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微微颔首,转身唤了一声:“林白,陪夫人去一趟。”
林白:“属下遵命。”
这时,赵娇掀开了车帘,探出脑袋来,略感歉意地说道:“要辛苦你一趟了,小七。”
卫灵犀抿唇笑了笑:“能为二哥和二嫂分忧,是我的荣幸。”
赵娇将目光移到了萧珩的身上,只见他着一袭玄色长袍安静都站在那里,眼波流动,却始终都集中在卫灵犀的身上。
脸上的表情不喜不怒,平静地像是没有表情似的。
“大将军。”赵娇笑道,“夜深了,我如此搅扰,心中确感抱歉,还望大将军莫要与我计较。”
萧珩闻言脸上露出浅淡笑意:“长公主不必如此客气。”
语毕,他转身:“木梨,取夫人的披风来。”
“是,奴婢这就去。”
木梨不顾下雨,撑着一把油纸伞一路小跑,将裤腿都溅湿了,怀里抱着簇新的披风回来了。
萧珩接过披风,亲自上前给卫灵犀披上:“夜里风凉,小心伤了身子。”
“谢谢夫君。”卫灵犀唇角含笑,趁人不注意时,轻轻偏了偏雨伞,遮住了众人的目光。
她踮起脚尖,轻轻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
卫庭蕴看着雨伞下那突然靠近又迅速分开的身体,无声笑了笑。
“上马车吧。”卫庭蕴将手伸了过来。
萧珩斜了一眼,直接将卫灵犀抱了起来:“撑好伞。”
卫灵犀:……
这个男人可真是的,非要在人前抱她不可……
卫庭蕴嘴角勾了勾:“妹夫好力气。”
萧珩淡笑:“她这体重的,我再抱十个也不在话下。”
赵娇终于忍不住了:“卫老二,锻炼锻炼你的身体。”
卫庭蕴:“……”
我的身体怎么?
没抱起你来?还是那次没有满足了你?
车轮铮铮,驶向宫城。
卫庭蕴见马车远去了,这才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萧珩同他一样,也站在原地,目光始终黏在那辆马车上。
“就这么让小七陪着阿长公主去了宫里,你放心吗?为什么不跟着去?”
萧珩瞟了他一眼:“我若是去了,只怕长公主便更说不清楚了。”
秦太后视小皇帝为自己的命根子,冒着灭族的危险也要将自己的儿子扶上龙椅。
小皇帝赵勉的心中自然不可能没有秦太后,也不会看不见秦太后的付出。
只是,比起秦太后的这番付出,他更加憎恨的是秦太后对先皇帝的背叛,憎恨她一次又一次从同野男人私混,还珠胎暗结。
这对一心想要做好皇帝,想要青史留名的赵勉来说,是无法忍受的。
这是他的底线!
“下次再见面,让她早些回宫。”萧珩道。
卫庭蕴躬身:“多谢妹夫的关心与提醒。”
萧珩转身,接过丫鬟递来的纸伞:“不必谢我,我不是担心她,也并非提醒你们。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大半夜这般折腾小七!若再有下次,我必不同意。”
卫庭蕴一愣:“大将军……”
此话是何意啊?
他话才说了一半,就听见萧珩冷清清地声音传来:“慢走,不送……”
卫庭蕴:“……”
日后的某一日,他与卫六郎提起萧珩来:“我怎么觉得妹夫对我的意见很大啊?”
卫六郎一笑:“谁让你一车人参一车黄金的往人家家里送的?”
“这还送错了?”
“这还没错?小七张口闭口,吃的用的都是二哥送来的,你让大将军听着心里是个什么滋味?”
卫庭蕴一脸懵:“我对我的小妹好,这还错了?”
大将军府的丫鬟也在私下里偷偷议论。
“大将军怎么对卫儿公子敌意很大?”
银蕊掩唇笑道:“谁希望自己的女人是别人养起来的?大将军自然希望夫人吃穿用度都是他的,心心念念的也都是大将军呢。”
“哦……原来如此。”
马车行至宫门前,被守门的小将拦住了。
“让路,本公主回宫了。”
赵娇的声音一传出来,宫中的侍卫便离开放行了。
这马车一直驶入宫内,直到不能再走为止。
听闻天骄长公主回宫的消息,莅阳宫的小太监马公公立刻命人抬了轿撵去接。
“长公主殿下,您可算回来了。”马公公小心翼翼扶着这位脾气不太好的祖宗上了轿撵。
“大将军夫人还在马车里,将她一起扶下来。”赵娇命令道。
听说萧夫人也在,马公公愣了一愣,立即亲自上前,将自己的胳膊递了上前:“萧夫人您请……这地上有水,别脏了您的鞋子,还请踩着奴的脚下来。”
“多谢马公公。”卫灵犀扶着他的胳膊下来,却并未踩他的脚。
而是自己沾水走了两步,才上轿撵。
“起轿。”马公公扯着公鸭嗓喊了一句。
轿夫抬着轿子匆匆忙忙地走,马公公一路小跑的跟。
隔着一道轿帘,他低声道:“长公主殿下,咱们现在还不能够回莅阳宫呢。”
“哦?”赵娇故作惊讶,“这么晚了不回去,还要去哪儿?”
“宣政殿。”马公公道,“圣上已经命人传了好几次旨意了,若是长公主您回来了,便去宣政殿见圣上。”
赵娇挑起轿帘,瞟了一眼一路小跑的马公公:“圣上找我何事?”
“还能有什么事情?不过是想您了呗……”马公公陪着笑说道。
“知道了,那就快些吧。”赵娇打了哈欠,“本宫累了。”
“好,好……”马公公吩咐轿夫,“快些,再快些,长公主都累了。”
雨越下越大。
从宣政殿门外望去,漆黑的天地间有无数雨水垂落,形成了望不到边际的重重雨幕。
赵勉站在门口,绷着小脸,双手垂落在身子的两侧,目光直勾勾望着那一扇朱红色的大门。
“圣上,天气冷了,小心别着了凉。”秦锐站在他的身后,低声提醒道。
“秦首辅,你说你喜欢朕的皇姐?你到底喜欢她哪一点?”赵勉回过头来,目光幽幽落在他的脸上。
秦锐没有立即张口作答,而是在脑袋里又思索了一番。
眼前的小皇帝明明才九岁而已,怎么他那眼神却似乎能够洞察人心似的,让人难免有些忌惮。
再加上他对待自己母后的态度,让秦锐越发的觉得有些看不透这个年仅九岁的皇帝了。