？”
“因为你以盲人的姿态出现，我下意识觉得你对看不到的世界习以为常，是我带着同情心把你的冷静正常化了。”
顾沈清在泡泡的左上侧，他看到泡泡准确的抬头看向了自己，不禁出声：“你不仅看得到，你还看得到我，也清楚的听到我说话…”
仿佛强调一般，他重复了一遍。
右上角的怪物手书，进行了更新：
【姓名：莫泡泡
职业：鬼
性别：女
类型：可攻击
性格特点：调皮捣蛋、恶劣
弱点：人身攻击】
“……”
这道具尼玛还是实时更新！
顾沈清：我要你何用？！
“你别不说话呀，我可最讨厌骗我的小孩了~”顾沈清一改严肃态度，笑眯眯地上去撸她的头发，就像撸猫一样。
泡泡被他摸了一把，就挣脱了。仿佛片刻的忍受只是为了弥补心中的一丝亏欠。
“我只是在这里游荡这么久，无聊了而已…我又不是故意的！”
刚刚变成鬼的时候，她的心被吓得七零八落，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鬼，她在这个世界无所依伴。
后来的后来，经历了很多，她才终于有了立身之本。
“我在c城的鬼中都无敌了，哪只鬼见了我不叫我一声老大！要不是太无聊了，跑到c城外郊游钓鱼，也不会中了那老太婆的陷阱！”
泡泡恶劣地吐舌：“略略略~我没瞎，我骗你的~~”
顾沈清听到清脆的童声，不知是该责怪还是该庆幸。
庆幸……多了一个人能看到自己么？
狼人杀副本里，他讽刺过海斯佛的永生孤独，其实他自己也不过如此。
“你能看得到不好吗？我很高兴。”顾沈清突然抱起小小的人了，有力的手臂像一个坐垫，让泡泡坐在了上面。
泡泡很瘦，可能也因为是鬼，没什么重量，所以顾沈清抱得很轻松。
“喂喂喂！突然抱人家！”泡泡扯着顾沈清的帽子。
“作为你欺骗我的补偿，来替我看看这个医院有什么不对劲~”顾沈清抱着她，来到医院的消防逃生图旁。
“你不是想拿那个招财树的叶子吗？它是不是对你有利？或者说…上面有阴气？”
“现在你可是在我手里了……”顾沈清轻笑。
“帮我这个忙，回去的时候，我给你带上棵！”
“不然我可不放开你~”
泡泡像模像样的挣扎了一下：“谁要跟你回去啊！”
要不是她很久没有遇到过“灵魂”和“骨头”都散发着温柔的人，她也不会为此驻足。
她在c城不知道漂泊了多少年，外貌和年龄虽然永远停留在死去的那一瞬，但心中的沧桑变化，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就不是小孩了。
“帮你就帮你，威胁我干啥？我可是c城的老大！”
她嘟了嘟嘴：“要不是看你好玩，我还懒得骗你呢！”
如果这样的人，真的是自己的三哥就好了……如果她成为游魂前，身边有一个关心自己的人，也许她就不会像现在一样，陷入循环了……
泡泡眼中带着回忆：“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温柔过…”后面这句话她说得极其小声。
顾沈清眼底徒留着笑意，这就是怪物书说的恶劣吗？
嘴硬心软。
泡泡没有看他的脸，在目不转睛盯着消防图。
最后憋出了一句：“我看不懂……”
顾沈清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不是说你是c城老大吗？”
“老大不管这个…”泡泡撇过眼睛，看向一旁的招财树。
“记得你的承诺，这个医院很危险，我可以保你的命，等我和你一起出去的时候，你记得给我带上这些叶子……我很喜欢它们。”
“它们上面有什么？你这么喜欢。”
顾沈清轻轻松松接受了，孩子并不是单纯的孩子这个事实。
其实他没觉得有什么，不过是从一个刚转化的小鬼变成了一个游荡c城多年的“老大”。
不过是为了逗他玩，去装瞎，顺带着装聋。
“你不都说了，有阴气。”泡泡答案马虎。
“啧啧，老大你别将计就计啊！”顾沈清调侃，一边注意到了医院的四楼，四楼有妇产科。
产科合并症及并发症、妇产科急危重症抢救……都在四楼的尽头。
“……”这安排也是没谁了，医院里唯一代表新生和喜悦的地方安排在四楼。
一楼正前方是挂号的前台，前台左转是电梯，右转是注射大厅，顾沈清他们应该左转。
但奇怪的是，地图没有标明楼梯、安全逃生通道，只有简单直白的【电梯】图标。
“我有一个疑问…”泡泡可没心情看第几层，她不解：“为什么我装听不见你说话，你不奇怪？”
“而且我觉得你长得蛮帅的啊，为什么在那个村子里走路，没人回头看你……”
顾沈清感受到头上有一双手把玩他的头发，他有些无奈。
怀里一个，楼上一个，他进这个副本是来带娃的吗？
“我不是给你写字，说我们都是鬼吗？其实我和你差不多，不过我是守护神，我是我们见到的那户人家，将要出生的儿子的守护神。”
“我的守护者叫做万阳歌，我是他的守护神，只有他能见到我、听到我说话，而你是一个例外。”
泡泡揪头发的手一顿，“哦……”
不知道为什么，声音似乎有些低落。
“四楼，我们去吧！”顾沈清抱着泡泡离开原地。
