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格外清冷。 这一带地界,刚入北川,倒是比不上山势巍峨,道路险峻剑门山脉,处于磨盘山里的一个大深沟。 横天王的寨子,算是这百里方圆的一个大寨,此刻的天王寨,没有了往日的欢笑与吵闹,隐约有人惨呼呻吟,偶尔有悉悉索索的酣睡声。 在寨子的中央,是一座较大的木制瓦帽子房,里头极为敞亮,这里原本属于横天王韩世忠的寝所。 韩世忠喜好女色,养了好多的女人,所以这屋子极大,能同时摆下好几张大床。 此刻地上的火盆,还有残留的炭火偶尔会跳跃,在狼皮大椅子上躺着的,乃是现在寨子里唯一的主事人,三当家赵忠乾。 只是此刻他的状态也并不怎么好,呻吟着还是没有睡着。 他今日带着马队,在龙门军队列豁开之后,他便是冒险指挥着马队冲了进去,可惜里面全是车辕马拒,所组成功的铜墙铁壁。 而且偏偏是被一个躲在车辕后的女箭手,给他不偏不倚地来了一箭,那箭射的极为阴狠。 虽然他穿着甲胄,可是总是有露在外面的地方,奔袭中褪裙张开的时候,恰巧是中了这一箭,当时疼的他差点落马,硬是抗住便是打了圈,仓促撤离了。 “若是当时落马,真是要被踩的稀烂。”
赵忠乾有些后怕地自言自语。 幸好当时他提前撤走了,要不然最后会被对方的马队,给报了饺子,在他刚刚冲出来的时候,便是莫名其妙地发生了溃败。 他后来才知晓原来是韩世忠和刘芳都是死掉了。 这让他感到吃惊,他想要制止溃势,可是根本不行,索性也是带着亲卫一路逃了。 好在对方人马并没有进行追击,可是这一趟下山也是损失惨重。 一千五百六十人下山,如今回来的只有六百人,而且受伤的人还是不少,他知道肯定不可能阵亡这么多人,许多人是失散,还有一些人怕是故意不想回来了。 而且回来的人里,许多都是暗怀鬼胎,下午的时候便是有着六七十个人,偷偷摸进了后面的仓库里偷东西,这些东西原本都是归韩世忠管,可是现在韩世忠死了,自然有些人是想要偷抢。 本来就都是些山贼嘛,这就是他们的老本行。 还有些更加肆意妄为,竟然是打起了一众的压寨夫人的主意,有人都是糟蹋了韩世忠心头好的女人。 这些变化,自然是让赵忠乾暴怒,并不是他对韩世忠有多么的忠心,而是他想要接管着个山寨,无论是女人还是财务,以后可都是归了他了啊。 可是山寨里的都是有山头,除了他自己山头的人听他的话外,其他的人根本不怕他。特别是韩世忠从陕北带来的一些劲卒,对于他这个靠着女人上位三当家的人,极为不屑。 因此在下午的时候,他们又是爆发了一场内战,韩世忠的那些最强的接近二百的嫡系人马,都是被他们赶离了山寨,可是他在冲突中,又是受了些轻伤。 不过他心理还是高兴着,这一次有舍有得,虽然是让寨子元气大伤,只剩下不到四百人马了,可是他现在是寨子当之无愧的土皇上,而且最为重要的是保住了韩世忠的那些“家产”。 这些年呆在天王寨子中,他可是知道韩世忠的积蓄是有么的富有,那地窖下光是白银,就是有着十万两之巨,更不论从豪右家中抢夺的一些珍玩的名贵玩意,以及六七十石的粮食。 马队被韩世忠的嫡系,抢走了一部分,今日丢失了十多匹,可是现在还是有着六十多匹的战马。 至于武器甲胄,他倒是不怕,寨子里圈养了不少的匠人,还有一些铁料,大不了重新在做就是,再不济还可以买啊,有钱能使鬼推磨,到时候他还不是再拉出一批“强军”出来。 总之寨子里大部分财货,以及人马都是被他所继承,反而是让他因祸得福。 他甚至都是想好了,他的名号,就继续叫做横天王,只是他并不像韩世忠那么愣头青,他打算去和周边的摇黄贼都是联系上,比如川北的整齐王张显联络上,再和争世王王应熊也是联络上,这样保证他不会被官军剿灭。 除此之外,还有夺食王王友进、震天王白蛟龙、黑虎王王高、托天王王光兴、尊天王陈琳、顺义王刘诏,都是准备打好关系了。 此刻已经丑时了,寨子里极为安静,这种安静莫名地让赵忠乾有些不安起来,他总觉得安静的有些太过分了,连巡营门子的声响都是没有。 “耗子,巡营的人安排了没有?”
他突然开口冲着门口喊道。 门外有人像是刚刚睡醒,声音朦胧道:“大掌盘已经安排了,今夜安排了四轮巡夜呢,您就放心休息吧。”
“好。”
赵忠乾听到“大掌盘”三字,心理欢喜,便是应了声,准备好好休息一下,心理一时,想到韩世忠的那几房娇妻,只是现在受了伤,折腾不动,不由觉得有些可惜。 至于韩世忠的襁褓里的孩子,他自然世准备一不做二不休…… 突然隐约听到一阵的嘈杂声,紧接着有着一阵脚步声,冲着他这里走来,这让他打断了思绪,不由得紧张起来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赵忠乾问道。 “巡夜的张头说是,现在有好些走散的弟兄,回来了?”
耗子在门外说道。 今日赶走了那些韩世忠的嫡系,他早就下了严令,紧锁寨门,没有他的命令不得擅自看门,所以这才有人来请示。 “多少人?” “不多,就十来个。”
“怎么现在归来?都认识吗?”
赵忠乾第一时间就是觉得不对,今日下山的大沟洼,距离这里也不过一个时辰不到的路程,怎么会走到现在呢? “该不是……” 赵忠乾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尖声道:“不准进,有诈!”
可为时已晚,外面已经是传来了喊杀声。 “快……快快,扶我穿衣着甲衣!”
赵忠乾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没有用了,当务之急是去看看到底是何方人马,敢跑来骗寨? “肯定是韩烈那帮畜生,不甘心有时趁着晚上杀回来了。”
耗子一边帮着赵忠乾穿衣着甲,一边恶狠狠地说道,等着他扶着赵忠乾出了门,外面早已经是火光冲天,人喊马嘶不断,到处都是抱头鼠窜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