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生坐在沙发上，耳朵里塞着耳机，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这首歌里，一门心思想要搞懂林风到底是怎么转变的唱腔。
孔生却已经从这歌带来的氛围里走出来了，虽然还是很惊艳，但现在又有点慌张。
他很清楚的认识到。自己再去找也不可能找到比《花儿一唱天下春》更加适合《山海情》的歌。
说句不要脸的话，孔生认为这首歌和《山海情》完全可以达到一个互相成就的高度，只要《山海情》上映之后，观众们一定能从歌里听出许多剧情！
但他也慌啊。
眼前这个林风，可是时下最为炙手可热的歌手，尤其是在他决定拍电影，一年有好几个月扎进剧组不出来，写歌产量大大降低之后。
他的歌现在不是钱不钱的问题。
完全就是一个有价无市，有不少的大牌歌手等着林风手指头缝里往外漏歌。
而他们《山海情》剧组，那叫一个穷…
因为不是时下大热题材的电视剧，没有什么很大的投资，最大的金主爸爸还是上头管辖的大裤衩电视台。
还因为是年代剧，连广告植入之类的赞助商都拉不到。
谁会把自己的产品投在看起来很穷很接地气的电视剧里啊，那不是在自动给自己品牌降低逼格吗？
孔生之所以联系林风，还是抱着一种试试看的态度，觉得人家想给他们写主题曲就行，不写也没事，转战下一家。
结果林风还真就答应试试了。
不仅答应试试，还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拿出了一首歌。
看旁边李宗生的表情和话语，孔生能感觉的出，这是林风第一次尝试民歌和西北特色唱腔，可以说给出了极大的诚意。
而且自己也很满意这首歌。
也因此，孔生更加羞愧了。
来之前，他特地打听过林风写一首歌的价格，虽然已经做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点被吓到了。
四百万起步，这也太夸张了吧！
他们剧组在沙漠里拍戏，因为投资就那点，每一分钱都得精打细算，几百万够全剧组人干很多事了，拿出来买一首歌实在是太奢侈了。
但这首歌也确实是不错啊…
孔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一时间太难决定了。
李宗生终于从《花儿一唱天下春》的惊艳中回过了神来，刚摘下耳机，就看见办公室内一片寂静，孔生和林风两个人分做茶几两端，愣是没说话。
他也没多想什么，笑呵呵的走了过去：“老孔，觉得这首歌怎么样啊？”
林风这小子还是没办法一个人谈生意啊，离开他就不会说话了，这样不行。
孔生下意识的说了出来：“很不错，跟《山海情》简直绝配！”
但刚说出口，他就尬住了。
这首歌本质上是一个商品，而他就是买家，把要买的东西夸的天上有地上无的，会导致卖家往上抬价吧。
他这个表情落在李宗生眼里，一眼就被这个从娱乐圈大染缸跳到商业这个大染缸的人精给看穿了。
李宗生在心里笑了笑。
看来孔生还是更习惯当导演，这种谈价格的事情应该让其他人来，这种直白单纯的性格是真的不太适合跟人交流，小心裤衩子都被骗光。
孔生果然和李宗生所料想的一样，整个人导戏导久了，出了剧组后脑子都不知道转弯了。
他看林风没说话，直接把想法全部剖开跟林风全交代了：“其实我很喜欢这首歌，可以说是越听越喜欢，《山海情》的主题曲非这首歌不可了，我要是错过的话肯定会后悔。”
“但是…”
他脸上露出了一点为难的神色，让一个四五十岁的导演对二十来岁的小年轻歌手哭穷，还是有点拉不下脸的。
林风还是没开口，继续静静地聆听。
他已经猜到孔生想要说什么了。
果然，孔生纠结了一两分钟之后，还是咬牙一口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想问问你们这能不能分期啊？实在是剧组资金不太够了，看上映之后有没有热度能不能接点广告什么的，实在不行还有版权费。”
“反正，钱一定会补上的！”
说完，孔生老脸一红，强撑着才没有露出什么窘迫的神色，但眼神还是透露出了这个老导演的纠结。
没办法，他是真的喜欢这首歌，和自己对《山海情》的想法简直是不谋而合，就像是浓缩版的他拍这部电视剧时候的灵感。
就算投资再少，但拿出来个几百万还是没问题的。
然而拿出来的那一瞬间确实没问题，之后呢？
剧组那么多演员工作人员，都要为了一首歌去喝西北风吗？
他作为导演，不仅要负责拍好剧，还要负责好一整个剧组的基本生活需求！
想来想去，既然囊中羞涩没办法付清的话，孔生只能想到分期付款这一个点子了。
虽然有点丢脸，但这确实是解燃眉之急的最好方法。
就是在这个圈子里，无论是买歌还是买版权，都是一锤子的买卖，双方愉快交钱交货签合同，就没什么关系了。
他在这里要求分期付款。
对方会同意吗？
听到分期付款这个似乎很久没有听见过的词语，饶是八面玲珑的李宗生都吓了一跳，连忙看向林风。
林风写歌本质上就是因为缺钱，所以卖歌赚钱。
现在对方提出分期付款，本质上就是短期内给不出这个钱，林风会同意吗？
出乎意料的是，林风并没有拒绝。
他只是思考了一下，突然微笑看向孔生：“如果继续投资实在太少的话，我就不需要这个钱了，没必要搞什么分期付款。”
听到这话，李宗生和孔生齐齐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卧槽，林风要当大善人了？
而林风却只是大喘了一口气，又继续冷然的说：“钱我可以不要，但我想把这首歌的钱折算成给《山海情》的投资，您觉得怎么样？”
这下，换孔生犹豫了。
他怎么可能听不懂林风的话。
无非就是将这首歌的价格折算成投资占比的股份再分给林风，到时候电视剧上映之后肯定会有一些收入，再按比例给林风分红就行。
这样确实不错，又不需要短期拿出一大笔钱，又可以将版权拿下。
但孔生却不敢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