前台左转，走到尽头，两“人”便看到了摆在两排的六部电梯。
顾沈清：额……这所医院一共就七层，你给我六部电梯？
泡泡扯了扯顾沈清的耳垂：“你看前面，等电梯的地方为什么挂着钟？”
两排电梯的尽头是一面墙，墙上有钟和窗，两扇镶着不锈钢铁网的窗户外面是密密麻麻的树叶，墙的正上方挂着白底黑针的钟。
上面的时针指着七，分针指着一，秒针在有节奏的前进着，钟的数字六是不同于其他数字的红色。
“为什么啊？”
顾沈清下意识回了句：“为我们送终呗，还能是什么…”
所谓我去年买了个表~
“……”泡泡无语。
“我看不出来你这么会怼鬼。”
顾沈清打着哈哈：“可爱的小屁孩要温柔对待，调皮的小屁孩只能多怼怼喽~”
“哼，反正我已经死了，现在怎么都死不了，要送终也是为你送终~”泡泡恶劣地凑近顾沈清的耳朵，吹着气。
顾沈清无视干扰，暗自思索着：“这大概是给我们的时间吧，半小时内通关医院。”
系统面板叮了一声。
【恭喜玩家顾沈清成功触发鬼戏·完美世界——医院惊魂！】
【这所c城的中西医院，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欢迎玩家进行探究！】
【医院惊魂副本掉落条件：守护神在守护者出生前离开既定地点，来到医院。】
顾沈清嘴角抽搐：没有奖励？他可不干！
顾沈清作势离开这里，系统迟迟弹出消息：
【医院惊魂通关，奖励完美治疗x1】
【ps:完美治疗可以无副作用减少玩家san值，减少数值随机】
【副本通关失败，扣除肾一颗，不影响玩家继续副本】
“……挖肾达人？”
“数值随机又是什么鬼？给我减少0.1我还要笑嘻嘻？”顾沈清平静外表下是波涛汹涌的内心吐槽。
泡泡疑惑：“你干嘛不出声啊？在想什么？”
“二十三分钟内，我们要安全上到四楼，去到科室。”顾沈清道。
这个钟的时间应该是从他们踏入医院开始算起，从那时到现在已经过了七分钟。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泡泡感觉有些无聊。
顾沈清问她：“你能看到阴气，那你能告诉我这六部电梯，哪一部的阴气最少吗？”
阴气最少的可能是最安全的。
会用阵法的门撒和形态怪异的噬手魔，顾沈清与他们对战的情形历历在目，现在时间紧迫，能少点麻烦事是少点。
“最少啊…”泡泡睁大双眼，一一看过去，在看向尽头时顿了顿。
“这六部电梯都有阴气，其中五部阴气都挺少的，左边尽头那一部阴气最多。”她道。
每部电梯都没有序号，也没有写着通往第几层。
顾沈清径直来到尽头，看向那部阴气最多的电梯。八壹中文網
“不是吧？不是吧？你要去送死啊？”
“明显这里死的人多啊！你还往这里凑！”泡泡吃惊，眼神莫名像老父亲看不成气儿子的无奈。
顾沈清微微一愣，不得不解释：“三长一短选最短，三短一长选最长，其他五个答案都一样，那真相必然在剩下那一个里面。”
要换做科目考试的选择题，他肯定不会这样做，但这是鬼戏，他偏要“剑走偏锋”！
泡泡嗤笑道：“毫无逻辑！！”
“我只是想到，他设置这么多部电梯，可能是为了减少载重。”
现实世界里的c城中西医院，比这大的多高的多，主楼里面设了八部电梯，一部只能到四个楼层——他记得清清楚楚。
毕竟，他的父亲就死在这……
“也许这里的医院每天都人满为患，电梯七个楼层都要停一下的话，承载的人就多了，所以可能一部电梯只能到两层。”
“阴气最多不一定就最危险…”顾沈清按下电梯开关按钮。
泡泡皱了皱眉头，没做反应。
电梯门慢慢打开，露出里面空阔的电梯间和一大片镜子。
顾沈清眼尖，看到镜面反射出的电梯的按钮。
“就是这！”顾沈清道。
消防地图显示医院有七层，但电梯里面却有八个楼层按钮——是负一层到七层。
在镜子的镜像里，八个按钮有六个都被用透明胶拿纸粘着，遮挡住了，唯独负一楼和四楼，没有被遮住。
顾沈清抱着泡泡走了进去，电梯门在脚后跟迈进的那一瞬“刹”地关了起来，不留丝毫情面。
“所以阴气多是因为这部电梯还通向停尸间吗？”泡泡问顾沈清。
顾沈清先是按了四楼楼层，再回答她：
“嗯。没有头绪的情况下，一般我都会去走看起来最危险的路，因为危险往往伴随着机遇。”他顺带着深入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不过如果你真的是什么都不会的小小鬼，我大概不会把你带上来冒险。”顾沈清轻笑。
“哼~”泡泡抱着他的头，把自己的重量压在他头上，仿佛泄愤。
然而鬼魂轻飘飘的，顾沈清一人可以举二三十个，他有怕的？
不过……
“现在从我身上下来吧，我们有一场硬战要开始了。”
【系统提示】
【任务成功：完美治疗x1】
【任务失败：扣除器官肾x1】
他把泡泡放了下来，看泡泡站稳后，抬头看了眼到达的楼层。
“叮！”
四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