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们不死，我们就会死？”
疯狂生长的植物吸食完人类的血肉后，浑身上下散发着烨煜的光。
它们餍足地饱餐离开。
泡泡至今还没回过神来。
“所以……我们是把他们杀了吗？”
泡泡不喜欢这车上的乘客，可刚刚吵吵闹闹的车厢，如今突然安静了下来，她莫名心慌。
万家宝和陈兰看着突变的场景，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孩子也被护在怀中。
仿佛这样做，他们会温暖些。
顾沈清放开拉着泡泡的手去到车前。
他拿起内饰板上的段更，扔给了后面的她。
“拿好他，我开车。”顾沈清道。
他熟练地抓住方向盘。
大巴启动，比巴掌大一点的轮子碾过碎肢，颠了一下，同时也压爆了散落在地的一颗眼珠，浓白色的液体四溅。
泡泡看了看破碎的窗户，外面吹来的风有些腥。她不敢找地方坐，因为所有椅子都带着末日血月的味道。
她是一个飘荡多年的魂灵，但从来没有这么多人死在她的面前。
她见过蜘蛛织网，拦住飞虫，然后慢慢靠近…但到底没见过如此多的鲜血。
身为一个“人”，她心中的某个位置被触动。
顾沈清能推测得出泡泡怎么想。
女孩子的温柔在一个幽灵的躯壳下也会熠熠生辉。
如果认真把自己在这个世界沉浸下去，那这些npc便是一个个人，那他刚刚做的就是杀人。
顾沈清之前杀的，在广义上来说都是怪物，但他要朝最终目标走去…杀广义上的“人”，又有什么呢？
系统提示只占据了视线的一小块地方，它显示着：
【玩家顾沈清已处理好突发情况，所有乘客情绪均已平静！】
【任务奖励，万阳歌的专属技能已发放！】
一朵十分眼熟的小红花又出现在了道具栏旁边。
“我有一个上司，他很阴险。”顾沈清还是把自己想好的措辞说了出来。
一个迟早要分离的npc，他却早已把她当做一个队友，虽然相处可能短暂，但他从未看轻这段关系。
“他让我安抚所有乘客的情绪，可你想，我们打不过怪物，怪物针对万家，而我要保护万家三人……”
“你说，万家死了，怪物走了，乘客会平静吧？可万家宝他们不能死……”
“可如果乘客死了，那他们的情绪不就没有起伏、不就平静下来了吗？万家三人也会因为没有受伤而安定，所以只能他们死了…”
顾沈清脸上浮起一抹笑容，在一个拐角后出现的苍凉路面映衬下，唯一完好的玻璃前窗反射下，格外诡异——
起码在泡泡的眼里。
“我们打不过它们吗？”她问道。
她看到陈兰被突然开动的车，吓了一跳。
万家宝连忙抱住他安慰，但头一转，眼睛看到会自己转动的方向盘，他的心也“嘭腾”一颤。
“孩子没事吧？”
“我们现在是活下来了吗？”万家宝喃喃自语。
陈兰控制不住自己的哭泣，她急忙擦掉孩子脸上，已经分不清是谁的眼泪。
“我们打不过它们吗？之前你遇到这种怪物，都是先动手的。”
“玛格丽特姐姐也烧不了它们吗？”
“我以为你不会伤害任何一个无辜的人……所以真的像我之前想的那样，你只是来玩一场游戏的对吧？”
顾沈清没有作声，但大巴车速减缓了一些。
“你以为我会这样想对吧？”泡泡走到车前，一屁股坐在了副驾驶上，拉上安全带。
她扭头凑近顾沈清的脸，睫毛眨啊眨：“你说过你像一名npc的，假如你也身不由己，我怎么会去为难你？”
“同是苦命人，你杀就杀吧，反正你保护着我，你把我拉到了你的羽翼下。”
“你有你的计划，我这个小幽灵就负责躺平咯~”
顾沈清飞速督了一眼她，“真不像一个孩子说的话！”
“早就不是了！”泡泡吐舌大喊，解下安全带跑去了后面，随便找了个位置翘起二郎腿，双眼一闭，舒服躺着。
“我就不去前面了，太挤，坐着头晕。”仿佛解释，泡泡声音不大不小地嘀咕。
“你不把段更拿走？”顾沈清没有回头，一直在向前看。
泡泡观察着万家宝的细微表情，觉得有趣——
为什么眼神不看自己一直在落泪的老婆，而去看自己停止哭闹的儿子？
顾沈清声音响起，她回道：“他都四十好几了！不会自己玩啊？”
“……”段更默默滚到了椅子底。
红玫瑰，白蔷薇。你在车里，我在车底。
谢邀。
顾沈清控制着大巴驶向平坦的大路，意识抽出了空为万阳歌抽了个技能——
儿，等着，哥给你搞生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