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重要的人,看起来像是个小叫花子……”车夫扫了一眼地上躺着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小姑娘。
“叫花子你管她干啥?走走走!赶紧走!”
“是,大老爷。”
车夫那小姑娘没什么大碍,不过是手脚擦破了些皮,她正着急地捡洒落地上的宣纸和毛笔和墨条,在她的不远处还有一方摔碎的砚台。
于是,他便拨转马头准备离开,却不料那小姑娘看出他要离开的意图,竟然站起前方挡住了他的路:“你不准走!你撞伤了我,害的我把笔墨纸砚都调了,你要赔我!”
车夫掏了掏兜,从里面摸出两钱碎银子丢给了那小姑娘:“赶紧走吧,别挡路!”
小姑娘捡起银子却不干:“我这些东西花了五两银子!你这点银子不够!”
秦循听见车夫还在跟外头的小叫花子讨价还价,气便不打一处来:“跟她废什么话?老爷我要回府!回府!你听见没有?”
车夫不敢忤逆秦循的意思,身上也没有那么多的银子,于是一咬牙,心一横,喝道:“赶紧让开,再不让开,我从你的身上压过去!”
“不,我不让开!你赔银子!”小姑娘很是倔强。
“老爷,那小叫花子不让路……”
“饭桶!蠢货!我要你有个屁的用!她不让开,你这路就走不了你了?撞过去!给我撞过去!”
“会出人命的啊,老爷。”
“出了人命我担着!”
有了这句话,车夫立刻甩开鞭子,狠狠抽了马屁股一下:“驾!”
马车直直冲着那小姑娘撞过去,看热闹的路人都替她捏了一把汗。
眼瞅着那马车就要撞上去了,好心的路人将她一把给拽了回去。
秦循的马车走了,小姑娘却嗷——一嗓子哭了起来,疯狂地跑着去追马车。
“你赔我银子,你我赔我银子……”
小姑娘抓住了马车的后车架哭喊着:“停下来,赔银子……”
秦循烦的要命,喝令车夫:“速度快些!赶紧甩开她!”
他料定这小姑娘也就跑几步就不跑了。
不过是为了几两银子,这姑娘总不至于把命给搭进去。
这银子才值几个钱?
车夫猛抽了马两鞭子,这马便发了狂似得才跑。
街上不停地有人发出一阵阵地喊声,秦循闭着眼睛全当没听见。
过了一阵子,马车的速度慢了下来。
但是车夫却感觉不太对劲:“老爷,您稍等,小人去看看那小叫花子走了没?”
“快点快点!”秦循满脸不耐烦。
车夫一下车,却看见那小姑娘已经奄奄一息了,她的手就卡在车后架子的两根木头中间,身子被拖行了数里地,血肉模糊,湿了衣襟。
“好了没?”秦循掀开车帘探出脑袋来。
“大老爷,人被拖行了这么久,好像不太行了……”车夫吓得不轻,他只想要在大户人家驾车谋个生路,却并不想要害人性命。
“他娘的……”秦循咒骂一声。
这人要是倒霉了,正是放屁都能够砸到后脚跟。
“怎么办?”车夫慌了神,不知道该救还是不该救。
“别管她了,一个小叫花子,死就死了!贱命一条,没人理会!找个地方随便一扔,死就死,活就活,让她自生自灭去吧!”秦循骂了两句,只觉得晦气,并不惋惜这样一条命就葬送在他的手下。
车夫自然也不想多一事,出了人命的事情,他更是管不了,便听从秦循的话,将那小姑娘抛在了半路之上。
午后,变了天,凉风起,云层卷积在了一起。
一场雨即将来到。
回了秦国公府,秦循便去找秦老太爷诉苦。
“爹啊,爹啊!这日子没法过了!那长公主真是蛮横不讲理,这是跟我杠上了啊!前些日子让我喊她老祖宗,今儿让我跪在地上给她当上马石!”
秦老太爷正在喝茶,听见自己的儿子这么一说,一口茶喷了出来,咳嗽了半日才觉得舒坦了些。
“你又招惹她做什么?”秦老太爷捂着自己的胸口,“这个女人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都能够做出来!就连和亲的事情她都敢逃,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
“儿子受了奇耻大辱!这是咱们秦家人的侮辱!”
“废话!我能不知道?那你想让我怎么办?”
“去宫里,找小皇帝告状,让他约束约束这个天骄长公主!”
“那小皇帝如今还不是受萧珩的摆布?”秦老太爷觉得此事不可行。
“秦锐的话小皇帝总是要听一听的吧?”秦循想起来,除了萧珩之外,这秦锐和小皇帝的关系也算是比较亲的。
当初秦锐先到的南州,没少往秦太后身边走动,自然也少不了和小皇帝有走动。
“既然你都有打算了,你自己去吧,总是拉扯着我做什么?”他这一把年纪了,想要安安心心地过两天日子。
“爹,你不管?”秦循见老太爷无动于衷,不禁满心幽怨。
“我看你还是消停几日再说吧。”
秦循:“……”
这口气秦循咽不下去,连太后他都能够弄下去,何况是一个公主?
入了夜。
秦循便来寻秦锐。
秦锐正在书房里看书,听闻秦循来了,便放下书起身来迎他。
“大伯父。”他躬身道。
“锐贤侄啊,大伯父受了委屈啊……放眼这秦国公府竟然无能帮我,还是要来求贤侄你啊?”
秦锐有些意外。
自己的这个大伯父与他的感情不深,反而是更喜欢秦峻堂哥。
今日怎么来寻他帮忙来了?
“大伯父但说无妨,若是侄儿能帮忙,定然相帮!”
秦循道:“好侄儿,长公主欺负我,你去小皇帝面前告她一状,给我出出气!”
秦锐闻言,嗤的一声笑了。
“大伯父怕是糊涂了吧?咱们秦家还指望我娶长公主为妻呢,若是去告了状,这婚还怎么赐呢?”秦锐笑着回绝了。
秦循一噎:“这……”
要不然,这亲事就算了吧?
这秦锐若是做了驸马,长公主进了家门,欺负起他来,岂不是变本加厉了?
……
“啊……啊……”娇媚的声音透着几缕痛苦从房内传了出来。
守在院内的两名侍女,早已经是急躁不安了。
这都已经快要寅时了,若再不回宫,只怕回去要受宫规的责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