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休息过后,垂头丧气的安延昭和一脸阴沉的徐重进各自领着麾下九名士卒来到了场上。
只见安延昭麾下士卒组成了一个小规模的锋矢阵,以安延昭为矛头,各自手持长短兵器。
而徐重进麾下士卒则摆出了一个防守的姿态,三面长牌遮蔽住后方士卒的身体,让安延昭等人看不真切,只在缝隙间伸出三支步槊,两支狼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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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先前一样,所有兵器都去除了尖头和金属部件防止误伤,所用步槊和狼筅都换上了圆型木制枪头,远远看去好像一只小甜瓜。
安延昭看不清徐重进的位置,只能看见几个圆型枪头摆在长牌周围,心里只觉得很是没底。
他对麾下士卒的训练都更注重武艺技巧,很少在集训以外演练战阵变化。
最初一旬里,他仗着自己的体能优势和麾下士卒大多粗通武艺的好处,带领着他们在对练中占了许多便宜。
但到了最近一旬,随着营中士卒体能的普遍提升,以及战阵训练的深入,他那套全凭勇武猛打猛冲的莽夫战术已经很难再像最开始时一招鲜,吃遍天了。
尤其是在前几日里的百人都队对抗训练里,尽管他率领麾下十人队击败了多出自身人数将近一倍的对手,但因为他的擅自出阵破坏了自家都将的战术规划,导致自家的百人都队还是被对方都将窥见破绽,趁机冲散了阵型。
最终整个百人都队的战损比反而输给了对面,战后检讨时也因此被军法司给点名批评,更是在这次旬末大比被判为二十个最差十人队的榜首。
而那次在对方的百人都队中担任临时都将的,正是徐重进。
他在战斗的最后借着两名刀牌手的掩护一槊击倒了孤立无援的安延昭,宣告了己方的胜利。
而这次十人队间的对抗,又是徐重进和安延昭的比试,就是不知这一次,没有了百人都队里其余袍泽掩护的徐重进,单凭一个十人队,能否再次获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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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安延昭是觉得自己一定能赢的,但现在他被徐重进连番击败,已然对徐重进那毒蛇般的枪法有了心理阴影。
哪怕是往日里如同吃饭喝水一般自然的冲锋陷阵,对他而言都显得有些可怕。
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哪怕站着输也好过直接认负,不然自己这十将还不如让给别人当!
安延昭咽了头唾沫,戴上了兜鍪,铁塔般的身躯向前迈出几步,站到了锋矢的尖端。
他紧握住手中的代表“陌刀”的木棒,默念了一句:“菩萨保佑。”
随即虎目圆睁,举起木棒,大喝一声开始冲锋,侧着身子一头撞向对方的长牌手,打算来个一力破十会,先打散对方的阵型,再以乱打乱。
凭借着体型和速度的优势,安延昭躲过了两杆步槊的刺击,再伸出胳膊夹住两杆狼筅,打算以此来限制徐重进所领十人队的长兵发挥,牺牲自己为身后迅速跟进的士卒创造短兵相接的机会。
然而徐重进似乎早料到了这一点,他麾下除去两杆步槊,两杆狼筅外竟然还藏着一支推杆样式的镋钯!
正当安延昭憋红了脸夹住两支狼筅艰难往前冲击时,一支草叉模样的兵器突然从长牌阵后伸出,抵在了猛虎下山般突进的安延昭肩上。
纵使他再有千般力气,也挣不开这重重围攻,更何况这镋钯的形状压得他根本使不出力,憋屈地大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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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噫!呀!这是甚么兵器?!怎的挣不开!”
这时徐重进才从长牌手身后探出头来,冷声说了一句:
“镋钯!”
随即举起步槊,一槊把安延昭捅趴在地。
安延昭倒下后,他麾下十人队的攻势也为之一挫:
尽管队伍里也有两名长牌手,但长牌手只顾前冲却忘了掩护后方的队友,导致自家的步槊手被对方的步槊挨个戳倒在地。
而自己冲到近前又被狼筅跟镋钯给抵住,动弹不得。
手持刀,斧,锤,剑等短兵的其余士卒虽然冲锋时一拥而上,却总觉得自己像是孤立无援一般,还没能撞开对面的长牌,就被长牌后方探出的横刀跟短戟给撂倒在地。
......
顾柯站在台上看着安延昭麾下十人队逐渐被徐重进麾下的十人队全部击倒,嘴角微微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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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身后观战观得眉头紧锁的李延年笑问道:
“观战许久,不知李兄觉得某这新卒练得如何?徐重进所领士卒可有当初你麾下的润州牙军十之一二的功夫了?”
