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瑾瑜？”看到他的时候，卫青岚微微愣了一下。
大半年不见，那个似明月清风，如珠玉在侧的弟弟卫瑾瑜瘦得脱了相。
但，再怎么瘦，那人还是他。
眉目如画，琼鼻高挺，唇薄而形美，举手投足间浑然天成的清雅之气，却从未改变。
眼前的男子盯着卫青岚看了几眼，似乎觉得有些面熟，却又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近几日，这记忆总是很混乱，出现些对不上人和号的面孔。
“请问，阁下是……”
“我是你哥啊！”卫青岚见弟弟果然失去记忆，对此很是痛心。
“哥？”他实在是想不起来。
就连自己是谁，都差不多忘记了，更不要提哥哥了。
“对，我是你哥。我们还有个一母同胞的妹妹。难道你都忘记了？瑾瑜？”
“对不起，我想不起来。我不知道瑾瑜是谁，麻烦你叫我秦瑜……”
卫青岚叹了口气：“你不姓秦，你姓卫。瑾瑜，你失去了记忆，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回家？”一道清脆的声音传来，随之出现的是一名少年，“回什么家？这里便是我哥的家！”
“你哥？你说他是你哥？”卫青岚问道。
“对，他是我哥。”少年紧紧抓住了秦瑜的手臂，“这儿是我们的家！你少花言巧语骗他了！”
“你是秦昭吧?你的姐姐是秦鸢，人就在南州。”卫青岚道。
“我不是秦昭，你认错人了。”秦昭不承认。
卫青岚看眼前的少年天庭饱满，目光明亮锐利，虽然一身粗衣却有遮不住的气质。
“你不必否认，你就是秦昭。”卫青岚指着卫瑾瑜道，“几个月前你姐姐救下了他，便让他留在了坤州。如今，你姐姐有难，你也有难，唯有他才能够化解你们姐弟的苦难。”
秦昭目光落在卫青岚脸上，仔细扫了两圈。
见他的眉目与秦瑜有那么几分相似，唇形也很像，似乎是兄弟。
但他不敢掉以轻心。
当初秦瑜被救回来的时候，他被人追杀，浑身是伤，险些活不下去了。
是姐姐变卖了家里的值钱的物件儿，请了城里的名医，买了不少名贵的药材才将他给救活的。
当初姐姐就叮嘱了，不管是谁来，都不能够轻易说出秦瑜的身份。
如今，眼前这个叫做卫青岚的男人不仅知道了这件事，而且还知道的这么清楚，他觉得十有八九就是姐姐说的。
“我姐姐有难？有什么难？”秦昭警惕地问他。
“生死劫。”
见卫青岚并不肯透露许多给他，秦昭道：“你说详细些。你若是说的不详细，我怎肯信你？”
“别的我不能多说。只能告诉你，若是瑾瑜不跟我走，你姐姐便会被太后娘娘给处死。至于你……”卫青岚顿了顿道，“可能后半辈子要做太监了。”
“谁要做太监！！”秦昭高声道，“你别唬人，若是不讲明白这件事，他是万万不能跟你走的。”
卫青岚见他警惕性如此之强，一时之间也没有旁的办法。
他直接道：“我完全可以不用同你废话，直接把你绑起来，将他带走的。”
秦昭的目光在他身上又扫量了一圈，这才松开了秦瑜：“你说的我姐姐的事情是真的？”
“是真的。”
“好。看在你是个将军的面子上，我信你一次。”秦昭将门打开，“你随我来吧。”
“你怎知我是个将军？”卫青岚有些意外。
秦昭道：“你是习武之人，仪容姿态就与旁人不同。你的左手食指上有厚厚的茧子，说明你擅长弓箭。那茧子是射箭多了摩擦出来的。”
“那你如何判定我就是个将军呢？”卫青岚起了几分兴趣。
秦昭不太情愿地说道：“你比我见过的人气质都好，比秦锐都不一般。所以，我判定你是个将军。”
卫青岚笑：“算你说对了。”
二人交谈了一通，将秦瑜晾在了一边。
“进来吧。”秦昭似乎相信了他，“这时间都不早了，不若吃了午饭再走不迟。”
卫青岚道：“多谢。”
饭是那少年做的，清粥小菜，很是简朴，饭里不见半点荤腥。
卫青岚则是同卫瑾瑜坐在桐花树下，手谈了一局。
结局依旧是卫瑾瑜胜。
“你赢了，弟弟。”卫青岚笑着将棋盘上的黑子又捡了回来，再次伸出手去，“猜先。”
卫瑾瑜微微一笑，拈起两颗白棋子放在了棋盘上。
卫青岚摊开手，手心中有三枚黑色棋子：“单数。我赢了，这一局我依旧执黑棋。”
“好。那请吧！”
卫青岚放下一枚棋子占角，浅笑着望向卫瑾瑜：“我一猜就知道你会猜双数，所以我才拿单数。知道为什么吗？因为你心中有傲气，尽管每次是后手，也总能够赢。”
秦瑜心头微微一颤，他缓缓抬眸看了卫青岚一眼。
卫青岚继续道：“小七每次同你下棋，总想要赢你，想要抢先手。所以，你知道她喜欢拿单数，你总是猜双数。”
这一幕，秦瑜觉得似曾相识，可头脑里很乱，怎么都记不起来。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很疼。”
秦昭端着饭菜出来了，对卫青岚道：“你不要刺激他了。郎中说，他脑袋受过重伤，记不起东西来。若是刺激过度，他会崩溃的。”
卫青岚看他痛苦的样子，心有不忍，只得点点头：“好，我不再问了。”
“吃饭吧。”秦昭把饭菜摆好，恭敬地递上一双筷子给卫青岚，“用饭吧。”
“谢谢。”卫青岚端起饭碗，看着里面没有半点荤腥蔬菜，问他，“你们平日里就吃这些？”
“嗯。平日里瑜哥哥去私塾教书赚钱，还能有些钱。自从姐姐去了南州，瑜哥哥也便不再教书了……”秦昭提到此时，眸底闪过一丝难过，“卫将军，我想问问我姐在南州过的好么？她哪儿得罪了太后？”
“她过的很好。若是瑾瑜跟我回去了，她便没有任何风险。”卫青岚道。
“那……”秦昭犹豫了犹豫问道，“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南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