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材上放花轿,白事红事一起来,这是阴间才干得出来的鬼门道,作纸人打扮的小鬼抬棺摞轿,来到客栈门口。
夜已深,唯客栈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门内一片漆黑,老板、伙计都睡下了,大堂里有个值夜的伙计,睡得跟死猪似的,呼噜震天响,站在门外都听得到声音。
门口,队伍停留片刻,领头的小鬼扭扭脖子,看看左右,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忽地迈步前行,从门板上穿了过了,一个接一个,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大堂里吹起一阵阴风,熟睡中的伙计冷不丁打个寒战,哼哼唧唧,掖掖被子,翻身继续睡。
进入客栈的队伍也没惊动他,抬着黑棺红轿上楼,身姿轻盈,脚步轻微,如飘风,阴森诡静中流露出几分迎亲队伍的热闹感。
浓郁惊人的阴气在客栈内扩散,温度好似下降了一截,普通人都能察觉到异常,何况阴神中期的秋生。
他猛地睁开双眼,伸手握住床头柜上的桃木剑和布袋,轻轻起身,穿上鞋子,神情警惕地走向门口,拔掉门闩,打开房门。
阴兵小鬼们分成两路,一路停留在秋生门口,一路直奔黄蓉、阿点的房间而去。出门在外,阿点一个女孩子,黄蓉不放心她一个人住,特意和她住一间房。
停在秋生门口的小鬼,如先前客栈门口一般,扭头看左右,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便要穿门而入。
未曾想到,门忽然开了。
秋生、小鬼撞个正着,你看我,我看你,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回神后,秋生手掐剑诀,用桃木剑施展茅山派高深道术九字剑印诀,一记‘临字诀’劈向小鬼,小鬼身上冒起一蓬火星,倒晃出去三四步远,撞在黑棺红轿上,大红花轿一阵摇晃,往对门倾斜过去。奇怪地是,花轿撞门并未发出任何声音。
小鬼冲秋生诡异地笑了笑,转身已渺。
“秋……”一个惊叫声戛然而止。
“师妹!”
秋生大惊失色,往黄蓉、阿点的房间奔去,一脚踹开反锁的房门,冲将进去,只看到一个小鬼回眸诡笑,倏地钻进墙壁,消失不见。
“师妹,阿点!”秋生喊了一声,没得到回应,不假思索地从布袋里掏出一张穿墙符,拍在胸口,朝着墙壁撞去。
穿墙而出,身体陡然下坠,秋生早有防备,施展飞隐遁法落地,忙扫眼看去,只见小鬼们疾如飘风,瞬移也似地奔出春来镇,秋生咻咻闪遁,紧追不舍。
“先别动手!”
一处街道的转角处,石坚拦住跃跃欲试的马丹娜,拉着她的胳膊藏入黑暗中,避开秋生的感知。
待他们远去才开口说道:“红白撞煞,这是一种索命邪术,破它很容易,可若是不把施术者找出来,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红白撞煞。就让秋生那个傻小子做诱饵吧,把人引出来再动手,一劳永逸地解决他们。”
马丹娜问道:“是什么人要对付他?”
“几个南洋来的降头师。”
谷</span>“降头师?”
“没见过?”
马丹娜不好意思道:“听姑姑说过,没真正交过手。据说他们手段诡异,不好对付。”
石坚笑道:“以你的修为和护身神龙,寻常降头师根本奈何不了你。降头师里真正难缠的是茅降,以寿命施术,歹毒无比,元朝时差点把茅山派打残。不过茅降传人大部分被灵界门派消灭了,在世传人很少,我就四五十年前见过几个。”
“四五十年。”马丹娜笑容古怪。
石坚瞥了她一眼,笑骂一声‘小丫头片子’,身上电光闪了两闪,倏地出现在数丈外,几次闪烁便消失在马丹娜视线中。马丹娜暗暗惊叹,运起灵力跟上去。
出了春来镇十余里,队伍放慢速度,秋生猜测要到目的地了,怕落入对方陷阱,催动灵力,全力施展飞隐遁法,出现在队伍前方,挡住小鬼们的去路。
小鬼们面带诡笑,脚步不停,离秋生数米远时,忽然散开,分成两队,一队从左往右顺时针围绕秋生奔跑,一队从右往左逆时针围绕秋生奔跑,迎头相撞,秋生只觉眼前一花,周身已被黑棺、红轿重重包围,透过缝隙,外面似乎围了百十层,入眼全是棺材和大红花轿,喜气洋洋。
“装神弄鬼,把我师妹和阿点放出来,不然我对你们不客气了。”秋生喝道。
小鬼们置若罔闻,一边跑一边冲秋生诡笑。秋生冷哼一声,口诵祛风咒,桃木剑向前递出,喷出一股白气劲风,吹得四周飞沙走石,棺晃轿摇,群鬼惊走。
祛风咒失效后,秋生猛地把桃木剑插在地上,右手剑指在左手掌心虚画符文,一记五雷神掌打出,满空火星飞射,犹如正月里的烟花一般,又似百十个鞭炮乱炸,将红白撞煞的队伍炸得混乱不堪。
砰地两声,两口棺材以及棺盖上的大红花轿翻倒在地上,黄蓉和阿点从花轿里跌落出来,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师妹,阿点!”
秋生一剑劈开挡路小鬼,纵到黄蓉身边,刚要俯身抱起她,余光中出现一道寒光,顿时头皮发麻,往后飞退。
他刚动,倒在地上的‘黄蓉’僵尸也似地弹立起身,手中多出一把短剑,电一般刺向秋生胸口。侧面,‘阿点’也醒了,飞身刺杀。
前后左右,四面八方,无数个黄蓉、阿点飞扑而来。秋生拿不准哪个是黄蓉,哪个是阿点,怕伤了她们,脚尖轻轻点地,平地纵起,躲过众人的袭杀。
上升之势力竭,秋生使了个燕子抄水的招式,借力飞纵,落在一顶花轿上。让秋生吃惊的一幕出现了,轿顶忽然下陷,还有一股异常强劲的吸力发出,秋生猝不及防,被吸进打开的棺材里,随后棺盖盖上,一切归于平静。
奔跑中的小鬼慢慢停下,静立不动,脸上依旧挂着那种诡异的笑容。
一阵大笑声响起,黑暗中走出一个头戴暖帽,身穿毛皮大衣,作座山雕打扮的魁梧男子。他身后跟着四男一女,都是奇装异服,打扮各异。
那魁梧男子走到一口棺材前,砰砰地拍着棺盖,大笑道:“茅山道士的茅山术不过如此,任你有天大的本事,还不是着了我南洋降术的道,落在我手里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