李延年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低头叉手告罪道:
“顾少府谬赞了!若无顾少府搭救,延年怕是早作了湖寇刀下之鬼,愧不敢当顾少府如此夸赞。
虚长几岁年齿,更谈不上以兄自居,若顾少府看得起某,便唤延年叫李十一好了!”
随即他又看了看正指挥着麾下士卒将被击倒的安延昭十人队士卒扶起来,送至一旁的辅兵队看护的徐重进,不由得感慨了一声:
“这位徐十将,当真是有练兵之法在身的,不知为何竟只在营中作了个十将?依某看,他起码能做个都将才是,杨虞侯与刘营主还是小觑了他。”
听到李延年的感慨,一旁的刘苌当即就没绷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边笑还一边拉着刚走上台的杨箕附耳说了几句。
听完刘苌的传话,杨箕也露出了一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表情,只得强压住笑意,向顾柯禀告了这次挑战的结果:
“徐重进所领十人队两战皆胜,足见安延昭所领十人队训练多有欠缺,请营主下令将其队打散编入其他队中,再抽十人另立一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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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杨箕话里的意思,是要趁机掐灭安延昭这类在营中不服管教的悍卒此时还没彻底显露的危险苗头,防患于未然。
但顾柯却没有同意杨箕只打散一队的意见,提出了另一个办法:
“每旬排名前列的二十个十人队分别与来自排名最后二十个十人队交换四名士卒,打散后再重新编组成十人队。
而排名最后列的二十个十人队,十将撤销职务,由一名教官兼领其职务,且未来一旬不准参与十将选拔,待军法司考核营规通过后才可参加。
具体如何调换才最好,你回去和作训司商议,再写个条陈交与我。”
显然,顾柯在这方面比杨箕要激进得多,既然徐重进已经用行动证明了《南阳练兵录》的可行性,那他可不会惯着这群尚且还没形成骄矜之气的新卒。
每个基层军官都必须严格执行他通过杨箕和刘苌所传达的练兵要求,如果哪个十将不按照他的计划练兵,那就别想再继续担任十将了。
这时顾柯才转过身把一本《南阳练兵录》交给了李延年,并笑着说:
“这徐重进是年前逃荒到浙西的,曾在感化军当过兵,但大字不识一个,更不用谈什么用兵之道,他会的不过就是一板一眼,不折不扣地执行上级命令而已。”
李延年接过那本《南阳练兵录》略略一翻,不由得有些震惊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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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兵书是何人所写?”
见杨箕和刘苌都把眼神瞥向顾柯,他也不由自主地把脑袋转向相同的方向,但脸上的震惊之色则更浓了。
而顾柯连忙摆摆手说:
“某只会纸上谈兵,可没有这等化繁为简的兵法造诣!此书中言语乃是故归义军节度使张太保公所遗,某只是整理之后,雕版刊发而已!”
李延年这才晓得这兵书的来历,也明白为何徐重进能干净利落地率领部下击败安延昭了。
感情徐重进这样的才是按徐浦营中的练兵法子练出来的“合格生徒”,那安延昭则是个不折不扣的“差等生徒”。
怪不得那安延昭主动跳出来向军法司提出异议时,周围那么多士卒都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原来是这样。
能得到公开奖赏,并不是徐重进真在兵法上有多么高明的原创见解,只不过是因为他真的不折不扣执行了军法司和作训司多番调整后的练兵细则而已。
“看来这徐浦营的规矩,与寻常镇军大不相同。”
李延年若有所思地看向了下方校场中肃立的士卒,随即诚恳向顾柯请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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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年今日观营中士卒演武,其中颇有闻所未闻之章法,自觉还做不得此营中一员十将,愿先为营中一小卒,先做过一旬再论其他!”
顾柯没想到李延年看过徐浦营中比试过后,竟然会主动请求从士卒做起。
但他转念一想,这又未尝不是好事:
毕竟空降一人到营中直接担任将领的话,不管是做虞侯给杨箕打下手,还是做都将都会引起不必要的矛盾,既然李延年愿意主动退让,那也免去自己多费一番口舌。
于是顾柯简单挽留了几句,确定李延年已经下定决心,并非是和自己说客套话后,这才许了他的请求,让李延年在营中从士卒做起。
至于最后能不能出头成为都将,那就得看他自己了。
由安延昭引起的这场风波说来很长,实际上也就两刻钟不到就落下帷幕,紧接着便到了徐浦营中的旬末大比正式开始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